秋阳高照。

回暖的大地被泛黄的秋意笼罩着。

一片落叶悄悄地飘在了练武场的上空。

落叶安静悠然的姿态，睥睨着练武场上的任何一个人。

可是，还没有落地，它便忽然爆裂般完全碎掉了。

千片万片，数不清的碎片。

一个完整的叶子落下时竟然一下子碎成这般，实属凄然。

而众人似乎都没有看到它凄惨的模样，依然望着站在练武场空地上的两个人。

肖怒虎先开了口，问道：“如何比试？”

武敬龙冷然道：“强者为尊。”

“何为强者？”

“能在这里真正地写出一个‘人’字者，便是强者。”

“强者为尊，那败者何处呢？”

“伤，或死。”

“没有别的选择？”

“败者，只有被摆布的命运，永远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肖怒虎冷然一笑，道：“看来，你的狼牙棒还是停留在霹雳的境界，想要真的混元，恐怕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不必那么强，只要赢了你，便足矣。”

“我本来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多少收敛了一些，没想到，你还是这副德行。看来，现在的这个看起来很是高深莫测的你，也不过是空架子罢了。”

“小子，休得张狂！”

武敬龙话音未落，身影便迅速地移向了前，与此同时，手中的狼牙棒被他举起，然后在空中狠狠地砸了下来。

计算好了每一个步骤，如是狼牙棒落下，必定将敌人砸死。

当然，这只是第一个招式，其实他没想真的能够以一招便制了肖怒虎。

他也知道，这一招根本不可能降住了对方。

所以，他的眼睛紧盯着对方，看着对方是如何躲避的，自己好做下一步的动作。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肖怒虎竟然没有躲避。

他的这一招，就算是一般的练家子，也是可以轻易避开的，但肖怒虎不仅没有避开，反而依然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的攻势。

他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个家伙在搞什么鬼？为什么没有躲开？

难道有诈？

武敬龙仓促地收了自己的招式，不敢真的让自己带着狼牙棒攻过去。

来势汹汹，收招时，便因措手不及而变得异常狼狈。

而就在自己连连后退之际，武敬龙忽然看到了肖怒虎嘴角流露出的一抹诡异的笑。

他的心不由得凉了半截。

心的未凉之处，却是碎了。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诡计。

大意了，真是太大意了。

或者也可以说，是因为自己知道对方的实力，所以在最基本的招式上，见对方连还击都没有，反而误以为对方是犯了傻，把对方的意图想错了。

这种连初入江湖的小雏儿都不会犯的错误，而自己竟然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犯了。

只要肖怒虎随便用一个招式，他必然是无可还手的。就算能接招，也不过是勉强应付而已，根本不可能挡住对方致命的攻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自己败了，其实也没有什么。

而如果是因了自己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而败，他自己想要再在这里呆下去，恐怕也是没有脸面的了。

武敬龙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在连连后退狼狈不堪时，肖怒虎竟然没有趁胜追击，将他一招制服。

肖怒虎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

直到武敬龙站定了身子，他也没有动一动。

很明显地，肖怒虎虽然想出了趁人之危将人击败的点子，却在关键的时候，并没有真的趁人之危。

武敬龙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站稳了身子之后，见他还双臂抱胸地站在那里，颇是诧异，眼睛里也满是惊恐。

他怒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肖怒虎道：“你不觉得自己问出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吗？”

“可笑？”

“因为，其实我什么也没有做，不是么？”

“你是在与我过招呢，还是在想着羞辱我？”

“我根本没有羞辱你的意思，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做。”

“你为什么不出招？”

“我出招，不一定能够在一招之内胜你，而我不出招，却在一招之内胜了你，当然，我所谓的一招，是你所出的。”

武敬龙愤怒得面红耳赤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忍辱了那么多年，没想到自己在见到了仇人之后，不仅没有雪仇，得到的却是更多的羞辱。

现在的他，新恨加旧仇，几欲疯狂了。

“小子，我不会再留情了。”他恼怒道。“如果在这里不杀了你，我誓不为人！”

说着，他挥舞着狼牙棒，向着肖怒虎冲去。

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是惊涛骇浪冲击着海岸，拍打着岸边的一块块巨岩。

这次，肖怒虎没有再淡定地站在那里。

他动了身子，躲闪着对方的武器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尽管是左手拿着狼牙棒，但挥出来的力道和蛮劲，完全不亚于右手，甚至由于他出的是左手，以后很多招式总是能够被他使得造出出其不意的效果。

如若敌人不是肖怒虎，而是别人，大概那个人已经死在武敬龙的狼牙棒之下了。

而武敬龙毫不露破绽的攻击之法，却也使得肖怒虎没有还手反击的机会。

这样打下去，谁会胜，谁会输呢？

听到武敬龙说出去的那句狠话后，甄雪晴不由得紧张了。

她走到父亲的身边，道：“父亲，我们不过是比武，何必弄成这个样子呢？”

甄弃疾瞥了女儿一眼，嘴角流出了一抹冷笑。

他说道：“你不觉得这样的比试，才更有意思吗？”

甄雪晴道：“很有可能会出人命的。”

甄弃疾摇了摇头，道：“女儿，放心好了，出不了什么人命的。他们两个都不会死，也都不会败，到最后打得肯定是平手。”

甄雪晴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呢？万一……万一不是呢？”

“没有万一，肯定是这样的结果。”甄弃疾笃信自己的“预言”。

甄雪晴顿了顿，道：“我觉得，还是喊他们停下来比较好一点，至少，退一万步讲，也不会真的闹僵，更不会出什么人命。

甄弃疾皱了皱眉头，问道：“女儿为何这么关心这个下人的生死了？心切此人，女儿在那个酒馆遇到他之前，是否已经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系一心般的联系？”

甄雪晴不由得脸热心跳：“父亲想多了，孩儿以前……从没有见过他。”

“最好是我多想了，不然，也许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在这几天发生。”甄弃疾的话语里讳莫如深。

而甄雪晴似乎听出了乃父说出的这句话的味道，但她嘴刚刚张开，想要问出什么，却又立即闭上了。

聪明如她，自然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于无言之处更能发掘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既然无法阻止这次比武，那么……就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