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楠颓废地坐在沙发上，用啤酒大口大口地灌着自己。
她穿好了衣服后，坐在了贺楠的身边，陪着笑，说道：“你的时间还很充足，你既然已经点了我，我得陪你到最后不是？来，大哥，咱们继续k歌，继续干杯。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没心没肺地吼吧，一再堕落地喝下去吧，抛开身后事，让自己图这几个小时的快活。”
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贺楠问道：“你今天对我说的话，有多少句是真的？”
她笑了笑，反问道：“想从一个婊子嘴里听到真话，你觉得有多大的可能？我只不过是三陪小姐，只要逗得客人高兴，使出什么花招都行。”
“可是，你后面说的这些话，偏偏让我的心如中箭之的，狠狠地疼着。”贺楠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拉到了他的近旁。“秀清，你可真是一个风月场上的老手，与你的这一番对话，我不得不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要这么说，大哥……想那么多干嘛？来，咱们再来干一杯！”说着，她拿起啤酒罐，饮了一口。
放开了她，贺楠站起了身子，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
“你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吧，我要走了。剩下的时间，你可以尽情消费，在这里睡一觉再出去，也是没有问题的，反正钱我已经付了。”他低着头，对坐在沙发上脸颊发红的她说道。“在这里你我所说的话，我希望你不要说出去，更不要对叶枫说什么。”
“你花钱买了我和这个房间那么长时间，为什么现在就要走呢？”她锁了锁眉头，不解地问道。
贺楠丢给了她一个笑，说道：“我还有要事要办……对了，我提醒你一下，这两天你不要来上班了，可能会惹上什么麻烦的。”
秀清吃了一惊，问道：“为什么？我没有得罪什么人，怎么可能惹上麻烦？”
“因为今天你见了我，而我在这里跟你说了快两个小时。”贺楠俯下身，用手托住了她的下巴，邪邪地一笑。“有几个人一直在跟踪着我，已经跟了一个多星期了，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们要对我干什么……也许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我还是不敢肯定。”
他站直了身子，说道：“而我现在坐在了这里，你又陪了我将近两个小时，没有人找你的麻烦，肯定是不可能的。”
“你……你惹上了什么人？”秀清的脸色不由得有些变了。
贺楠在她的红唇上啄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其实，我也知道，也许是因为我跟某个人长得太像了吧。没想到长得像也是一种错……哎，我确实是不该长这样的一张脸的。”
“你的意思，我不明白。”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的脸却已经由于惊恐而变得有些扭曲了。
贺楠想了想，说道：“你不是挺伶牙俐齿的么，如何对付他们，我就交给你了。你可以实话实说，但这样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当然，我不介意你把对我的了解托盘告诉他们，说了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因为你所知道的，他们已经通过调查基本了解了。”
“你来这里，不是害了我吗？”秀清不由得慌张了，花容大失。
“那又怎样？你只不过是一个妓女，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贺楠狡黠地一笑。“戏子无义，婊子无情，不过，我不介意你对我的出卖，毕竟是我让你惹火烧身的。”
“妓女怎么了？妓女就tmd不是人了？”她愤怒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责问道。
贺楠轻蔑地看着她，说道：“这个问题不要问我，你应该先问的是你自己，然后再问别人。如果你在干这个‘工作’的时候，把自己当成了人，也许谁也不会不把你当成人来看待。”
******
夜晚。
无星，也无月。
汽车开到s市近郊的一条河流边，在靠近一座桥的时候停了下来。
一路上，阿珂不止一次问贺楠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但是问也是白问，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他一直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回答她。
而车子停了下来后，他竟然说道：“阿珂，你现在就把车开回去吧，我就在这里下车。”
“你这是什么意思？”阿珂生气了。
“让你回去，是为了你好。”
“……我不明白。”
“也许，过两天你就明白了。”
阿珂紧皱着眉头，盯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上寻找出什么答案。但她看到的是他的紧张和痛苦，还有因某件事而引起的严肃。
“过两天，我还能再见到你么？”
“不知道。不过，如果我……我会去你工作的地方找你的。”
“那好，我走。在我走之前，我先提醒你一下，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硬扛着。有很多事一个人解决不了，需要多个人一起来做……”
“……我知道。”
阿珂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下，然后说道：“那你下车吧。”
******
看着阿珂开汽车驶远了，贺楠才慢悠悠地走上那一座小桥。
桥是普通的桥，桥边的树木和桥下的河水，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刚才桥上还没有人，现在忽然站着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贺楠向她走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想，今晚你必然会在这里。”
“为什么那么肯定？”
“因为你已经知道，今晚很有可能是我的死期。”
“但是，我提醒你了，你为什么不赶紧走，而是非要惹那些不该惹的是非？”
“因为我还想见到你。”
那个女的沉默了。
贺楠接着说道：“今天上午，你从那个心相约宾馆离开的时候，大概是在从我的钱包里抽出钱的时候吧，你在我的钱包里放了一张纸条……”
那个女人抢声说道：“你应该按照我所说的去做，赶紧离开的。”
“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在纸条上写让我赶紧离开，你也没有给我什么解释。你应该知道，那些困惑我的事，我会想办法找到答案的。”
“你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还那么固执。”
“我的确不应该。说实在的，我现在已经后悔没有听你的劝告了。”
“但是，现在你后悔却来不及了。”
“我知道。”
贺楠的声音有些悲切，更有说不出的痛苦。
而那个女人也不禁流泪了。
过了好一会儿后，贺楠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杀了我？”
那个女人不禁吃了一惊，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跟他们一伙的？”
贺楠苦涩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我猜你应该就是跟他们一伙的。”
他眼睛望着黑暗中的远方，接着说道：“一是因为你给我偷偷地留了一张纸条，告诉了我。一个平凡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样的事呢？而且，我去那个午夜诱惑ktv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我以前从没有遇见过你。但是，那个叫秀清的骗我说你已经来了一个多月了。那个ktv本来就不大，而我又多次去，如果你真的来了那么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你是刚来的。”
顿了顿，他又说道：“还有，秀清不经意间告诉了我一件事你不仅有本地的手机号码，还有一个个手机号码是h省某市的。”
“你很聪明，和以前一样。”那个女人淡淡地说道。“我确实是刚过去的，我过去的目的就是为了钓到你，让你按照我们安排好的路线走。”
“是的，我想你的任务就是把我带到从ktv带到心相约宾馆，因为那个地方离商都国际大酒店比较近。”
“……我的任务顺利地完成了。”
贺楠笑了笑，说道：“但是，你们的计划却刚刚开始。赵敏不是你们的人，却是被你们骗到那里，然后又找几个混混非礼她的吧？”
“你猜对了。”
“这个没有什么难猜的，因为赵敏是h省的记者，她也有一定的背景，所以如果不是被人刻意安排，她是不可能来到这个s市的。”
“这一点你想错了。她是经常来这里的，因为当初她跟杨杰斌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出现在这里。”
“我没有猜错。我所说的是恰恰是这一点。赵敏即便是经常来，也不一定会正巧这个时候来，而且正巧会遇到有几个混混调戏她，而我也不可能正巧遇到这个事。这一切，都是你们安排好的。”
那个女人低着头，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你们就可以抽手，不必再管那么多了。衣衫不整的赵敏会带着救了她的我进商都国际大酒店，而阿珂正是酒店的副经理，只要赵敏错认为我就是杨杰斌，阿珂也错认为我是他，你们要做的便完成一大半了。”
“她们确实错认为你就是那个风流的富二代杨杰斌了，而且跟你发生了关系。”
“这就是你们要的证据。我想，在赵敏的那个私人房间里，你们一定是安装了摄像头的，而且全程录下了我在那里跟她们发生关系的情景。”
“是的，我们用这个证据，就是为了证明你不是什么贺楠，而是杨杰斌。”
“用这个证据证明了我就是杨杰斌之后，你们便可以毫不留情地杀了我。而杀死我，并不是你们最终想要的结果。因为我不过是一个替死鬼，我这个替死鬼的作用就是让祥乐集团的代理董事长曹国骅安稳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再无后顾之忧，是不是？”
那个女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连这一点也猜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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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黑，吹过来的风很冷。
但这样的天气，却远不及贺楠心中升起的冷意。
他冷笑着说道：“杀了我，就等于杀了杨杰斌，也就是说，只要我死了之后，即便以后杨杰斌再次出现，也不会有人认为他就是真的杨杰斌了。我想，曹国骅也不会再让他出现，只要他敢再探出头，就会遭到追杀……”
“你猜得没错。本来，在当上祥乐集团的代理董事长之前，曹国骅就已经准备对他动手了，但他想到如果那个时候动手，形势对他会很不利，所以，他没有真的那么做。而杨杰斌似乎听到了曹国骅要杀死自己的消息，后来竟然自己主动消失了。他的消失对曹国骅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曹国骅便暗中派人去找，但到现在依然没有找到。后来，他就想到了一个找替死鬼解决这个隐患的办法。”
“那他怎么会找到我的呢？”
“凭曹国骅的实力，像找一个跟杨杰斌长得很像的人，岂不是很简单。实话告诉你，当时曹国骅用黑客找到的杨杰斌的替死鬼并不止你一个，但是，他派出的跟踪的人收集了一份资料，他后来发觉只有你跟他在相貌和性格上都比较接近，所以，才锁定了你。”
“那你又是在什么时候加入了这个卑鄙计划的呢？”
“恰巧，我本来就是为祥乐集团做事的人。后来，曹国骅通过自己对你的调查，知道我跟你有一定的关系，于是把我提升为他的助手。再后来，他便以金钱为诱惑，骗我做了他的小三……”
贺楠苦笑道：“他们为了对付我这个替死鬼，看来是煞费了苦心啊。”
那个女人低声说道：“但是，我提醒了你，让你赶紧逃走，你没有听我的。”
贺楠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听你的，不愿意逃走么？当然，原因远不止我的心头因你的纸条升起了疑问，我必须解开这个困惑。”
那个女人想了想，说道：“你是想再见到我。”
“没错。还有这个原因。”
“你……你不该为了我这样的一个女人，而不顾自己的性命的。”
“但是，我偏偏就这么做了。”
那个女人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后，贺楠说道：“郎东平也已经被你们收买了吧？”
“嗯。他本来就是一个人渣，好色又贪财，想收买他很容易。而且，你经常去那个午夜诱惑的ktv，就是他所带的路，不是么？”
“跟他在一起，我确实越混越堕落了。”
“所以，他不是你的朋友，这样的人，如果当成了朋友，只能是祸害自己。”
“其实，我也没有把他当成什么朋友。戏子无义，婊子无情，两个嫖客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的呢？”
“不过，你也别对这些事情太过追究了，因为在临死之前，太过追究这些事，是非常可笑的。”
“你们什么时候动手杀我？”
“就是现在。”
“我不可能活下去么？”
“你是一个替死鬼，而且是必须死的替死鬼。”
“看来，你们把我引到这里，也是刻意安排的。”
“本来你是可以逃走的，可是，你偏偏来到了这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么？”
“……当然是为了我。”
“你认为我来这里，只是因为你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说的是，我来这里，还是为了我自己。”
“我不明白。”
贺楠没有回答她，只是笑了笑，说道：“叫你们的人出来吧，我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