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条有三个节点的线条画的是上古的神农氏。”
元秋一脑袋疑惑,这么一根线条就能看出是上古时期的画作,还能辨认出具体代表着某个氏族,不会又是胖子胡说的吧?“你怎么知道这是神农氏,又是女娲补天那一套骗人的话术?”
胖子振振有词道:“你当我是什么人,现在五万大军性命攸关之时,我满讼岂是分不清轻重之人。”
元秋将信将疑:“行,那你继续说。”
胖子右手轻揉喉咙:“咳咳,就是感觉有点口渴,说不出话了。”
元秋下意识拔刀,虽然朴刀已经没有了,这个动作已经吓到了胖子,胖子忙说:“我自己斟酒喝,喝完马上给您讲。”喝下满满一杯,胖子说道:“这儿的酒味道不错,有点桑南王宫御酒的感觉。喂喂,你别这么瞪着我,我这就说。我说这个是上古时代的画作,不,准确来说是文字,这些画对他们来说就是文字。我家店以前收些藏书,其中就有记载神农时期的一本,我记得那本书当时是十五文收的,太便宜了。我爹当时还说来当这本书的人不识货,那本神农文字图要是给他卖,非得卖上千金之数。”
如此说来,纸上画的线条组合起来应该是在说什么事情,那条有三个节点的线条如果代表了神农氏,那这条线条除了在开头处是直立的,之后的记载神农氏皆是伏首状,元秋好像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了。
“三个节点的线条是神农氏,但在其之前还有一条像剑一样的线,那剑线莫非是指轩辕氏?”
胖子惊讶于元秋的理解能力,说道:“对,就是这样。画上前面的部分说的是轩辕之时,神农氏衰微。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农氏弗能征。于是轩辕乃习用干戈,以征不享,诸侯咸来宾从。”
元秋往后看,已经可以猜到后面记录的是什么事情了,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咸归轩辕。轩辕乃修德振兵,治五气,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貙虎,以与炎帝战于坂泉之野。三战后,炎帝联盟,共抗蚩尤。
“明白了,说的就是久传于世的上古故事,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农氏弗能征。那这个用多线条粗暴绘画的人应该是蚩尤,人身牛蹄,四目六手,耳鬓如剑戟,头有角。最后一个部分说的是,逐鹿之野炎黄二帝战蚩尤,蚩尤战败,身体异处,故别葬之。”元秋放下纸,看着四周的墙壁若有所思。
“你怎么突然画这个东西,刚刚睡觉神农给你托梦了?”胖子问道。
元秋指一指四周石壁:“这都是洞里墙壁的裂痕。”
胖子惊掉了下巴,拿起那张纸和墙上一一对应,果然是墙上线条搬在纸上就成了这么一幅画。
“简直是鬼斧神工,我开始怀疑这个地方处于六界之外了。”
“画的是什么我知道了,但有什么用呢?”元秋苦苦冥想,洞中的时间大概已经过去一天了,而在沙漠上的四万大军剩下的水最多再支撑一天,必须尽快找到出去的方法了。就这样过了几个时辰,战兵们早早睡去,胖子在元秋身边打起了呼噜。
胖子醒来的时候元秋依然坐在石桌前画着线条,他靠近一看,纸上的线条和昨天感觉大不相同,但是具体哪儿不一样胖子也不清楚。
“我怎么觉得这些线条变好看了?”胖子问道。
元秋活动了下手臂:“昨天我只是按着壁上缝隙画了个大概,现在你看见的是我基本复刻下来的图桉。”
“昨天?我睡这么久呢,这洞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时辰。”
“今天如果再不出去,我们西疆军会名声扫地,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出征楼兰,结果在沙漠里全军覆没。影响的不仅仅是我们的名声,还有大将军和大周的名声。你去把所有人都叫醒让他们都看看这幅图有没有什么特别,说一说自己的看法。”
“昨天我俩不是认出来了吗,这些线条记录的是上古传说。”
元秋叹了口气,说道:“光知道是上古传说并不能帮助我们出去,还是集思广益看看有没有什么没有发现的点吧。”
战兵与斥候很快集合,每个人上前对这张纸仔仔细细看一遍,这让大老粗们苦不堪言,对他们来说认字就是受罪、就是坐牢,比起认字更愿意看线条。可是真叫他们看线条,更是坐牢,还是坐天牢。
“都看完了吧?说说,有什么发现。”元秋说道。
底下人都不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堆长得像蝌蚪的破线条能有什么发现,这也太折磨了。
“元将军,俺不识字,看不明白。”
“俺也是,别说这些线条字了,俺连方块字都不认识几个。”
“对啊,上战场宰人俺们冲得比谁都快,要是叫俺们识字认画那简直是要了俺们得命。”
“将军,就不要再折磨我们这群没读过书的了,咱们要是那读书的命就不来打仗拼命了。”
战兵们你一言我一语,反正没有一个说在关键。
元秋手掌向下轻按,众人顿时安静下来,说道:“不用你们认识,你们就说说这些线像什么,通篇下来有没有什么不同,随便说,说对了有赏,说错了也没事。”
“那俺就说了,这些线长得好像面条。”
“黄老六你个没文化的,看什么都像吃的,我看将军手上这幅画像挂晒的绸缎。”
“你在这装什么读书人,绸缎还不是也像面条。”
……
元秋一天未睡却脸色坚毅如常,一边听着战兵的想法,一边看着那张线纸。虽然底下人说的大部分是无用之言,但万一有人真的看出什么玄机,错过了便得不偿失。
胖子在一旁听得是哈欠连连,从一开始他就觉得问这些大老粗不如算一卦,听着他们说得越来越离谱,他对元秋说道:“我看他们也说不出什么花样,与其听他们胡扯,不如现在商议一下,如果真的出不去该怎么办。”
“还没到那一步。”元秋说道。
下面的人仍然在继续发表意见,因为前几个人把这些线条比作了面条和绸缎,后面的人有样学样,也把这些线条比作一些东西,比如香蕉、头绳。到现在已经不像是分析纸上的线条,而是随便比喻一下草草应付了事。
很快,轮到吕曈发言:“我发现左右两边各有一根线和其他线不一样。”
战兵们纷纷看向吕曈,显然没想到真的有人能够说出个一二三。
吕曈刚刚观察线图时十分认真,这次是他第一次随大军远征,出征前他想的是建功立业,为大周征服敌国。但现在被困在了这个奇怪的山洞之中,即使这里有吃有喝,他也不想永远待在这个洞里。
少年总是比别人多一分热血,多一分豪情。
元秋直接站了起来,把线纸拿到吕曈面前:“哪儿的线不一样。”
元秋将军亲自为吕曈举纸,在军纪严明的西疆军简直不可思议。
吕曈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眼神在纸上仔细地清扫,两只手指着两处地方说道:“这两个地方的线不一样。”
元秋翻过纸一看,吕曈所指的是某个字的笔画,看不出个所以然,于是问道:“这两个地方的线和其他的线有什么不同?”
“其他的线都是连贯、弯曲的。只有这两处笔迹不接连,间断而又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