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胡子的韩老板简直成了另一个人,韩老板本就高大威武,剃完胡子之后丰神俊秀,目若朗星,若不是皮肤是古铜色,还真称得上是玉面郎君。
钟小冬眼神闪动,没想到小酒窝竟然如此俊逸出尘。
忽然,那把金色的剑大放光芒,朝着宁国太祖凋像飞去,绕着凋像三圈,最后稳稳落在了太祖凋像握拳的左手中,彷佛与凋像浑然一体。
韩老板心中明了,毕竟杨光也曾是剑主,二位并肩作战多年。
钟小冬惊讶,娇唇微张,说道:“这把剑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轩辕剑?”
韩老板笑了笑:“是的,你也知道轩辕剑的传说?”
“毕竟我们的国史第一篇就写了太祖皇帝手持轩辕征战天下,轩辕剑也算是我们大宁的镇国之剑了。”
钟小冬狡黠地说道:“轩辕剑是你送给我的见面礼吗?”
“那就要看你能给我什么见面礼了。”
钟小冬哈哈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道:“话说你现在叫什么名字呀小酒窝,我刚刚在三层听小夏称呼你为韩老板,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没有名字呢。”
“是啊,来到长京后我以卖字画为生,菜市场的大娘、叔叔们都叫我小韩。”
“所以你叫什么名字呢?小酒窝。”
韩老板却突然无奈地笑一笑,说道:“和你想得一样。”
听了这句话,钟小冬表现得意兴阑珊。
“元秋,是吗?我知道的,从看到轩辕剑我就知道的。”这句话好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韩老板就是元秋,元秋就是如今的韩老板。
三年前,神鹿军兵临长京城下。
在兵发长京以前,元秋率领神鹿军势如破竹,连续攻克易州、兰州、松州、唐州,本以为拿下长京不过举手之劳,然而却久攻不下。
经过近十年的发展,神鹿军已今非昔比,不再是当年二十五万人的小军队,如今神鹿军有百万战兵,元刀营也拓展到了十万人。
而长京之所以难以攻克,首先是长京城门坚厚宽大,经过一千多年的加修与巩固,可以说是无坚不摧,寻常的工程利器对长京城门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其二,宁国以分封藩王镇守边疆,但长京内也有许多王侯贵族,守军多达百万。而神鹿军虽说有百万之众,但需要人手镇守攻下来的四州,能够派遣来攻打长京的只有四十余万,兵力悬殊过大。
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长京城防军位置高深莫测,背后必定有高人指点,利箭、投石能够造成的伤害被缩小到了最低,宁军就像背着堡垒在城墙上作战,防御惊人,攻防兼备。
一年未到,神鹿军的伤亡高达十万。元秋见长京久攻不下,于是用计引诱宁军主动出战,故意让宁军大胜,在付出一千神鹿军战士生命的条件下,元秋混入了宁国军队之中。
元秋穿上了宁军的铠甲,戴上了宁军的头盔,与宁国大军一同凯旋入长京。
在长京一呆,就是三年。
元秋与钟小冬坦白身份之后,二人久久不语。
阁外的雨声渐渐停下,只有水滴落在泥土上的声音。
“你知道吗?你那一箭差点射死我。”元秋举目凝望钟小冬,神情复杂。
“我当时不知道,所以我现在不后悔。那你知道吗?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神鹿军的主帅就会死在长京,神鹿军不攻自破。”钟小冬的眼睛深藏着哀伤,可是在哀伤之上覆盖着坚毅的决心。
元秋有些悲哀地摇了摇头,说道:“跟我回大周,如何?”
钟小冬反问道:“你留在长京,如何?”
元秋忽然笑了,上天跟他开了个玩笑。
钟小冬问道:“笑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我俩这样,好幼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钟小冬一愣,也莞尔一笑,说道:“哈哈哈,是,是很幼稚。你我说的话是真的,也是假的。”
“老爷子还好吗?”
“爷爷他十二年前仙逝了。”即使十二年过去,钟小冬的神情仍有悲戚与伤念。
“那,方丈和老爷子可能在路上还结了个伴。”
……
“你真不怕我杀了你?”钟小冬可爱地偏着脑袋问道,好像在问今晚一起去不去吃饭。
元秋清了清嗓子,捏着嗓子说道:“你好呀,我叫钟小冬。”
钟小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学得还挺像的。”
元秋笑道:“这会儿我可有名字了,重新认识一下吧。”
“行呀。”
“你好,我叫元秋,元宵的元,中秋的秋。姓元是因为继承不回寺住持之位,名秋是因为钟小冬说她最喜欢秋天。”
“你好呀,我叫钟小冬,我喜欢秋天,也喜欢元秋。”
元秋忽然头上冒烟,满脸涨得通红,以手捂面,娇羞得像个女孩子。
钟小冬如同当年在鹿山一样,老气横秋地用臂弯勾着小酒窝的脖子。
“怎么,当初我走的时候是你向我表白,我还一万个不愿意呢。现在你如愿以偿了跟个黄花大闺女一样。”
铛!
钟小冬左手紧握着一把匕首,倏地一声从后面刺向元秋心脏位置,迅如闪电,却被轩辕剑打掉在地。
元秋仍然单手捂面,苦笑着说道:“我就是不想看见你杀我的画面,才捂上了我的眼睛。”
钟小冬哭得梨花带雨,却没有声音,手中已经没有匕首,却仍然刺去。
轩辕剑欲动,被元秋号令停下。
最后,那只白皙的柔荑轻轻拍在元秋的后背,慢慢滑了下去。
“小冬,就算你杀了我,宁国也注定灭亡,我每个月都会传递情报,长京各个城防分布,兵营位置我已经告诉了他们。”
“是啊,你在长京待了三年,长京的一切你已经了如指掌,可是为什么你不选择进攻呢?”
元秋放下捂眼的手,注视着钟小冬,说道:“因为你。”
“我在长京待了这么久,一直没有看见你一面。今天前几天我运气还不错,遇见了钟小夏,我就想着,是不是快要见到你了呀,我连你弟弟都见到了,肯定快了。我今天甚至想过,要不要趁机去你们钟府当个画师,这样就有机会见你一面了。可是我不能去啊,万一我去了,神鹿军怎么办?大周怎么办?”
钟小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小酒窝,我要告诉你的是,大宁不会灭亡,而是你们周国要亡了。”
元秋摇头道:“不必逞口舌之快。小冬,跟我走吧。”
然而钟小冬擦干眼泪,坚定地说道:“小酒窝,趁我还叫你小酒窝,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元秋皱眉道:“什么意思?”
钟小冬忽然笑了:“为什么我会无缘无故惹怒你使得神鹿军怒伐我大宁?那二十万楼兰大军又去了哪里?归属你们的古蒙国现在在干什么?”
元秋不语,静静地看着钟小冬。
钟小冬起身走动,凝视着宁国太祖的凋像说道:“在你征讨桑南的时候,我想你就发现了。不,应该在更早的时候,让我想想……应该是……桑南的巴利尔进入你们周国昆城的时候。小酒窝,你想起什么了吗?”
元秋严肃道:“巴利尔进入我大周腹地必有内应。而每次大军出征,不论是桑南、楼兰还是宁国,都好像提前预知了我们行军的方向与目的,就像…未卜先知。”
钟小冬点头,说道:“所以你远征楼兰的时候没有走平坦的官方商道,而是选择了危险重重的鄂洛沙漠,你们不但骗过了我们,还骗过了周国的自己人,成功打赢了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