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屋剑心之澄澈,让轩辕剑都为之臣服。韩小屋第一次来到鸿荒崖选择了离开,而第二次来,他轻而易举取出了轩辕剑,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还是没有带走轩辕剑。”
元秋内心震惊,方丈居然来过鸿荒崖,还差点取走了轩辕剑,连忙问道:“为什么?他为什么没有取走轩辕剑?”
刚刚说到太玄剑门的时候,炎帝就注意到了元秋奇怪的的反应,现在说起韩小屋,元秋又表现出了异常的关心,炎帝道:“其实你和剑门、韩小屋有关系对吧?”
元秋眼神里都是悲伤的云,云里藏着鹿山的桂花香。
“韩小屋是我的…太师父,但是我与太玄剑门没有关系。”
炎帝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要报的仇是为韩小屋?”
元秋躺下,眼睛看着头上的虚无,说道:“为了他和我的师父。”
炎帝大为诧异,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人杀死韩小屋!你知道他有多强吗,黄帝之剑术能比肩仙界,韩小屋之剑根本不是人间之剑!他对剑的领悟不局限于任何一把剑,而是从剑的本源去理解世界。即使是我全盛时期也不敢轻言胜于韩小屋,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人所杀。”
“可是再强大的人也是人,是人,总有生老病死。”
元秋没有说明什么,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炎帝有点发愣,很久才说道:“这样啊,我懂了。”
元秋嗯了一声,望着马头琴出神。这把琴是韩小屋留下的心爱之物,那马头琴琴身背面画的是小屋子一定是韩小屋,可小屋旁边还有一只略显幼稚的小猪。
“前辈,这把马头琴为什么是他的心爱之物?”元秋问道。
炎帝说道:“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不知道。”
“那你怎么敢保证这就是他的心爱之物呢?”
“不需要保证。轩辕剑认主之前会与持剑之人灵识相通,以此感知其人品行,轩辕剑岂能刃认虚假阴险之辈为主?需有赤诚之心直内方外、杀伐之心无畏前行,方可持轩辕。”
“要有赤诚之心直内方外,又要有杀伐之心?两者不是相对的吗?”元秋无法理解其中含义,直内方外说的是行事方正,内心正直;杀伐之心不在疆场磨练切且不可得,在战场杀敌身上难免带有血煞之气,用兵多行奇诡之术,如何谈得上行事方正。
“这有何难以理解?你怀着赤诚之心在战场杀敌不就好了?”
“……”
“你真的是韩小屋的徒孙么,怎么笨笨的,打仗不是只能靠阴谋诡计获取胜利。”炎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元秋,满脸怀疑地说道。
“可太师父给我写的兵书上面明明写着,兵者诡道也。”
炎帝扶额,说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的意思是,取胜不是只有诡计这一条方法,为什么不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击败对方呢?”
“正大光明的击败?这不是迫不得已才会用的方法吗,我觉得……”
啊!
原来如此!
元秋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明白了韩小屋会突然参军了——
轩辕剑。
第一次韩小屋来到鸿荒崖之所以没有取走轩辕剑,是因为缺少杀伐之心而无法完全驾驭轩辕剑,所以韩小屋参军,在疆场领悟剑理。
韩小屋将大周国界整整向北推进了两千里、连拔宁国二十二座城之后,再次来到了鸿荒崖,这次顺利拔出了轩辕剑。
韩小屋再入鸿荒崖时拔出轩辕剑,这说明他已同时具有了杀伐之心与赤诚之心。也说明韩小屋经历的战斗皆是以赤诚之心行光明正大之战。
无一例外。
元秋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何等的实力与功业。
“看来你想明白了。”炎帝道。
元秋坐起,说道:“我亦是将军,甚至战争取胜之不易,以前想着的总是剑走偏锋出其不意,或者以多胜少,从不曾想过正面对战,不敢冒险。今日知到他老人家行兵打仗竟然如此直来直往,真是有幸啊。”
炎帝问道:“怎么个有幸法?从你来到鸿荒崖,你不是一直因为报不了仇闷闷不乐甚至嚎啕大哭么,现在反倒觉得幸运了。”
元秋苦笑道:“我现在反而觉得如果真到了楼兰,我多半会输。”
“楼兰就是你要打的地方?”
“对。楼兰人骁勇善战,久经沙场。来到鸿荒崖之前,我认为略施小计就可拿下战斗,把正面战场看作最无关紧要的部分,今日想来我错了,大错特错。”
炎帝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年轻人,我猜你一定是少年得志又未尝有过败绩。虽然今日战争装备与我那个时代已不相同,但兵法相同,打仗要先学会善败,败而不耻,败而不伤才能有所长进,至于怎么个善败法,你好好琢磨会儿就明白了。”
“对了,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韩小屋第二次拔出轩辕剑后,并没有带走轩辕剑。”
“为什么?”元秋不解地问道,既然韩小屋参军是为了拔出轩辕剑,但拔出轩辕剑后又为什么没有带走。
“你看了就明白了。”
鸿荒崖虚幻变化,时间来到了许多年前,韩小屋风度翩翩,风流潇洒,简简单单梳了一个四方髻,真是俊美少年郎。韩小屋进入鸿荒崖,背负一把马头琴站于轩辕剑前。
元秋惊叹,年轻时的方丈简直魅力十足,举手投足之间皆有君子之风,哪里想象得到老了以后是个贪杯的和尚。
韩小屋喊道:“朱襄!朱襄!快出来看我取轩辕!”
元秋向炎帝问道:“谁是朱襄?这洞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
炎帝脸色一黑,说道:“你什么破记性,我就是朱襄,别吵,老老实实看。”
“哦。”
随着韩小屋的呼喊,另一个炎帝缓步走出,睡眼朦胧地说道:“韩小屋,你是不是闲得慌,这才隔了多久时间又来了。”
韩小屋笑道:“我不是想你了吗,主要是来看你,轩辕剑这种东西可取可不取。”
炎帝在自己脸上比比划划,说道:“行,你好好看我,这是我的眼睛,这是我的鼻子,我的耳朵,我的嘴巴。看完了吧?看完了就走吧。”
韩小屋笑得更开心了,指着一堆白骨说道:“朱襄,你对他们也这么无情无义吗?”
“少废话,要取剑就取,太玄剑门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浪荡子弟。”
“好好好,真受不了你了,出了一这个崖哪里还找得到像我这么有趣的人。”
“知道我出不去故意恶心我?”
韩小屋上前轻抚轩辕剑身,纤长的手指划过日月星辰,说道:“老朱,马上你就见不到我了,珍惜和我在一起的时光吧。”
炎帝不悦道:“你叫谁老朱?我是朱襄氏,不是姓朱。”
“其实差不多的。”
谈笑间,韩小屋拔出了轩辕剑,鸿荒崖光芒四射,轩辕剑座沉重地落在地上随后消失,而韩小屋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闲庭信步。
轩辕剑离开剑座的一瞬间,韩小屋背后的马头琴不见了。
不得不说,韩小屋是炎帝见过面对轩辕神剑最为澹定之人,一边和他聊着天,一边就把轩辕剑给拔出来了。
“拿到剑就快走,别打扰我休息。”
韩小屋随意挥舞了几下轩辕剑,说道:“这剑还挺重的。”
炎帝无语,谁会用重量去衡量轩辕剑。
剑锋金光闪耀,剑身上的日月星辰、山川草木现于空中。
韩小屋轻轻一斩,浩瀚古朴的剑气划向天上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