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咱能不再纠结这事吗?”云琛心底蓦然升腾起一股无边的怒气,有一种想去把谋局的人拖出来暴打一顿的冲动,生硬的语气透着些许的不耐。
安然仰起小脸怔愣地看向他,如水的大眼睛里聚集起浓浓的雾气,在泪珠滚落前受伤地敛下长睫,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云琛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不疼,闷得难受,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把她紧紧箍在怀里,亲吻着她的发心语调温和地说道:“杨叔不是说了吗,政府口懂俄语的女性,目前能够抽调出来的只有你和姐两个人。”他太了解她的性格,敏感脆弱,有时爱钻点小牛角尖,这事如果不给她个合理的解释,她会一直纠结下去,闹不好今晚会失眠。
安然依然想不通,却不敢再直白地开口去问,失落地嘀咕道:“那为什么不借调姐啊?她大学学的就是俄语,我不过是兼修的。”
云琛耐心地解释道:“你见哪个行政单位,把分管业务的二把手借调出去帮忙的,嗯?”
安然沉思片刻,紧蹙的眉心舒展开来,绝色的小脸上绽开如花笑靥。
快乐是可以传染的。
云琛不由得笑起来,孩子心性在安然身上发挥得可谓淋漓尽致,前一秒还纠结得坐立不安,后一秒就漾出一脸灿烂的笑容,带给人不容忽视的温暖和感召力。
安然高兴了没有两秒,情绪再次低落下去,低声说道:“我不想去给吴副市长担任翻译,我上次给她担任法语翻译的时候,从头到尾她都对我不满意,一直数落我,说我娇气,像养在深宫的娘娘,说话不敞亮,软绵绵的,还没有母蚊子叫得动静大,说她三年不吃饭,也不至于说话哼哼唧唧的。”
云琛脸色瞬间阴了下来,自己才德兼备又如花似玉的老婆,居然被一个五大三粗工农兵大学生出身的村妇嫌弃,怎么听怎么有点灯盏油干火烧芯(心)的意味,就好似老白丁嫌弃爱新觉罗的族姓不够高贵一般,怎么琢磨怎么不舒服,冷哼道:“哪儿都不去,让她吴凤英哪凉快哪呆着去,明天就是沃克.布什来了咱也没工夫搭理他,回头我让安哲给你开假条。”
“对了,你干嘛让我搬到你们家住啊?”
云琛低眸看着她没好气地说:“婚也订了,结婚证也领了,在法律上我们是合法夫妻,不住一起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分居?”这个傻丫头今天着实被刺激得不轻,整个一十万个为什么,别说,他现在这态势还真像是在哄女儿。
“可,我不喜欢去你们家住。”安然说得是实话,公婆虽然对她好得没得说,可是小叔子云深好像与自己不对盘,总是寻她的不是,刁难她,她可惹不起他,还是躲远点好。
云琛抬手在她的头上弹了一下,故作生气地说:“刚刚才提醒过你,怎么还你家我家的乱叫一通?知道什么叫夫唱妇随吗?丈夫走到哪儿,妻子就得追随到哪儿,懂吗?”
安然垂下小脑袋,啃着桃子嘟囔道:“你就知道做一言堂主,什么事都不跟我商量,我又不是你买回去的玩具。”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一字不漏地照搬早晨安心在电话里训导她的那番话。
云琛幽深的黑眸潋滟着隐晦岑冷的波光,安然性情温顺,头脑纯净得就像一张白纸,压根就不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段话安心色彩浓厚,分明就是姨姐的一贯论调,不用问也知道,热衷掌控一切的姨姐,今天又孜孜不倦地向他的傻丫头,灌输了她自己独创的那一套驭夫术。
真是近朱赤,近墨黑,难为她学得倒挺快,立时不等的现学活用地生搬硬套过他身上来了,连标点符号都不带改动的,真不知道该高度表扬她的记忆力好,还是该狠狠地教训她不知过滤是非的鹦鹉学舌,沉淀了下心底隐隐升起的怒气,说道:“那好,我现在就跟你商量,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嗯?”
“不去。”
“小然,你给我记住:你是我千辛万苦追回家的老婆,不是一时兴起买回来的玩具,以后动动脑子再有样学样地给我回来依葫芦画瓢,再不长脑子,你就给我老实呆在我身边……”
砰!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粗鲁地撞开,石山和云深一前一后走进来。
“三哥。”安然扭头叫了一声,第二个反应是从他腿上往下跳。
云琛颇不以为然地把她往怀里揽了揽,低声喝叱道:“老实坐着吃你的。云深,把门关上。”
云深反手甩上门,嘀咕道:“被窝里还没亲热够么,又跑公司来搂搂抱抱的,这几年真让云老大给磕了,把大连市男爷们的脸快丢尽了都!说句不好听的,安然除了脸蛋长得漂亮,他还真没看出来她再有什么好的地方,瞅瞅那一副弱不禁风的挨饿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安家和云家闹灾荒呢,再瞅她那小细腰,他一只手都能握过来,使劲吹口气都能把她吹出二里地去,真搞不懂她靠什么本事把他家铁面无私的云老大迷得五迷三道的,连关科长和云老同志都喜欢得整天不知道说什么好,活像捡回个宝贝疙瘩,都至于的吗?”
石山应了一声,看着端坐在云琛腿上怡然吃桃的安然,夸张地瞪大眼珠子咋呼道:“嘿、嘿,我说兄弟,公司呢,悠着点儿,这晴天白日的怎么还跑腿上去了?麻溜叫安然下来,这要让外面来的客户看见,还以为咱云氏缺板少凳呢。”
“有意见回家抱三嫂去。”云琛丝毫没有放开安然的意思,拿起签字笔在摊开的文件上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笔锋遒劲,力透纸背,一如他的处事风格果敢刚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