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德全办公室
安然沉静地坐在沙发上翻看限定采访提纲,薄施淡妆的小脸娇艳如花,及腰的长发编成一条清爽的蜈蚣辫,粉蓝色职业套装搭配白色高跟鞋,柔婉中多了些许职业女性的干练妩媚。
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模糊了她侧颜的轮廓,弯翘的长睫被阳光漂染成金黄色,朦胧中充盈着微笑向暖安之若素的质感。
云琛笑容清浅地看着她,幽深的眸底潋滟着宠溺的柔情,他一直都知道安然很美,是属于那种天生丽质沉静内敛的美,她的美不浮华,不张扬,不妖冶,不做作,宛若一朵开在佛前的青莲,幽幽散发着隔空离世的禅语馨香,轻而易举地就能勾起你掩埋心底深处的那份柔软。
庄德全从休息室走出来,扯下悬挂在脖子上的领带,略带不悦地说道:“昨天没跟商场的售货员学学怎么打这上吊的玩意儿吗?”一条破上吊绳愣是折腾了快二十分钟没系上扣,蠢笨得可以!气闷之余,在心里暗骂孙峥岐,个成精的白狐,每次都把这种卖头卖脸的活计推给他,自己躲一边避清闲看热闹,大夏天的,弄这么一身行头套身上,纯粹是想把他给捂一身热痱子出来。
陶溢哭丧着脸跟在后面说道:“学了,当时杨秘书长还让我还跟着演练了一遍,要不我去办公室找个女同志上来?”这项看似没有半点技术含量的活计真不是人干的,还不如让他写一百篇讲话稿来得简单。
庄德全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安哲和云琛,骂道:“俩混小子出息啊,啊?跑自己窝里看笑话装神汉来啦?”
安哲放下报纸,双臂环胸看向他,嬉笑道:“二姐夫,我说不来吧,你非要来,看见没,跟孙伯伯差不多,官越大越没品,留着衙门里一干吃公粮拿公饷的官家人不差遣,专门奴役自家人,末了还变本加厉地干起了迁怒的营生。”
庄德全笑骂道:“你们俩,赶紧的,滚过来一个帮我把这上吊扣打上。”心下感慨道,这世上自有那么一种人是天生的王者,有着渊渟岳峙之势,目光犀利如刀,每一眼看似无意地扫过来,就像是进入掩体随时准备射击的阻击手,目标只有两处,心脏和眉心,枪枪毙命。
云琛的头脑永远调在冷静自制的频率上,目标极其明确,凡事权衡利弊,精确计算风险,每走一步之前,都会精准的计算前面几十步的风险,偶尔的放纵,也是把风险计算精确的前提下为之。
安哲则把生活这个大舞台当做了手里的一团泥巴,静静地搓揉,默默地捏吧,邪肆的笑容下隐匿着一颗掠夺世界的勃勃野心,明里却不急不躁,面色不改地都踩着温润的步子行进,举手投足间华光耀眼,颇具世族大家后裔所独有的底蕴和风范。
安然这个孩子是一个特别的存在,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在紧要关头绝对压得住阵脚,所谓智者无言,静水流深,说的就是她这类人。孙峥崎那个白狐,修炼得都位列仙籍了,眼睛够毒,一眼相出三匹千里马。
安哲收起嬉笑,难得认真地说道:“若论温莎结,我二姐打得最漂亮。”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二姐夫云琛坐在这里的任务是什么,孙峥岐虽然一如既往地拒绝接受英国BBC的专访,并不代表他不重视这次访谈,相反,他非常之重视这次专访,他做梦都想把大连推向世界,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中国正在沿着和平发展之路走向国富民强。
若不然,他也不能把这次访谈地点由最初的市长会客室移到市长办公室,要求庄德全接受专访时穿上西装,打上领带,为避免他在着装上出现不必要的失误,拒绝外事办礼宾处派员指导,特地把他和二姐夫喊过来把关,他自然不能辜负了这份信任。
陶溢一拍脑门,兴奋地说道:“我怎么忘了!新闻礼宾处出来的个个都懂得外交礼仪和着装,品味还不俗呐!”
庄德全拎着领带招手道:“小然,快来帮伯伯把领带打上,省得让俩混小子看咱们笑话。”
“好。”安然起身上前,接过领带,踮起脚尖,伸手竖起衬衫领子,领带绕过颈部,几下打出一个漂亮的温莎结,转头说道:“陶秘书,把袖扣给我。
“什么袖扣?”陶溢脑门上又开始冒汗,疑惑地说道:“袖子上的扣子不是都扣好了吗?”
安然轻轻叹了口气,不配袖扣买什么法式衬衫啊?
法式衬衫是世界时尚界公认的,最为优雅高贵的衬衫,以漂亮的叠袖和袖扣着称,主要用于搭配正装。
眼下独独缺少了袖口腕间的那粒不可缺少的袖扣,现在出去买显然来不及。她低头沉思片刻,转身跑到安哲身边,抓起他的手腕看了看,不加犹豫地摘下他扣在法式黑色真丝衬衫叠袖上两粒镶嵌着哥伦比亚祖母绿的袖扣。
安哲心下了然,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看着坐在一旁的云琛,故作生气地说道:“二姐夫,赶紧的管管我二姐,干嘛呢这是?招呼也不打一个,上手就抢!二姐,姑娘大了外向也不是这么个向法的吧?我跟你说,这可是外公留下来的东西,别看戴在我身上,我可没有发落它的权力,你想抢给你的夫君,你得先回家跟外婆知会一声……我想起来了,外婆不是也给了二姐夫一对同材质的袖扣吗?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贪婪了?都是让二姐夫这个奸商给带坏了。”
云琛伸手带过安然,唇角漾起一抹魅惑众生的笑容,自得地说道:“这叫夫妻同心。”他和安哲有着一样强悍的内心,阴狠的手段,精于隐匿,现实而又强韧,唯独在安然面前,会还原质本的面目。其实在他们的心里,都渴望能如安然一般静默地看着这红尘喧嚣,却不沾染一丝尘埃,正因为做不到,才倍加珍惜安然的这份简单纯真,想尽一切办法的去守护。
安哲不屑道:“也就你好意思把这土匪作为描画成夫妻同心!”他故作痛心地捂住胸口,挫败地说道:“二姐,咱什么时候能聪明一回,往家里抢点啥回来成吗?敢情你是想把老祖宗都从棺材里气得蹦出来是吧?你说连带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往上溯三代,也没听说谁家出过劫家济外的不肖子孙,这怎么到你这儿专门胳膊肘朝外拐,连抢带往外划拉的?”
安然红着脸讷讷地说道:“我是想暂借一下帮庄伯伯应下急,他穿的可是法式衬衫。”
袖扣是属于男人的唯一一件饰品,被时尚界誉为别在男人手边的珠宝,这件袖口腕间小巧精致的饰品,在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将其与众不同的品味与魅力以及野性与霸气展现得淋漓尽致,如同女人的耳环,都是心机之选,亦是品位之显。
在欧美的上流社会里,高阶男士可以不佩戴腕表和婚戒,唯独不会缺少袖口腕间的两粒精致袖扣,不仅代表着品味,也是贵族和卓尔不凡的身份与地位的象征和标志,更重要的原因是根植在他们灵魂中的家族感,他们的袖扣上往往刻着家族的徽章,或者是其家族名字的缩写,对他们来说,袖扣是他们家族认同的一个标志。
低调的奢华,是袖扣无声的表述。在这块面积微小的领地上,承载了男人对细节的追求。袖扣的材质,都不是泛泛之辈,通常,国际顶级品牌在推出新一季男装的同时,也会相应地推出新款袖扣,以跟品牌西服相得益彰。
而一些限量版的袖扣,在点缀衣饰的同时,其本身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藏品。在男士配饰的复兴之路上,优雅而含蓄的袖扣绝对是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它不仅打破沉闷,还是直指男人品位的秘密通道。
这也是深谙欧美文化的安然强行从安哲那里征用袖扣的重要因素,不被人注意的细节最容易引人注意,尤其是本次采访人还是BBC的资深记者,更不能在小节上留下被人诟病的话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