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微张着小嘴,怔愣地盯着安哲,久久没有回神。
云琛眸色微暗,夹起几只魁蚶给她,又拿起公用勺舀了一勺三鲜焖子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说道:“发什么愣?快点吃。”
安然乖顺地低下头,默默地吃起来。
石山举杯说道:“安哲,三哥一直觉着你的舞台不应该局限在医院,你这个决定算是送到我心坎上了!这杯酒三哥敬你,祝你仕途之路一马平川,步步高升!”说实话,猛一听安哲要弃医从政,着实把他震得不轻,震级绝对在他娘的十级以上,再一想也没什么好奇怪,这么一匹强劲的黑马,孙峥岐不可能长时间放任他去辎重拉犁。
安哲端起酒杯与他隔空虚碰了下,一饮而尽,语义双关地嬉笑道:“谢谢三哥,安哲不求位极人臣,只求有一天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护佑家人平安。”
孙峥岐夹菜的动作微顿,下意识地看了眼安然,斜睨着他骂道:“混小子,你就这点政治觉悟,啊?你将来要敢给我徇私舞弊,贪赃枉法,不用等着纪检委动手,我亲自上阵处置你!这次去党校学习,晚上没事少给我去凑大堆喝酒甩扑克,静下心来好好给我琢磨琢磨为官利民之道。”
停顿了下,放缓语调语重心长地说道:“权力是人民赋予你的,权力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给你个人谋私的工具,也不是抬高你身价的护身符。权力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用得好,民心所向,利国利民,也有可能会流芳千古;用得不好,带给国家和人民的灾难和损失那将是不可估量的,也会刺伤你自己。
为官者,要严格遵守党纪国法,摒弃私欲杂念,要不断增强自身免疫力和抵抗力,头顶要时刻警钟长鸣,分分秒秒保持耳聪目明,必要时你的耳朵要充当垃圾箱泔水桶,但眼睛必须做到明辨是非曲直,要在心中为自己建立起一座坚固的防御糖衣炮弹的堡垒,要心系百姓以身作则,不要为了捞政绩做面子和形象工程,多干实事正事。
忌好大喜功,嫉贤妒能,要有海纳百川的胸襟,容人恕人之度,识人察人之术,面对真理要有舍我其谁的勇气。偏听则暗,兼听则明,亲君子避小人,杜绝女色!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记住:人心向背定成败,天时顺逆决存亡。”
安哲收起戏谑,正色道:“您老放心吧,我可能穷此一生也无法达到您和庄伯伯现在这个高度,但绝对不会留给您亲手处置我的机会。”
庄德全笑道:“哲小子,我和你孙伯伯毫不怀疑你的自制能力和驾驭问题的手段,但出于对你政治羽毛的爱护,该敲打的时候我们还是要敲打,不管你爱听不爱听,这一点你要做好长期应战的思想准备工作。“他与孙峥岐相交多年,熟知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如同此刻,他不费吹灰之力地解读出孙峥岐对安哲所寄予的殷切厚望,于是坚定不移地与老友站在同一战壕并肩协作。
后厨鬼鬼祟祟探出一个脑袋,一晃缩了回去。
云琛眸底闪过一抹阴鸷,不动声地收回视线,说道:“孙伯伯、庄伯伯,我们现在是不是把政工教育往后放一放,先解决下这一桌子的美食?”
孙峥岐大手一挥,操着大连方言说道:“接下来哈酒歹饭,谁都不准再谈与此无关的话题。”
外面,温茹萍夹在陈健一大家子中间吃得颇不自在,本来她拉着崔敏娜出来下馆子是想放开肚皮好好搓一顿,顺带着驱驱下午的晦气,结果好死不死地遇上陈健这个扫把星一家,又被他几个嫂子嘞嘞着拼桌,殊不知看着他那张裹得像木乃伊的脸就来气,哪里还吃得下去?真是晦气到姥姥家了,走到哪儿都能碰上这个丧门星,他也不去死!
陈健四嫂看看她,又看看陈健,似是悟出点什么,张罗道:“喃们把筷子伸过来,尝尝俺们的菜。”
陈健抬头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继续闷声不响地猛灌散啤,好像只有沁凉的酒能够平息他萦绕于心头的怒火。
陈健爸爸看着消极的老儿子深深叹了口气,说道:“老五,别光喝酒,吃点菜。”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下午的激进做法,照这阵势下去,不用等提上副处,老儿子先就给怄出毛病来了。
陈康喝得半酣,斜睖着眼看着陈健,打着酒嗝,比划着说道:“老五,四哥呢没读过几年书,论嘞嘞大道理指定叨扯不过喃(你),若论社会上的一些旁门道行,四哥比喃经验丰富,看得也比喃透彻,怎么说混社会的年头比喃长。
四哥今儿在这儿跟喃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女银都他妈那么回事,都那一套生理构造,再漂亮她那构造上也不能比别人多长出朵花来,俊丑关上灯都他妈一个德行。喃得学会认步(认清形势),败在那儿死板板地自个整不痛快。喃也不想想,银(人)那胖棍宁(姑娘)要长得跟那嫦娥姐姐不分上下,绣球就是拐十好几道弯也不能砸喃头上来是不?这就叫取肥补瘦,两下将就。
我跟喃这么说吧,爹亲娘亲不如权亲,老婆孩儿好不有钱好。这两样只要有一样在手,喃想上天准保有银秃噜翻张地上赶着帮喃搬梯子,喃喜欢漂亮女银,有银排着队给喃送货上门,让喃玩个爆儿了(过足瘾)。
远的不说,就拿孙大炮来说吧,败看他身边没个拿证的合法女银,背地里等着他去临幸的三宫六院玄了去了,为啥?摆在那儿的官位血辣眼(厉害)!这年头都血现实,有奶便是娘,没奶靠南墙,爱呀情呀啥的那都是堕落腐化的小资产阶级思想,扯那些西洋玩意没用!赶紧歹(吃)饭走家,败脖颈梗梗儿整那一脸焦酸八苦样儿给俩老添堵!”
陈健四嫂用筷子敲着盘沿,笑着骂道:“不惜说吧,就你话多,一时不冒彪就歹不下饭。”
陈建忽然抬起头看向温茹萍和崔敏娜,默了默,说道:“这个周末我订婚,你们俩没事过来喝杯酒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