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最大的智慧是艺术和权谋相结合。
先秦慎到在《慎子.内篇》里提到:廊庙之材,非一木之枝;狐白之裘,非一狐之腋。幻化成通俗易懂的白话文就是:单丝不成线,独木难成林。大自然中所有的关系都不是单一存在的,而是相辅相成的。
杨厚谦回到办公室,站在办公桌后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市长秘书陶溢的电话,“小陶,庄市长现在方便吗?”
“您好,杨秘书长,庄市长去市委还没回来。”
“庄市长回来你想着给我来个电话。”杨厚谦说完直接收线,握着听筒思索片刻,摁下副秘书长杜春来的电话,他觉得吴凤英换秘书一事,有必要跟他磨叨几句,吴凤英属于不搭梯子都能爬高的主儿,这次万不能给她可乘之机。
官场是个讲求秩序和行政级别的地方,吴凤英如果是个懂规矩的人,调换秘书应该通知一对一协助她工作的副手吴春来,而不是越着锅台找他这个秘书长,如果每个副市长都这么干,他这个秘书长还不得累死?哪里还有精力去为市长鞍前马后?借调安然是庄市长亲自交代下来的任务,他必须亲力亲为,怎么到她这儿就变了味了?
几声过后,电话被接了起来,“大哥,有什么指示?”吴春来浑厚的男中音透着亲切,一听就知道两人关系不错。
杨厚谦抓起桌上的香烟,取出一支叼在嘴上,拿起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半眯着一只眼睛说道:“吴副市长换秘书的事跟你提起过吗?”
“她又要换秘书?什么时候的事?她这是吃惯越着锅台上炕这一嘴了!前几次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我好歹是她的副手,她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说大哥,你赶紧的行行好,好人做到底,干脆把我从她身边调开得了,我是真伺候够她了!她以为她谁呀?一个靠着卖身爬上来的烂货,居然做梦跟庄市长平起平坐,她还真敢!”杜春来愤慨地说道。
杨厚谦笑着骂道:“说你胖还喘上了,你这嘴要紧得去买把锁关上。”
“大哥,不是你兄弟我小鸡肚肠,远的不说,你看咱们市府其他几位副市长哪个不是和自己的副秘书长相处融洽,谁像她三不动请你这个秘书长为她跑腿打杂,给自己的副秘书长上眼药的?我跟你说大哥,她吴凤英就是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行啦,牢骚发完气也该消了,这几天你抓紧时间给她物色一个秘书顶上去,权当帮你大哥我了。”
“行,这事交给我了。晚上咱哥俩出去喝两杯?”
“现在定不下来,不知道庄市长晚上有没有安排,你等我电话吧。”杨厚谦挂断电话坐到办公椅上,大脑却没有因为身体的放松而停止思考,这是他的习惯,每做完一件事都会从头至尾把过程过滤一遍,以便发现不妥的地方及时纠正。
刚才杜春来气头上有的没的混说一气,至少有一句话他说对了,吴凤英的确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秘书长是市长的御用跟班,不是她吴凤英的跟班!这就好比清朝的黄马褂,不是什么人都有资历穿它,除了侍卫内大臣及御前大臣等,再就是皇帝赏赐的有功臣子可以穿着,没见过哪个臣子敢自己回家做件来穿着显摆的,除非他九族之内都不想活了,能由着他作死地折腾。
这就是等级,到了什么时候都必须遵守。
庄德全对她一忍再忍,不代表会继续忍下去,他不是个软柿子,能和孙峥岐搭台这么久都没见他掉过板,足见他的能力和手段。说白了,吴凤英和庄市长压根不在一个段路上,闹不好安然就是他给她下的一个套,若真是这样,自己可就得小心行事了,明的暗的都得护安然周全,得罪吴凤英事小,得罪党政一把手事可就大了,自己的政治生涯也就彻底交代了。
云氏
云琛目送父亲和李进发离开,一秒没有耽搁地摁下内线电话,“叶秘书,进来一下。”秘书叶倩是他身边唯一的年轻女性员工,做事认真踏实,言语不多,最主要的是她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和心态,不做非分之梦,否则,他也不会把她留在身边,他绝不允许自己身边存在影响她和安然安定团结的因子,这一点,他自认为做得不错。
叶倩抱着文件夹走进来,含蓄而不失礼貌地冲石山微笑着点点头,在距离办公桌一步之遥的地方顿住脚步,恭谨地开口:“云总。”
“草拟一份公函,内容如下:经集团高层研究决定,云氏接受达利建材公司(兴业贸易公司)法人数次口头提出的停止供货请求,为避免产生不必要的纠纷,敬请达利建材公司(兴业贸易公司)在三天之内,委派专人或相关人员前来云氏集团法务部解除木材(水泥)供销合同,并妥善处理与之相关的一切事宜。各复印四份,一份存档,其余交给章部长,让他下班前以律师函的形式发出去并完成电话通知。”云琛慵懒地抱着昏昏欲睡的安然斜靠在座椅上,姿态闲适随性,很难让人相信这段透着杀伐的话出自这样一个他之口。
叶倩写完最后一个字,轻声复述了一遍,云琛无异议后,转身走出去轻轻带上门。
石山看了眼欲言又止的云深,忍不住说道:“云琛,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我们现在手上没有合适的供货商,他娘的万一把这俩孙子惹毛了,联起手来跟我们来个破釜沉舟,我们这损失可就大了。”
“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中有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司马迁一语中的地道出了人性的本质,那就是利益高于一切,财富观冷酷却很现实。很多人不理解货殖的意义,其实货殖的本义并不复杂,翻译成白话文就是谋求滋生资货财利以致富。简言之就是经商,从商业活动中谋财求利,而我的货殖观一直都很明确。
三哥,我这一步棋虽然走得险了点,但我坚信赖达勇和白兴业不会愚蠢到,为了眼前的区区小利,进而放弃与云氏这样的集团公司合作。如果我判断无误,他们今天接到电话后,等不急收到律师函,就会第一时间揣上着合同去见律师,不出意外的话,最迟明天下午他们会亲自来云氏消除误会。“云琛低沉的话语透着成足在胸的从容与淡然。
“云琛,别怪哥哥唠叨,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不能光想着娶媳妇,万一这俩孙子铁了心要跟裴胖子那个杂碎一条道走到黑,你怎么收场?”石山不放心地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