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夏恒的沉默，夏泽没有继续质问，反倒是扭头看向了太叔策。

开口道：“太叔先生也刚刚回来没多久，之前他替朕去看了看哲儿，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几位老友，以至于耽搁了些时间，倒是刚好跟你前后脚的抵达京都。”

“具体太叔先生的看法如何，朕也还没有听到，所以……一起听听吧，看看在太叔先生的眼里，哲儿是怎样的一个人。或者说……朕的担心，到底有没有道理。”

太叔策闻言，不由欠了欠身，笑着开口道：“那几位老友，其实陛下您也是见过的。一个瞎子、一个屠夫、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店小二，老夫认识他们很久了，这次偶然遇到，听说他们之前也来了京都见过陛下，差不多正是老夫抵达京都的不久前，刚刚离开？”

“哦？你说那四位先天大圆满？没错，他们在太叔先生之前，确实来过京都，目地则是为了异人的问题。他们四人在太夏境内游历，见了太多异人做下的恶事，因此非常的焦急，希望朕能够用更严厉的手段，去对付异人。”

夏泽点头说道。

“他们四人虽然都有宗门背景，但各自的宗门，并未达到十方天的层次。除了他们四个以外，其实玄明也经常跟他们有联系，只不过自从玄明跟在了宁王的身边后，他们四人便没有再跟玄明出现在一起过。”

太叔策笑着继续说道：“不过他们四人都有着悲天悯人的情怀，确实以拯救黎民苍生为己任。在知晓了末日之劫的事情后，一直都在努力的想要寻找解决末日之劫的办法，而宁王夏哲……目前便是他们所认同的答案。”

“那么太叔先生……您觉得……哲儿他究竟如何？”

夏泽把话题拉了回来。

太叔策微微仰头，想了想后，开口道：“陛下，依老夫的看法，宁王确确实实是您的儿子无疑，至于您所顾虑的……是不是被人以特殊的手段占据了身体……这种事情，至少超凡强者绝对不可能做到。而入圣的强者能不能做到，老夫就不知道了，毕竟，自古以来，可从未有过能够入圣的人。”

夏泽微微皱眉，琢磨了片刻后，开口道：“朕明白了，既然哲儿没有问题，那他能有现在的变化和长进，朕就真的非常欣慰了。太叔先生，在您看来……哲儿是否真的如他们所说，能够解决异人的问题？”

“这个……老夫不敢妄言，‘归藏’和‘连山’之中，其实也没有对此下过论断。不过，老夫以为，无论宁王能不能解决异人的问题，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解决异人的问题，这个人，便一定是宁王。若宁王对异人也毫无办法，那么世界上的其他人，同样会毫无办法。”

太叔策非常肯定的说道。

“有道理……”

夏泽点了点头，重新看向了依旧保持着沉默的夏恒，开口道：“五叔，你选择袭杀哲儿，朕姑且不和你讨论这种做法有多么愚蠢，朕只问你一个问题，现在你的袭杀失败了，哲儿必然会跟朕要一个说法。而朕……也必须给他一个说法，对他进行安抚，你觉得……什么样的安抚，能够让哲儿满意？”

夏恒愣了下，听出来夏泽话里有话，本能的抬头重新看向了夏泽，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想不出来？朕告诉你。这件事虽然是你自作主张，但哲儿却绝对不会把报复的目标，放在你的身上。哲儿一定会在言辞之间，把老四牵扯进来！而朕要安抚哲儿，便必须对老四进行惩戒，最好的办法……当然便是直接剥夺老四继续争储的权利。”

夏泽冷笑着说道。

“什么？！可……可这和楚王没有任何关系！确确实实是我自己的决定！”

夏恒惊声道。

“没错，朕知道和老四的关系不大，哲儿同样知道和老四的关系不大，但那又如何？关键不在于和老四有没有关系，关键在于，哲儿希望这件事和谁有关系。如果哲儿不借着这个机会，对老四下手，那朕……反而要觉得他优柔寡断了。”

夏泽笑了笑，两只眼睛盯着夏恒，面带嘲弄之色的继续说道：“是不是很有意思？你为了让老四能够争储成功，这才选择了去杀哲儿。可正因为你这样的做法，反而让老四彻底的失去了争储的机会。”

“为了安抚哲儿，在这件事情上给哲儿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老四势必会成为你这种愚蠢选择的牺牲品，这就是许多事情都存在的荒谬性，当然……目前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便是哲儿不打算就这件事情进行深究，但朕觉得……这种可能性着实不大。”

话音刚落，御书房外忽然传来了求见的声音。

陪侍一旁的老太监立刻出了御书房，很快，老太监重新返回，手里已经拿到了一份奏章。

“陛下，墨宗宗主林森的亲笔信。”

来到了夏泽的身旁，老太监躬身低头，将手中的奏章递到了夏泽的眼前。

夏泽失笑了声，伸手接过奏章后，简单的看了看奏章上的内容，然后便随手一扔，把奏章扔到了夏恒的脚边。

“看看吧，看看林森在信里面都写了些什么。哲儿比朕想的还要更加聪明，知道这种事情，不应该由他直接给朕施加压力，反倒是找了他的岳父。”

什么？

夏恒闻言，俯身将奏章捡起，然后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越看，脸色就变得越是糟糕。

“看到了吧，林森的用词是不是非常的咄咄逼人？所有人都知道，两位副山长必须要听朕的命令行事，所以这袭杀哲儿的事情，朕就成了和老四合谋之人。”

夏泽失笑着摇头道：“也就是说，因为你的愚蠢举动，朕也成为了被绑架之人，并且还是无可辩驳的那种。朕能怎么说？难道朕要告诉林森，副山长已经开始不听朕的命令行事了？副山长……有了自己的想法？”

夏恒再次沉默，过了一会儿，这才躬身致歉道：“陛下，我很抱歉。”

“道歉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补救。拟旨吧，夺嫡之争，不需要等到五年期满了。太夏的储君，等到朕归天之后，可以继承皇位的人，便是朕第六子，宁王……夏哲！”

夏泽平静的说道。

夏恒豁然抬头，但张了张嘴，却终究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只是拱手艰难道：“谨遵陛下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