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城主，本王其实一开始没想麻烦你的，案子虽然很恶劣，但安排个判官来进行判罚也就可以了。不过呢，来时的路上本王和梁昊空说起这个想法，梁昊空的意见本王倒是觉得非常正确。”

夏哲坐在椅子上，大剌剌的伸手拍了拍司徒冠玉的肩膀，接着说道：“梁昊空说，这件事毕竟牵扯到了本王的宁王府，如果只是安排判官来进行审理，那不符合本王的身份，至少也得司徒城主你亲自出马才行，本王一听也有道理，希望司徒城主不要介意啊。”

嗯？我说过吗？

旁边的梁昊空愣了下，却是对夏哲的这番话没什么印象。

不过乘坐马车一路行来，夏哲跟他絮叨了很多，一些话更是颠三倒四的反复的说。

他一边思考着后续应该如何处理，一边分心二用的出言附和，若真是说出了类似的话……好像也算正常？

最主要的是，宁王夏哲……是不会说谎的！

他会被人欺骗，但任何事情，都一定会按照自己所认为的真实情况去讲述！

颇为讽刺的是，这一点在京都城的上层圈子里，几乎有口皆碑！

司徒冠玉躬身在夏哲的面前，为了让夏哲拍他肩膀的动作能更舒服一些，不由腰身弯的更厉害。

一点都没有三品高官该有的威严，脸上堆满了笑容的说道：“殿下您说的是，您的案子当然要我亲自审理才好，其他人审理的话，实在是堕了殿下您的威风。”

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面司徒冠玉却已经把梁昊空骂了个狗血淋头。

真要是随便找个判官来处理，那还好了呢！他也就不用掺合这趟浑水了！

宁王夏哲一怒之下，居然杀了数十人，其中还有户部右侍郎的儿子，真按照太夏律法去执行的话，现在就应该把宁王下狱了！

但问题是……不可能这么做啊！

宁王的身份，已经注定了这件案子最终肯定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更何况按照宁王的讲述，还是那些已经死了的人，蔑视皇权在先。

严格查问下去的话，如果真实的情况确实像宁王所说的那样……那么已经死了的人，甚至都没办法一了百了……

只是稍微想想，司徒冠玉都觉得无比头疼。

流年不利啊……睡觉前真应该查查黄历的！

“行了，司徒城主，这件案子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尽快给本王一个交代，给百姓们一个交代！这件案子实在是太过恶劣，居然还利用了本王的王府，等明儿一早，本王去拜见父皇，肯定要把这件事情跟父皇详细说一下的，所以司徒城主不要拖时间，以免父皇不满。”

“另外，在本王府上抓到的那些人，本王因为太过愤怒，已经把他们都杀光了。你也不用找他们调查取证之类的。梁昊空知道大概的情况，他可以作为人证，所以本王才把他带来。时间比较紧，辛苦司徒城主连夜跟梁昊空问一下案情吧。本王刚回京都，就遇上了这样的破事，实在晦气，不多在这里停留了，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夏哲便直接起身，也不理会司徒冠玉和梁昊空的反应，径直带着人离开了公堂。

按照夏哲前身的习惯，做任何事情之前，确实从不会考虑别人的想法和态度。

司徒冠玉和梁昊空不由面面相觑，可眼瞅着夏哲就这么带人走了，两人又谁都不敢上去阻拦。

直到夏哲一行人彻底的消失在了视线当中，司徒冠玉这才无奈的开口道：“梁公子……既然王爷交代了，那咱们这就开始吧？王爷的脾气您应该也了解，他说了明天会去禀告陛下这件事，那明天一早，他就一定会去。”

“在京都府内、并且还是在宁王府中，发生了如此严重的恶劣事件，陛下肯定会雷霆震怒。毕竟谁都知道，陛下一向对宁王殿下的脑疾非常敏感，有人敢在这上面做文章，是肯定会倒大霉的。所以……为了避免明天陛下问起的时候，我这还无法给出一个具体的回答，咱们可得抓紧时间了。”

听着司徒冠玉的说词，梁昊空深吸了口气。

他知道司徒冠玉说的没错。

而且不仅仅是司徒冠玉，就连他都肯定会被皇帝召见。

毕竟……他今天晚上也出现在了宁王府中，这是无法否认的。

夏哲好糊弄，随便找些理由，就可以把夏哲蒙骗过去，但皇帝陛下就没这么容易偏听偏信了。

无论如何……得把自己从中摘出去！

梁昊空想到这里，坐直了身子，开始同司徒冠玉说起了他所认为合理的‘真相’。

此时的夏哲已经和林初一起坐上了马车，脸上那原本略显浮夸的表情完全消失，看着车厢窗外的夜色，笑着开口道：“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聪明人，然后又都觉得别人是傻子。很多看起来愚蠢的想法和决定，其实都是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作出的。你说……为什么人总是习惯性地高估自己，又习惯性的低估敌人呢？”

“这个问题……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初耸肩说道。

“呵，其实也没什么答案，每个人看待事情的方式不同，给出的答案自然千差万别。我们只要能够从中汲取教训，然后不犯那些低级的错误就好了。”

夏哲笑着说道。

“王爷您……指的是什么？”

“没什么，明天一早，本王要入宫，把今天的事情，详细的告知父皇。只不过在面对父皇的时候，本王就不能继续伪装成依旧有脑疾的模样了。今天这件事，用这样的方式去处理，主要是为了让梁昊空把锅背好。而想要达到最好的效果，父皇那边……就也得配合才行。如果本王在父皇面前，继续伪装脑疾缠身的样子，且不说能不能骗过父皇，只说对这件事情本身，怕是就没什么帮助。”

夏哲开口说道。

“所以王爷您之前杀了所有人，却唯独留下了刘才雍，就是为了带给陛下当人证？”

林初忽然问道。

“没错，相比于其他的下人和护卫，刘才雍还是有些良知的。只要他做好自己的事情，告知父皇真相，让父皇有线索可查，那么……他可以带着他的儿子离开京都，去过隐姓埋名的生活。”

夏哲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苦笑了声，继续说道：“其实依照着刘才雍做的这些事情，把他杀十次都够了。但本王为了自己的目地，却又让他活了下来。果然啊……我们终将活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