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宿舍里没呆几分钟,同学们便叫嚷着去游泳馆那边集合,几个宿舍的一起叫着,大部队轰轰烈烈地就拥出宿舍楼去,一路走着聊着,倒也挺热闹。
在游泳馆门口等了两分钟,老师才来。
这学期带他们班体育课的却不是原来那位刘老师了,而是赵洪——嗯,挺巧的。
赵洪来了之后也不急着集队,先和大家聊了几句,这个班可有他的熟人呢……
等到上课铃声响起,赵洪拿着名册点了遍名,发现一个不缺,便一招手:“跟我走这边,右边啊,别往左边那门进了,小心被打出来!”
同学们一阵哄笑,那事可没人敢干,左边可是女生换衣服的地方。
往右边进了屋子,左拐又进了个门,便是换衣间了。
左边两排架子,不是有箱子能上锁的,只用些板隔开一个个小空间;右边则是一溜莲蓬头。
“先冲一下。”赵洪道,“把身上洗干净点再下池子,泳帽一定要戴啊。”
“不能下去洗吗?”有人开玩笑。
赵洪一瞪眼:“游泳池!又不是澡堂子!换一次水就得上千块钱,都别瞎搞!”
的确,游泳池是个费钱的设施。建康气象学院这个池子是小的,5乘以10的小池子,每年5月中下旬开池,到10月份结束——室外的,向来都是一星期换一次水,每天晚上消一次毒……
今天是星期三,里面的水用了至少天了,估计也干净不了。但有句话不是那么说的吗:只有人脏水,没有水脏人。又不是喝,也就凑合着吧。
赵洪吆喝了两声,便先往里面走去,换衣间内二十多个男生也很快就冲洗好换上泳装进了院里。
但就算他们换衣服再快,进去后也不能马上下水的,被赵洪拦住了,等大家全出来之后带着活动活动,热了热身,又问:“有没有不会游的?”
有两个举起了手。
赵洪看看:“其他人下去玩吧,你们两个浅水区等一下,让周老师教你们。”
同学们“哄”地一声散开,便往池边走,赵洪又想起件事来,叫道:“别跟我玩跳水啊!都老老实实的!”
其实,想玩跳水也没设施啊,跳台跳板啥都没有,那池里的水也都快满了,离沿就十几公分,想跳也玩不出个花样来……
男生们噼里扑通下饺子似地下了池里,一部分在浅水区留着,多是往深水区跑——其实深水区水深也不过才一米七左右,想打到底可是太简单了。
而就在这时,女生们也从换衣间出来了,游泳池里立刻传出几声口哨,赵洪听了笑骂:“嘴巴漏风啊!要不要给你缝上!”一嗓子便让男生消停下来——新老师,不熟,畏惧感还是有一些的。
女生们的泳装都很保守,全是连体的,还有着带着裙边的,怎么讲呢,反正闹市区里逛街的女人里肯定有不少比她们露的肉多——还有几个没换衣服的也跟着进来了……
但泳装紧身,所以身材肯定是玲珑具现,倒也引得不少男生眼睛钉死在了她们身上。
这帮女生的老师汪新认得,姓方,叫方芳,超过一米七的个头,是黄战的女朋友、黄玲的嫂子,见过两次,只是没说过几句话。
方芳带着女生也活动了一下,然后便往游泳池方向喊:“你们男生往南边去,这不到一米深的地方就不要留人了好吧?中间的也往西边走,东边留给我们女生!”
很快,女生大多下了水,那几个没换衣服的也不让走,就在旁边看,汪新旁边一个同学就纳闷了:“不游也行的?早知道我不就省了买泳装的钱了吗?”
话一出口,引得旁边几个人一齐冲他看,都是副古怪表情,那同学脸上很无辜:“怎么了?”
刘易飞拍了他一下:“你也跟女人一样一个月有那几天不方便的?”
一阵哄笑!那男生脸红了下,一个猛子扎水里去了。
大学里面的游泳达标其实就是能游个几十米——汪新前一世的时候测试的就是在这个游戏池里从东游到西,10米……对什么泳姿是完全不作要求的,所以只要说了“会游”,老师就放你自己玩去。
而那不会的则由游泳馆的周老师教,他教的也简单,就是教你别慌,吸口气之后往前扑腾就是了,有人能试着中间抬抬头换气,但多是吸气后头埋在水底下胳膊乱甩腿乱蹬啥时候憋不住了啥时候站起来——浅水区,站直了水还没没到腰呢。
汪新这一世其实没学过游泳,但上一世小时候可是常去小河湾里泡,狗刨玩得很娴熟,省力的仰泳也会——其实资势很不标准,就是不让自己沉下去,躺着玩儿。
下了池子之后扑腾一阵,便把感觉找回来了,但他也没有什么游的欲望,多数时间是在边上把着那下池的铁梯子漂着,看同学们玩。
男同学却是没有谁正儿巴经学过游泳的,都是小时候下河洗澡练出的功夫,并非“科班”出身,但有几个游得确实不错,比如刘易飞,踩水能露出半边胸来,这就算是有本事的。
还有那李凡,一手不标准的自由泳速度倒是不错,跟几个同学各拼了两趟,横着打一个来回总能拉人家近一个身位,而且这家伙还叫嚷着跳水给大家看,花样是玩不出来,但鱼跃入水的样子看起来还挺不错的。
女生那边就不一样了,大部分都不会游,全泡在浅水区里,时不时趴在水面上用手做浆往前划,但一口憋不住直起身之后却往往只前行了米把两米——脚不会用力,直上直下地砸水,估计是往后拉的可能性大一些……
男生这边游了小半节课,也多消停了些,便聚在一堆泡水里说笑,班的仲喆往浅水区看看,撺掇着刘易飞:“刘易飞,你看米兰她不会,你不过去教教她?”
刘易飞扫过去一眼,道:“去什么去,又不是没人教。”
“那不一样啊。”仲喆道,“一对一学得快。”
刘易飞还是摇头:“不去!”
肯定不会去!
汪新对于这些同学们很了解,即便是像刘易飞这样时常换女朋友的,也没那么厚的脸皮,游泳池里只有两个体育课的班级,却是四个班凑起来的,六十来号人就挤在这个小池子里,还有不认识的——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班班男生这学期凑成一个体育课的班,班的女生却是和电子专业的女生凑一起的。
刘易飞抹不开那个脸。
“揩油的好机会哎!”那仲喆还在煽风点火。
刘易飞“切”了一声:“她这还穿着衣服呢!”
这边都是男生,他这不要脸的话就好意思说了,而大家也都清楚,刘易飞和米兰的关系早就突破了最后一步——五一长假的时候二人都没回家出去租了几天房吗……
男生们便笑起来,有人道:“是了,米兰身子什么样你可清楚得很呢。”
“那肯定的!”刘易飞毫不脸红地大点其头,又引得一阵哄笑。
这笑声引过个人来,却是赵洪,边往这边走边喊:“笑什么呢?不练了?告诉你们啊,游泳课是要达标的,不达标的就没学分!”
当下就有人问怎么样才算达标,赵洪走到近前,手一比划:“从这头游到那头。”
有人不相信了:“横着的啊?”
“对。”赵洪点点头。
顿时一帮人都道简单、没问题,还有个叫嚣着说游几十个来回都没问题的,被赵洪眼一瞪:“没问题是吧?你游给我看看?”
——立刻就老实了,缩着脖子讪笑。
赵洪站在旁边不走,这帮男生可不能再聊刚才的话题,便有人就课程安排的事问了赵洪:“赵老师,就周三游泳啊?这一个月不才上四节吗?”
“不错了!”赵洪道,“暑假前一批,暑假后一批,都是4节课,要不然安排不过来!”
“搞室内游泳池多好!”
“你给钱啊?”赵洪横了说话那同学一眼,然后也笑:“估计以后会有,不是要审批大学吗,两边地皮都拿下来了,马上开始盖新校区了,也就两三年的事。”
有人接道:“两三年后我们都毕业了。”
“放心,赶得上!”赵洪回答。
的确,赶得上,汪新记得,前一世的时候是04年夏天建康气象学院通过了审批,改名为建康信息工程学院,在此之前,那些设施大多交付使用,他大四的时候还在新楼里上过两门课呢。
但记忆最深的还是花的钱不少,应该是数以十亿计的投资,反正汪新是听说,仅就迁了两条高压电路就花了6000万——他是往坏了想,认为这些钱肯定不全是工程款,里面有猫腻的可能性很大……
也怪不得他这么想,两世为人,他所见到的听到的凡是和单位建设有关系的,从来就没有清白生意。
前一世汪涵所在的富山初级中学,在汪新毕业后的两任校长都擅长靠这个捞钱。头一任盖起了幢教学楼,任期还没到家里就能在丕州市区买房子了,40来万的;第二任则是建了一幢综合楼一幢教学楼,捞了多少别人倒是弄不清楚,反正少不了,就说一个事——有一年学校要把各建筑的墙面粉刷一遍,那校长就找了他亲戚来干,价格比别人贵出40%多……
还有就是富山镇南边的羊山镇,那边有所省二级重点高中,好像是在1999还是000年批下来的,然后镇政府就批了地盖新学校,建筑队就是那女校长的表亲搞的。
再说近的,建康气象学校在周媛媛她们那幢宿舍楼的后面是新图书馆(这个新是相对于那个历史更悠久的“老”图书馆而言的,那老图书馆早改成计算机房了),从那新图书馆旁边路上经过的时候,便总会看到楼房墙体上的大裂缝,打着“补丁”加固了墙体,却是实在不好看,听说就是因为一个副院长捞好处捞过分了对建筑质量没把关造成的——那副院长被开了……
要赚钱就搞工程,这是领导们最常用的手段,又能捞钱又能捞政绩,这好事儿可没多少人不乐意干的。
所以小蜜蜂公司盖那新楼的时候,汪新就交给了包岳桥负责,也就对他最放心,人家手里有小蜜蜂10%的股份,而且还拿着高薪,每年总收入数百万,不缺那点回扣……
汪新这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旁边同学们却在和赵洪讨论开了学校新校区的事情。
“学院”想改成“大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至少现在建康气象学院的院系就不够,挂牌的除了气象学院之外,下属就只有职业技术学院和成人教育学校,这还是两块牌子一套机构,其它的都叫“系”——比如“大气科学系”之类。
而且地方也不够大,目前校区只有00多亩。
现在征的地连老校区一起超过了1000亩,往西是把老校区扩建了些,往东隔了那条路建设的是“滨江学院”——下属学院,三本。
前一世毕业之后,汪新偶尔也会关注下母校的情况,有一次在网上一查,好了,“下属14个学院”,其中有大气科学学院、应用气象学院——这些也就是00年的“系”,那会儿升了个档次了……
其实汪新觉得,叫不叫“大学”都没啥区别,建康气象学院的名字其实就挺好,能显出学校的特点,本身它在气象学方面就是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早在199年的时候世界气象组织就在这里建立了一个“世界气象组织区域气象培训中心”,培养出了不少人才——这就叫专业。
改什么“大学”呢?一改“大学”了,那肯定是不可在校名里带“气象”这字眼了,因为大学肯定是综合性的,“气象大学”这名字就不标准——虽然很多人会把建康气象学院也叫“建康气象大学”,但官面上却是绝对不允许有这样的称呼的。
听他们聊了一阵,汪新也不插话,发现他们嘴里也没说出什么让自己觉得新奇的玩意儿,过了会汪新也觉得有点无聊,想想自己也在这儿呆了半天了,好歹活动下吧,便撒了手,仰过身子,脚在池壁一蹬,游了开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