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洪今年5岁,也是个年轻人,而且不摆什么架子的,没过几天,便跟这几个学生称兄道弟起来。
当然,这仅限于只有他们几人在的时候,若是旁边有外人,几个学生也不是不知轻重的,“赵老师”还是要称呼着。
而一个多星期过后,每天早上的切磋(汪新认为这是自己在单方面受虐)使得汪新身手好了一些——这不是汪新自己的感觉,他就觉得每天还是一样地输着,但赵洪讲了:“进步挺快的,有天分!”
天分?汪新不觉得自己有那玩意儿,重生回来,老天爷给了个变态的记忆力就已经算是挺好了,其它方面再给开开金手指?那还让不让别人活了?或者说——别人还让不让自己活了?
如果说这短短的几天就能看出自己有进步的话,那么可能是这一世太极练了十几年,现在挨了几天打之后终于能和前一世打野架的经验结合起来了……
又一个周五,下午四点多汪新带着那三位打拳的时候,赵洪又过来了:“今天跆拳道协会我不要去——汪新,来……”
那就来呗,又被摔了几次之后,时间快要到5点,赵洪道:“吃饭去,跟我走!”
学生们推辞了几句,却架不住赵洪的坚持,便一起去了校外的客来香。
一进门,坐在收银台后面的一个男子便起身招呼:“赵洪,来了?”
“来了。”赵洪道,“还有包间吗?”
那男子伸头看看:“你几个人?”
“5个,小间有没有?”
“楼,0。”那男子道,“这几个是?”
“哦……”赵洪开始介绍,“几个学生。那几个是在学太极的……”
“喂!”那男子道,“我说赵洪,你这就不对了,我让你带小晴,你说得看看,这带了几个是怎么回事?”
赵洪笑笑,把汪新扯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啊,这是学校的黄老师,也是教体育的,我们还有你们曲老师三个人玩得最好——我说老黄,那三个是在学太极,但不是我教,是我拉着的这个学生教的,叫汪新,我不是吹牛*啊,你打不过他。”
“哦?”那黄老师看看汪新,又问赵洪:“那你呢?”
“我?”赵洪扭了扭脖子,“这学校里就找着他一个能陪我打的,而且水平涨得特别快,我估计再过两三个月就留不了手了——要不找个时间你试试?”
那黄老师点点头:“你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水平不差,我就不试了——哎,你别忙上去,你给我个准话,小玲你是带还是不带?”
赵洪靠到了收银台上,拿起包餐巾纸在手里拍打着:“我说你怎么想的,学什么不好非让她学太极呢,那么废时间,太极十年不出门呢!”
“这个我不管,你就讲你教不教?”那黄老师瞪起了眼睛——跟赵洪一个习惯这是。
“学成出来那得多少年了……”
“你吃点心行吧?”黄老师道,“我考上大学,家里没钱交学费,小玲就是为了我辍学的,初中都没上完,我就想她现在练练,到时候想办法弄个特招,要不你说她那文化水平,能干什么去……”
赵洪咂咂嘴:“要不这样,让她跟这些学生先练些天看看,早上六点,下午四点,不耽误你生意吧?”
“我开这个店还不就是想让小玲有点事干!”黄老师又瞪眼,“她要一天学十个小时那都行,不缺这一个人!”
赵洪点点头:“那行,明天开始?”
“行!”黄老师道,“你说是早上跟下午,你下午四点多不是要去教跆拳道吗?”
“放心!”赵洪笑道,“有人教!”
黄老师往汪新脸上看看:“那行,你先上去吧,不给你带路了啊。”
“我闭着眼都能摸到!菜我就不点了,你随便上。”赵洪说着,对几个学生招了下手:“来来来……”
到了0,一个小包间里围着桌子坐定,赵洪道:“黄老师他大学的时候是练田径的,前年跟我一块到这学校,玩得挺好,不是外人,他这店开了两个月,我是常来吃,有时候吃完跟他讲‘记帐啊’,他就知道,我是来白吃来了……”
几个学生陪他笑了笑,他又道:“他女朋友也是咱们学校的体育老师,姓肖,一洗衣服就到我宿舍去,我懒嘛,就买个洗衣机,后来我就琢磨了,这水得多少钱啊?一问,两三块钱一立方,那才多点?尽管放!”
众人又陪他笑了一阵,赵洪继续说了下去:“肖老师确实不错,知道他家条件不好,从来就没跟他提过什么条件,有时候我们就跟他开玩笑,说这么贤惠的,兄弟们都还打着光棍呢,你就让给我们得了……”
正说到这里,半掩着的门被推开,一个女孩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赵哥,说什么呢?当心我嫂子找你算帐!”
“哎哟!”赵洪叫了一声,“不说了,她那巴掌我可受不了,那么多年排球可不是白练的,打着了我满嘴的牙还不都得飞出去!”
女孩走到桌前,把托盘上的花生米榨菜之类的摆好,笑道:“那你吃东西可就费事了……”
汪新看了看这女孩儿:瓜子脸,留海遮着额头,柳叶眉下面是一双杏眼,翘着的鼻子下面是红润的双唇,马尾巴扎在脑后,穿着个薄薄的小袄——长得不是很漂亮,只笑得很可爱,让人感觉到挺亲切的。
“小玲,你哥跟你说了吗?”赵洪开了腔。
女孩本来准备转身走的,听他说话,就把脸看过来:“说什么?”
赵洪夹了几粒花生放在嘴里嚼着:“早上六点,下午四点,学太极啊。”
“真的?”女孩的杏眼瞪得更大了,“到哪儿?”
赵洪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明天早上你先去排球场北边吧……”
“知道了。”女孩应了声,又道:“下午四点的话……能不能改个时间,店里四点多就开始上人了,我哥有时候又要带学生活动来不了……”
“你还指望在饭店里端一辈子盘子吗?”赵洪道,“上午下午你是有时间,我到哪儿找空去?饭店里一上人就得到晚上七八点九点十点的,不还是忙吗!这个时间正好,还有人陪人练。”
“谁陪我练啊?”
赵洪手一划拉:“这几个。”
女孩扫了几个学生一眼:“知道了,我先干活去,到时间再讲。”
“行行行。”赵洪挥手,“你忙你忙。”
女孩转身出了门,屋里几人又开始聊天——当然,是赵洪说的时候多一些。
不多会儿,又一个服务员端了两盘菜上来,赵洪叫道:“酒怎么不上?”
“赵老师,你喝什么?”
“我喝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赵洪笑道,“拿去!”
“好的。”那服务员应了声,出去了,顺手把门掩上。
又几分钟,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个大汉——却是那黄老师。
只见他一手端着盘菜,一手拎着瓶酒,进来后用脚把门勾上,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拉个椅子坐了下来。
“怎么,黄战,要陪我喝几杯?你就不怕耽误生意?”赵洪道。
黄战从口袋里摸出起子把瓶盖打开,给赵洪眼前的杯子倒上:“生意又不是一天做的!”,然后便要顺时针继续下去,坐在赵洪左边的是周媛媛,她赶紧把杯子捂上:“我不喝酒。”
黄战笑笑,开始给再左边的汪新倒:“女生不喝,男生可不能不喝啊!”
汪新起身用手虚扶着杯壁:“黄老师,您别太客气了。”
“什么黄老师!”赵洪道,“又不是在上课,你叫黄哥就行!”
“说得对。”黄战把汪新的杯子添到八分满,然后转到下一位:“年纪又差不几岁,到这儿来吃饭了就不要客气……”
很快,几个杯子倒完,黄战酒瓶一放,端起杯来:“赵洪,这杯我得敬你,以后小玲就麻烦你了,你多费心,我先干了!”
说完,一饮而尽。
赵洪也站了起来,先把酒倒进了肚去,才道:“黄战,我把话说在前头,先练些天看看,她要是不适合练这个的话,咱得再另说,别把她耽误了。”
许是酒喝得有点急,黄战的脸上泛着红色,他冲赵洪竖起了手指头:“第一,小玲不笨,上学的时候成绩从来就没低于前三名;第二,她身体素质好,有运动会她就参加,参加什么项目都能拿奖——我跟你说,就算她学武术悟性差点,我也得烦你给我带着,她能吃苦……”
赵洪一拍手:“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怎么样?不过你得跟小玲说清楚了,可不仅仅是累啊……”
“知道!”黄战把两个杯子又满上,“学功夫吗,不都是打出来的!”
“对呀。”邹北平笑道,“汪新这些天被赵老师打惨了。”
赵洪瞪了他一眼:“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黄战看看汪新:“汪新是吧?”
“是。”汪新欠了下身,“黄……黄哥,什么事?”
“赵洪这人啊……”黄战道,“这些天他要真是天天跟你切磋,那别管你是输是赢,功夫肯定不错……”
“我还差得远呢……”汪新道。
黄战掏出盒烟,先扔给赵洪一根,然后向几个学生示意:“抽不抽?”
几个学生自然全部都摇头,黄战便自己叼根点着了,又对汪新道:“那得看跟谁比!咱们学校里面的老师,别的不说,就是跟他一起带跆拳道的那个李老师,打了两场,然后赵洪就是说‘不打,伤感情’,我跟赵洪玩得好啊,他跟我说实话,说那小子真打不行,请客他都不乐意陪他练练……”
“你别谦虚!”见汪新要张嘴,黄战抬了下手:“小玲呢以后就跟你们一块,她刚开始学,你们大家多照顾点。你呢,水平是要高一些的,能教就多教教她,有什么条件就提,我一点愣都不带打的——来,先敬你一杯,我干了,你随意!”
汪新可不好“随意”,抢先把酒喝光,亮了亮杯底:“黄哥,你别太客气,我虽然水平不怎么样,但能帮得上忙的,我肯定尽力!”
——说好话又不要花钱,而且如果在一起练的话,那汪新也不可能说一点也不帮啊,那不是他的为人……
黄战夹了两棒子菜,房门又被推开,还是刚刚那个女服务员进来,上了两个盘子。
“拿瓶饮料来。”黄战道,然后问周媛媛:“喜欢喝什么?”
“随便。”
黄战笑笑,红光满面的转过头:“那我就做主了,给拿瓶橙汁。”
那女服务员应了出去,汪新这边已经抢过了酒瓶,给两个杯子满上了,黄战见了:“放我这边!”
“不都一样吗。”汪新说着,把酒瓶放到自己右手边上。
黄战起了身给抄了过来:“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来,你们来了,要客随主便……”
这酒瓶他就攥到了手里,然后另一只手再把杯子举起:“这几位同学我还不知道名字,但来了就是朋友,以后小玲跟你们在一块呢,多照顾,啊?”
“黄战,少喝点!”赵洪道。
黄战不管他,也不管几个学生的客套话儿,又是杯到酒干,然后才红着脸向赵洪道:“我今天高兴,行吧?”
“行!”赵洪狠狠地一点头,“那你喝慢点!”
“知道知道。”黄战坐下来,把自己和陶青的杯子满上——邹北平没喝完,只抿了一口就面红耳赤的……
倒完之后,黄战靠到椅背上,抽了口烟:“我平时是喝得不多,但要真说喝的话,我这身体还能抗得住,我又不像曲安那样肝有问题的……”
赵洪刚夹了棒菜放到嘴里,听他那么一说,筷子往桌上一搁,喝里嘟囔道:“你就不做生意了?”
黄战笑笑,吃了点菜,又端起了杯子:“怎么不做了,马上下去——最后一杯,欢迎大家光临,以后多照顾生意!”
“这才像老板说的!”赵洪笑着,把酒干了,汪新和陶青也陪着干了一杯,邹北平仍旧是拿杯子碰了碰嘴,至于周媛媛,她的杯子里是茶,喊“干杯”的声音倒是挺响……
而这时那服务员把橙汁也拿了过来,黄战接过递到周媛媛那边,和桌上几人打了声招呼,便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