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位主任的安抚下,中年妇女愤愤然地领着儿子走了,说道是“你们做不了主,我去找能做主的人”——这是场面话,实际上汪新很清楚,想要不住校的话,曲安这儿就可以批准的。
听着脚步声远了,曲安叹了口气:“什么人哪这是!”
“平时嚣张惯了的。”李勇道,“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更极品的都有。”
曲安苦笑了一声:“这两天来找的大部分都是因为这个事,理由五花八门的,要我看其实就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些学生都是娇宝宝,吃不了苦的。”
“什么吃苦!”黄健嗤之以鼻,“一张床不够他住的?!”
闲聊了两句,几人把话头转到了汪新身上,对于赵从云刚刚所说,他们还是半信半疑的。
“小蜜蜂公司真是你的?”李勇问道。
“我要是编瞎话的话也不会选这么个公司啊……”汪新笑道,“是我的。”
“那可了不得了!”李勇道,“这样的话,我觉得你上不上大学其实都无所谓啊。”
汪新手一摊:“我爸妈希望我跟弟弟都能上大学啊,我老家农村的,对这个事情很看重。”
曲安问:“那你自己怎么想?你觉得你上大学有什么意义吗?”
——不是吧?难不成刚刚开完同学的记者招待会,现在又得来一场?汪新不禁心中哀叹。
但领导的问题又不能不回答:“在不同的环境中生活肯定会受到不同的影响,老是局限在一个圈子里的话很难有什么进步……”
黄健的声音又响起:“照这么说,你是来大学开眼界来了?”
“开开眼界有什么不好吗?”汪新反问。
黄健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话来,只脸色有些难看,汪新正在反省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不对怎么去弥补,赵从云笑着出声:“你这是偷换概念,黄老师是担心你不把心思放在正常的学习上呢——我跟你们几位说,这个学生是小学时候就开始写小说的,文字游戏很会玩;而且开着公司,肯定也能说。刚刚我开班会的时候,同学们对他很有兴趣,问了不少问题,都回答得滴水不漏……”
这不知道是夸还是损呢,汪新只能干笑着,任赵从云说下去。
接下来,几位老师轮流问了些问题,汪新一一答了,直到电铃声响起——晚饭时间到了,老师们才放过了他。
关于申请不住校的事情,曲安道是“明天给你通知”——这是个不错的消息。
从北楼出来,汪新邀请赵从云一起去吃个饭,被赵从云拒绝了:“不出意外的话,你还得在我手底下呆三年,想吃你的大户有的是机会。你如果不住校的话,那平时有空最好还是多和同学们交流交流,不住宿舍,那和同学在一起的时间就比较好,一个班的,不要太疏远了……”
“嗯嗯。”汪新一边听一边点头——这道理自己是明白,但这是老师的关心不是吗?
上午是学校组织新生游了校园,然后办了食堂的餐卡——名叫“金龙卡”的玩意儿,里面有预充的50块钱。
但汪新没想去食堂吃饭,001年的时候,学校还没有那些针对商家的“抢钱”措施——比如校内一个报亭一年要交6万……所以现在学校里的小饭馆还有不少。
新图书馆背后一条南北道的西边那家小餐厅是汪新前一世刚入学时最常光顾的,今天早上和中午也都是在那儿解决了肚皮问题,现在汪新的双脚还是带着他往那边走去。
“汪新,这边!”刚掏钱拿了份盒饭,便听到有人叫,转头一看,喊话的是班里的张金原,正和冀集坐在角落里的一张长桌上,旁边还有空的位置。
拿着盒饭走到跟前,汪新招呼道:“张金原、冀集,你们也刚吃饭啊?”
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客套话了,却没料到一说出口,二人便都盯着汪新看,这就让人纳闷了:“怎么了?”
“受宠若惊啊!”张金原道,“我们两个可不是名人,你怎么记得住名字的?”
原因自然不足以为外人道,汪新笑笑:“什么名人不名人的,一个班的同学嘛!”
汪新没有摆什么架子,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摆架子的资格,而张金原和冀集只不过是普通学生,并没有什么社会习气——大学里同学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利益纠葛,大家都是年轻人,很容易聊到一块。
汪新自然不会让他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公司上,他牢牢地把谈话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聊学习、聊高中生活、聊家庭情况……
在建康气象学院校内及至学校附近的饭馆吃饭,饭都是可以随便加的,哪是的三块钱的盒饭也不例外,汪新添了两次饭才算吃饭,看得两个同学又是很吃惊:“你不觉得撑得慌?”
“正好。”汪新笑道,“等下还得去锻炼一下呢,吃太多了不是跟自己的胃过不去吗。”
说笑间,三人出了小餐厅的门,汪新正要开口告辞,冀集忽然想件事了:“对了,刚刚班长打电话到宿舍,说六点半到南楼前面的草坪,大家聚一聚,再熟悉一下。”
“知道了,一定准时到。”汪新点了点头。
围着*场走了两圈消消食之后,汪新到健身房北面的空地上练了练拳,然后回到宿舍,拎着学院发的脸盆跑去楼层中间的洗衣间接水冲了下凉。
换好衣服后才刚六点十分,宿舍里其他七个同学都在,随便聊了几句,眼看着就要到六点半,一行人便去了南楼。
和汪新前一世记忆里的差不多,同学们很快就熟悉起来,那个叫徐英兰的胖胖的女生在同学们的起哄下仍然是连唱了三首歌——话说,小姑娘的嗓音确实不错。
一切跟前一世都好像差不多——除了冯倩不在,汪新对此感到了一点遗憾。然而这一点点的负责情绪并不能主宰他的行动,坐在软软的草皮上,该起哄还是起哄,该鼓掌还是鼓掌,任谁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心事。
但同学们却不愿意放过他,许英兰第三首歌唱完之后,大家再起哄她也没继续下去,说是“累了”,那么——吴小小矛头就指向了汪新:“让我们班的大名人汪新来给大家表演个节目怎么样?”
一片叫好声!
汪新从地上爬起来:“这个……算了吧?我没这方面的细胞?”
“那可不行,现在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吴小小挺会利用群众,“汪新好像不想表演节目,大家同意不同意?”
“不同意!”一众人哄笑着。
“我是真不会!”汪新苦着脸解释——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嗓音有多破,可不想丢人。
“大老板啊,日理万机吗,哪有功夫陪我们小小的学生玩啊……”有人阴腔怪调地说话,汪新看了一眼,是刘萍,现任的文娱委员,后来的团组织委员,一个班里大学期间入党的不到十人,她就是其中一个,牙尖嘴利心思多的……
得!汪新心一横:“我唱歌五音不全的,跳舞也压根不会,你们要非让我表演节目的话,那我只能讲黄色笑话了,讲了你们别骂我……”
刘萍“切”了一声:“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呀。”班里另一个很大方的女生道,“你好意思讲,我们就好意思听!还怕了你不成!”
男生们则不得了了,一听汪新这么说,立刻就有人在后面起哄架秧子:“讲讲讲,我们就喜欢听这个……”
也有老成的腼腆的内向的害羞的男女不说话,却几乎都把眼看向汪新,汪新一咬牙,清了清嗓子:“那我可就讲了!刘萍刚才说什么日理万机,我就讲个日理万机的笑话吧——话说咱们刚建国后几年,一个农民当上了全国劳模,受到领导亲切接见。领导问他有什么要求,他踟蹰了半天,说想见见李万姬。领导就奇怪了,问李万姬是谁呀?你为什么想见她?这农民就讲了:俺天天听广播里说主席日李万姬(日理万机),总理也日李万姬,那么多的领导也都日李万姬,就想这李万姬得多漂亮呢……”
男生们大多哄笑起来,女生则多是转过头去,也不知是羞得还是在偷笑,却也有强悍的,比如刘萍,她张口就问:“那汪新,你们家李万姬在哪儿?什么时候带来给同学们看看?”
汪新笑笑,却道:“好了,没我的事了啊。”然后自顾自坐下。
那刘萍也知道自己这问题实在没法回答,便只又“切”了一声,转头去跟旁边的女生窃窃私语去了。
吴小小又站了起来,路灯离得挺远,也看不出她有没有脸红:“汪新,你死定了,要是给班里的美女们留下坏印象的话,你就找不到女朋友了。”
汪新还没回答,李凡已经嚷道:“他那么有钱,还怕找不到女人?”
没人接他的话茬儿,只几个男生跟着笑了下,只听吴小小又道:“有没有人主动一点的?没有的话我可就要再点将了……”
她这话的意思自然是说表演节目的事情,但有人却偏往歪处带,汪新同宿舍的侯安宏笑出声来:“班长,你准备点哪个美女给汪新当女朋友?”
“我说的是节目!”吴小小跺了下脚,“既然你开口了,那就是你了!”
“不是吧?”侯安宏惨叫,“我也不会哎……”
谁管你会不会!大家又开始起哄,候宝宏站起身来,仿佛身上有虱子似的动了半天:“我唱个歌吧……”
唱的是谢霆峰的《谢谢你的爱1999》,跟前世一样,唱到中间忘词了,引得旁边男生们笑着打趣,说是不是唱给某女生听,心里紧张呢……
汪新也笑着,却没出声,整颗心都沉浸在这种轻松欢快的氛围里面——挺好!
快到九点的时候,同学们便散了,各回各的宿舍,洗漱完毕便准备休息。汪新所在的宿舍还开了个卧谈会,十点熄灯,一直聊到近十一点,估计很多宿舍也都是这样。
汪新在前一世曾经对学校很有怨念,因为职教院仿佛就是后娘养的:没有固定的教室、老师都要普招那边和成教那边课安排好了才会考虑到职教,他还记得大二下学期的时候只开了两门课,然后大三上学期开了九门,而且前面学的是Pasicl语言,后面开的课是C语言的数据结构……
第二天上午只有一节大课,8点到10点的,上完之后便回了宿舍,大概十点半左右,学习委员侯安宏接到通知去了趟教务处,过一会儿便带了数张表格过来——又是一份课表。
这学期开了六门课:高等数学、英语、电子线路、计算机基础、思想道德修养、体育。空闲时间很多,但学院这回又发了份课表下来: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四门课的补课表。
没错,是“补课”,职教院的领导们说了,因为大家是对口招生上来的,院系考虑到大家文化基础相对普招生显得很薄弱,为方便同学们以后的学习,特地抽调老师安排时间给大家补课……
本来这也无可厚非,说的都是实情吗,但前一世的汪新就是有意见——文化基础不行你给补,那我们在职业高中或中专的时候计算机基础之类的课都是学过的而且非常熟练的,这方面你怎么就不考虑实际情况了?
而且建康气象学院和建康邮电学院的不同,邮电学院对口招生的学生是和普招生一起上课的(嗯,据说大一时期末考试,高等数学好像对口招生的学生就一两个及格的),而建康气象学院因为对口招生的人数较多,仅计算机专业就招了六十来人,而且还有四五十个中专保送上来的——其它专业对口招生的人数也不少,所以是单独开课。
那为什么在课程安排上就不能和普招生区别开来?前一世的汪新一直想不开!
当然,现在的汪新是无所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