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到了周六,上午是第三个小组预选,地点是古彭师范学院的大礼堂,时间是上午8:0开始。
八点钟的时候,汪新就到了场,这已经算是晚的了,台里的工作人员早已把场地布置完毕,甚至已经有数十位买了票的观众在门口等着了——8:10开始检票入场,他们还得再等一小会儿。
“哎哎!”汪新跟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刚要进门,身后传来了叫声:“不是八点十分才开始检票吗,那个小孩怎么就能进去!”
往后一看,是个中年妇女,正往门口走来,还对守门的人怒目而视:“我们都在这儿等了十几二十分钟了都不让我们进去,你们说是规定,不准进,那他是怎么回事。”
说着,下巴冲汪新一扬。
汪新和工作人员看了一看,苦笑着正待开口解释,龙全国的声音响起:“阿姨,你搞错了,他就是电视台的!”
汪新一看,龙全国在礼堂前台阶的边缘下面,自己来的时候没注意往那边看,没发现他。旁边还有个女生,那就是龙全国的姐姐龙秀梅了,汪新见过两次,长得挺平凡的一个女生。
那中年妇女明显误会了龙全国的意思:“哎哟,台里的亲戚就能提前进去啊,搞私人关系搞得不错吗……”
汪新走了出去,先向龙全国挥挥手打了招呼,才苦笑着跟那中年妇女解释:“阿姨,我不是台里的亲戚,我是这边工作人员……”
“谁信呢!小小年纪编瞎话倒是挺厉害的。”那中年妇女嗤之以鼻,“电视台会雇童工啊?他不怕犯法啊!”
年纪小就是这点不好,总是会被人误会,汪新心里哀叹着,正要继续解释,旁边却有人笑了,是个中年男子:“这位大姐,你没看过电视台的那个欢笑星期六吧?”
中年妇女瞪大了眼:“怎么没看了,我一期都不落的!”
中年男子笑道:“第一期四个嘉宾是谁您还记得不?”
中年妇女愣了一下:“我是后来才开始看的,前几期没看……”
那中年男子看起来是欢笑星期六的忠实元老级观众,讲得非常清楚:“第一期里就有这个小孩,小作家,叫汪新,欢笑星期六、智力大闯关,还有现在的校园歌手大赛都是他设计的,人家是天才儿童,厉害得很呢!”
中年妇女有些犹豫了:“真的假的?”
“真的!”龙全国走了过来,笑道:“阿姨,他是我们班同学,连课都不要上都能考满分的……”
这让汪新有些惭愧:因为那一手烂字,他的政治和语文从来没得过满分……
但龙全国这么一说,那中年妇女明显信了八成:“哎哟,这个,你看我误会了——我这不是着急吗,带儿子来比赛,现在还不让进去,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心里躁得慌,阿姨给你道歉了啊……”
“没事。”汪新笑道,“我年纪小吗,也难怪您误会。”
那中年妇女堆着笑,赞美之辞立刻不要钱似地说了出来,汪新知道自己如果在这儿听下说,说多会儿她都不一定感觉到累的,所以赶紧跟走过来的龙全国打招呼:“龙全国,你跟你姐怎么不进去?参赛选手现在应该可以进了吧?”
“不着急啊。”龙全国回道,“我跟我姐姐排名都靠后呢,刚刚从后面进去看了一下,知道等会儿自己坐哪儿就行了。”
学校里的礼堂自然不能像专门的演出场所那样有个很大的后台,所以参赛选手在没有排到之前都安排在礼堂前排最左边坐着,快要排到的时候再从小门进入后台做做准备,反正是预选,也没必要弄得多么正规。
龙全国话刚说完,旁边那中年妇女立刻搭上了腔:“你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啊?我们家闺女也是……”
汪新赶紧告退:“我先进去了,看看安排得怎么样。”
礼堂里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左前方还坐着几个学生,那便是早来的参赛选手了,汪新从中间的过道往前去,正要往台上拐的时候,那边有人招呼:“这边这边,参赛选手在这边先等。”
数个工作人员往这边看了一眼,齐声笑了起来。
那向汪新打招呼的男生有些纳闷:“怎么了?”
“哎,那位同学,你搞错了!”正在调整机器的一位摄影师喊道,“这可不是来跟你们比赛的,这是我们的人!能有这么大规模的比赛,都是他组织的!”
这话一出,便让那原本做着其它事情的同学也往汪新看,汪新虽说没觉得脸红紧张,却也不乐意被人当猴子围观,便装作没看到他们的目光,对那摄影师喊:“牛伯伯,没什么问题吧?”
那牛摄影师道:“又不是第一回了,还能有什么事,你还信不过我的技术?你后台去看看吧,要说最没经验的那就是主持人,你去跟他们说两句……”
这倒是实情。汪新策划的几个节目的主持人没有一个是科班出身的,刚开始做主持的时候总是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这次古彭重工杯校园歌手大赛两名主持一男一女,全都是古彭师范学院的,在中学和大学的时候有主持联欢会的经验——但那跟电视台主持节目可不一样。
联欢会吗,基本上能把各个节目串联起来就可以了,能即兴发挥一下造一下现场气氛就算优秀了(当然了,央视春晚是不需要现场气氛的,反正有事先录好的鼓掌叫好的音频视频可以插入……)。而录制电视节目的时候,如果眼睛里和心里都只有现场观众,哪怕你互动得再好,节目也未必能够成功——现场才多少人?看电视的又有多少人?举个最极端的例子吧:你在台上只顿着向现场观众打招呼,不对电视机前的观众问好,这肯定不行……
当然,现在的主持人肯定不会犯这种只有紧张到了极点才可以出现的错误,但一些小毛病肯定还是存在的,而现在的情况是:周六上午录完,要花上近一天的时间才能剪辑完毕,周日晚上播出,几乎没有时间来重拍点什么东西把出错的镜头替换一下,所以主持人最好是别犯什么错。
两位主持人男的叫李健,女的叫赵灵,这会儿正在后台做着准备:练习一下开场辞,对一下串词之类。
虽说那牛摄影师在外面讲要跟主持人“说两句”,但汪新其实也没什么好提醒的,进了后台之后,随口问了几句,得知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没有什么落下的之后便闲了下来。
很快就要到了节目正式开始录制的时间,看现场的上座率还不到前两期的一半——确实,前两期的选手每个都拉来一堆助威的同学朋友是很简单的事情,在一个校园里吗!而现在可是几所高中的学生在参加比赛,因为路程原因,叫来的同学不多,加上家长和个把几个亲戚以及一部分比较关注这个比赛的学校领导、老师,整个大礼堂里不过才坐了600多人——这还是因为本校有一些大学生买票进场的缘故呢。
所以巩志开了几次后台通往礼堂的小门看着,忍不住地就担心起来:“我说汪新,这么点人,气氛不一定能起来啊,收视率真能上去吗?”
“咱们节目现在才刚刚开始,前两次就是等于两所大学的内部选拔,人才多一点,现在都不是他们认识的人了,当然来看的少一点。”汪新道,“等进入决赛应该会好上许多……”
“什么叫‘应该’?”巩志发愁,“你有没有把握?”
汪新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要那样的话他就是神仙了……
但多努力一点、多做一点,成功的可能性就大一点。汪新想了想,走到准备上台的两位主持人跟前:“李哥、赵姐,临时加点内容啊:等会选手上台自我介绍的时候,问一下他们家长有没有到、家里人对他们喜欢唱歌抱什么态度之类的,搞煽情点。”
两位主持人对视了一眼,点头应了。汪新转过来又问巩志:“巩伯伯,现在有几台摄像机?”
“两台,一台固定机位,一台移动机位。”
汪新看了看后台墙上挂着的一个钟表:“还有两分钟时间,我去跟摄影师打个招呼,注意给选手家长特写……”
“这个有点困难,设定机位的时候没考虑到这些,如果要照你说的做的话,肯定会少拍一些其它的镜头,后期剪辑可能会有麻烦。”巩志回道。
他这么一说,汪新立刻就犯了愁,眉头也皱了起来。
但巩志手往旁边桌上一指,又道:“倒是还带了一台移动摄像机,防止有哪台出了毛病好临时用下的,但摄像师只有两个啊……”
“我会用啊!”旁边有人插话。
巩志把眼瞪了过去:“你管你的音乐,你去拍的话谁放配音带!”
“我来吧。”汪新看了看那台移动摄像机,开口说道。
“这个你也会?”巩志没料到汪新会主动请缨,很是好奇。
“没问题!”汪新信心十足。
他确实是会,不说前一世玩过更轻便的电子摄像机,这一世也用过这种大家伙:就是在当年为了拆穿“气功大师”的骗局,他跟在肖成龙他们后面,好歹也拍过一点东西,感觉跟前一世用的傻瓜式摄像机也没多大区别,就是可以调节的东西多了点,而且——重了很多!
连电池包一起三十多斤,汪新觉得自己还能玩得转,反正又不是要随时扛着。
那么就不需要和摄影师打招呼了,巩志立刻决定:给选手家长的特写镜头全交给汪新搞定,其它时间随便他往哪儿拍!
就在汪新开始整理装备的时候,节目正式开始了,第一位要上场的选手也进了后台,在主持人的开场辞中,汪新拷着电池包提着摄像机从后台的小门走进了礼堂。
这个小门正对着参赛选手休息区,汪新这一出来,一部分选手的注意力就被他吸引了过来——其中就有龙全国,他看着汪新,眼睛瞪得老大,汪新对他翻了个白眼过去,他就竖了个大拇指过来。
没时间和龙全国招呼,汪新拎着摄像机,猫着腰飞快地跑到舞台正前方中央位置——那台固定摄像机就在那里,至于移动导轨则是布在礼堂中间的通道上。
这摄影师姓马,也是个老经验的,看着自己的摄像机镜头的同时,还有时间和汪新搭话:“汪新呐,扛得住吗?”
“没事。”汪新回道。
马摄影师笑着甩过来一句:“等会就有你受的了,可不轻呢。”
“那也没办法。”汪新道,“谁让我多嘴说要拍一下选手家长的特写呢。”
马摄影师笑着:“那你盯着吧,下盘可要稳点——会用吧?”
“没什么难的,我就转下镜头,拉近一点,最多再开个灯,不要多专业。”汪新没当回事。
马摄影师看了汪新一眼:“这个……反正你拍着吧,也没要你怎么专业,反正后期还得剪辑的。”
这话显得对汪新的技术没啥信心了,但汪新本来也不认为自己能拍成什么样,所以没觉得人家看不起他什么的——有能用的镜头就行了!
节目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汪新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跑着,累得浑身是汗。
这纯粹是因为他水平不到位的原因:台上选手说了家长坐在哪儿,汪新跑到合适的位置倒是不费什么时间,只是主持人都请家长站起来向大家示意了,这么明显的一个目标,汪新的镜头总要晃上几下才能对准人家的脸,台上选手都开唱了,他才抬手示意人家坐下来——还好,家长都是想露脸的,站着由他拍呢。
好不容易拍完了最后一位家长的特写,汪新实在是没心思去拍其它的什么镜头了,赶紧跑进了后台,连着喝了两大杯水,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
“怎么样?”巩志笑着问他。
“累死了!”汪新道,“不行!下回得三个摄影师来,再有这事我是不想干了!”
巩志看他这模样,便没有继续取笑他:“那得看情况了,要是下周六要跑的新闻采访比较多的话,这边可能还是只有两台——回去看看你拍的怎么样,能用的话下次你还得再累一回。”
汪新叹了口气:“唉……真让我再干一次的话,舞台前面再铺条导轨吧,扛着几十斤跑两个多小时,再累人了!”
“就只能铺一条导轨,上哪儿再找一条给你?”巩志笑道,看看汪新的那张苦脸,他摇了摇头:“行了行了,别犯愁了,估计用不着你,哪有那么巧什么事都赶周六上午了,这边三台,台里还有一个摄影师,应该没问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