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暗香盈袖 第五十三章 锦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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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司徒胜与女儿相去甚远,来不及救护,韩夜想马上冲下台救云梦,身后的陈家父子却瞅准时机、双剑攻来,韩夜本可回手一剑逼开二人,但此刻心里只挂念着云梦安危,竟是挡也不挡。幸而体内真气浑厚,一遇危难自行激发,而陈家父子急忙偷袭并未使出内力,陈青河的剑被弹开,陈耀海却在韩夜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便是这么一下偷袭,韩夜迟缓了片刻,眼看云梦就在他面前香消玉殒。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纤手从后抓住云梦玉腕,柔劲一带,碧云剑便轻轻巧巧易了主,云梦瞥见水蓝色的衣摆,闻到一阵水香,还能不知是谁?

“还好我机警!你这是干嘛?”薛燕生气地抓住云梦不放,将碧云剑归鞘朝身后一抛,那剑飞了数丈,不偏不倚地落入韩玉怀中。

“我……”云梦羞愧难当,只想抽回手去,低头哭道:“我对不起阿夜,也对不起大家……呜呜,唯有一死才能解脱……”

薛燕一手叉腰,一手抓紧云梦手腕,灵目圆睁斥道:“你倒说得好!死了得个解脱,那我们怎么办?天天替你哭来哭去吗?你心里想的什么以为本女侠不知道?那是纪文龙他一面之辞,事情没搞清楚,你却自寻短见,不正好着了人家的道?没的也变成有了!”

云梦听了这话去意略消,黯然神伤地道:“燕儿,你、你有所不知,我被长天的摄魂符控住,虽然以死相逼不让人碰我,可每天偶尔有会儿神志不大清楚,也不敢保证真的是……守身如玉。”说“守身如玉”四字的时候,声音特别小,恍如蚊鸣。

薛燕知道这种大家小姐把名节看得比命还重,当下默然不语,韩玉急忙忙赶过来,韩夜也开口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云梦见众人沉默,愈加以为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却鄙夷得很,自轻自贱之心不免又起,便小声对薛燕道:“燕儿,对不起,以前我对你千般防范、万般抵触,当着他的面却从不表露出来,可细细想来,只有你才算得上我的朋友。现在我已……已非完人,惟有你才配得上他,我、我虽未必寻死,却已无颜见他,又不想他一人孤零零的,所以请你……好好照顾他。”说着娇躯颤抖,泪雨纷飞,竟是哽咽了,最后那几个字根本说不清楚。

薛燕低下头,握紧粉拳,用很小的声音喃喃道:“废话……真多……”一想到昔日结伴江湖,虽然短暂,却也开心,又想到她竟把自己当朋友,不由得俏肩微耸,沉声问道:“云梦,我有一言,你听是不听?”

司徒云梦暂停哭泣,看向薛燕,薛燕比她略矮半个头,一时瞧不见表情,但见她一手抬起,快无声息地给了云梦一耳光,这才昂起头来,眼里噙满泪花,怒道:“给我适可而止吧!!!”

众人皆不料薛燕有此举动,无不错愕。

云梦捂着微微发红的俏脸,颇觉委屈,蹙眉心道:“她打我?长这么大,连爹爹都不舍得打我,她……她凭什么打我?”一想到这里,眼泪倏倏直流,也顾不上思考为什么这一巴掌打得很轻。

薛燕见她哭泣,终是心软了,忿然道:“云梦,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羡慕你,恨自己不能生得比你漂亮,恨自己不是大家闺秀千金之躯,恨自己只是个野丫头,所以从前你瞧不起我,我也不觉得意外。”说着叹了口气,对云梦道:“我只是被别人看不起,却从没自怨自艾,你呢?你这么好的一个人儿,居然作践自己!这口气姑奶奶能忍吗?”

司徒云梦一语不发,只是啜泣着,韩夜看了心疼,便对薛燕道:“燕儿,她受不了刺激,快把她带过去。”

薛燕没有理会韩夜,问云梦:“云梦,我打你这巴掌,可不可恶?”

司徒云梦沉默着,缓缓点头。

薛燕又问:“过不过分?”

这下司徒云梦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就是了!”薛燕双手叉腰,道:“我这么可恶,这么过分,你为什么说我配得上呆瓜?我现在对他好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情敌?要是你不和我争了,我自然对他不好,欺负他毒打他,这样你也不在乎?”

司徒云梦把头偏到一旁,轻声道:“你……你别颠三倒四地说了。”

“怎么是颠三倒四?”薛燕看了看四周之人,又看向云梦,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推给那呆子?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失了贞洁?”

司徒云梦垂下头道:“求求你,别说了……”

“可我偏要说!”薛燕坦然面向众人,忿忿然道:“不就是贞洁吗?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公平,咱们来公平点,赶明儿本女侠就随便找个土狗野猪把身子破了,咱俩都不是处子之身,你便没有顾虑了吧!”

众人一阵唏嘘,对着薛燕指指点点,有的说她果真是个野丫头,有的说她恬不知耻,有的说她胡搅蛮缠,但一句句非难听在云梦耳里,却让她分外内疚,她扯了扯薛燕的袖口,低声道:“你……你别再说了,这事和你没关系。”

薛燕一把抓起云梦的手,大声道:“当然有关系,大有关系!我可是洛阳薛女侠,趁人之危的事是决计不做的,既然说过要公平竞争,而你又被土狗野猪欺负了,我自然要……”薛燕刚把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望着台上洋洋自得的纪文龙,忽然问道:“喂!我刚才骂你,你也笑得出来?你这人是白痴吗?”

纪文龙一愣,笑道:“你骂你的,我笑我的,与你何干?”

薛燕抓紧云梦的手,轻轻拍了拍,小声道:“嗳,别哭了,把我和他的话听清楚,待会儿自有分晓。”

司徒云梦不明所以,但也停下了哭泣,看向纪文龙,尽管她看了会忍不住想吐,可她还是瞟了一眼,纪文龙见她望过来,目光略有躲闪,但神情不无得意。

薛燕接着对纪文龙道:“当然没问题,我骂你土狗野猪,你不辩驳,还只会笑,也就是说你蛮喜欢这个称呼咯?”

纪文龙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道:“我笑某个野丫头简直不知羞耻为何物。”

薛燕做了鬼脸,笑道;“原来你不但是土狗野猪,还是只母野猪,不然你怎么说自己是野丫头呢?你既然是女的,那云梦自然仍是清清白白的咯?”

纪文龙顿了顿嗓子,道:“胡、胡说八道!不知所谓!”

薛燕眼珠子一转,忽而哈哈大笑,道:“本姑娘不妨做个假设,为什么我骂你土狗野猪你不生气。因为我骂的是,欺负云梦的是土狗野猪,这‘欺负’自然是夺了人家身子,你当时心里想,‘反正我没夺到,我便不是土狗野猪’,所以才笑得出来。是不是!”

纪文龙一阵惊讶,往后退了两步,韩夜见状心中一宽,想道:“正是如此!”

薛燕一手牵着云梦,一手指着纪文龙,道:“姑奶奶问你话呢!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纪文龙强自镇定,看向众多武林人士,顾左右而言道:“诸位,在下玷污了司徒云梦,自会负责到底,至于她答不答允我,我只能尽我所能了。”

“呸!”薛燕道:“你口口声声说玷污了她清白,我就问你一句话,她背上有一块粉红胎记,两寸半,是长在左边右边还是正中间。”

司徒云梦正欲开口,薛燕小声对她道:“想证明自己清白,好好听着就行了,别说话!”

纪文龙思考了一阵,本想马上胡诌一个,忽而想:“这臭丫头古灵精怪,云梦洁白如璧,怎么可能身上有胎记?”正要开口,猛然又想:“等等!万一真的有呢?我确实从没看过梦妹的身体,如此岂不是正中下怀?不行,我须妥善回答才是!”于是答道:“黑灯瞎火的,有没有胎记我也没看清,正翻云覆雨、魂游九天,哪有功夫关心那些?”

司徒云梦听他这么说,顿时脸儿绯红,把周围的噪杂声都当做是嘲笑自己的言语,更是不敢看韩夜,生怕他眼里露出一丝失望、鄙夷。

薛燕却笑得更大声,这一笑运足了水寒功的功力,盖过了众人的声音,她道:“纪文龙啊纪文龙,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以为这样编一下就没事了吗?那我问你,云梦好不好看?”

纪文龙不知她下一句如何问,正在盘算,韩夜却道:“云梦貌若天仙,他巴不得多瞧上几眼,但也只敢偷偷瞧,不敢四目相对。”

薛燕点头,看向众人,道:“大伙儿设身处地想想,你们要是可以轻薄云梦,谁会不去上上下下仔细观赏?除非那人有病,或者根本不是男人,既然不是男人,也就没法夺了云梦的身子,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说着,薛燕一手指着纪文龙,怒道:“纪公猪!你自己厚颜无耻就够了,还想把我朋友也拉进来,害得她差点自尽,可事实证明,这些都是你撒谎,只可惜你撒谎功夫太不高明,这个谎撒出来圆不了那个谎,可笑可笑!”

纪文龙支支吾吾,终于被薛燕的伶牙俐齿问倒,云梦却早没心思理他,抱着娇小的薛燕又哭了,这次却充满感激和喜悦。薛燕拍拍她的背,在耳旁道:“这下放心了吧?你要知道,大家可是拼了性命不要来救你,我倒是无所谓,呆瓜为你受了多少伤啊?你要是再不勇敢一点,他也会活不下去的。”

云梦点点头,万分愧疚地道:“嗯,再也不敢了……是我不好!”刚说两句马上竟哇哇大哭,全然不顾大小姐的形象了。

“没事没事,你最好了。”薛燕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向韩夜竖了个大拇指,告诉他都摆平了。

韩夜心想有薛燕这样的好伙伴,还需要他操什么心?当即转身看向陈耀海,森然道:“陈耀海,你当年是怎么利用我师父杀人越货,又是怎么戕害贵派掌门星尘子,最好一五一十道来。”

经云梦这么一闹,陈耀海先前的怯意俱消,他昂首挺胸,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怒道:“韩夜,老夫岂能迫于你的淫威,胡乱认自己没做过的事?你别欺人太甚!你师父索命阎王杀人如麻,武林人人得而诛之,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即便你冤枉老夫,也洗脱不了你师父的罪名!”

韩夜剑指陈耀海,道:“你别扯东扯西了,待我把你手指头一根根斩下来,看你认是不认!”常言道,十指连心,陈耀海自然不会束手待毙,陈青河则一直力挺父亲,两人挺剑而上,再战韩夜。

纪文龙见状大呼:“陈家父子,韩夜这狗贼假仁假义!我来助你们!”说着随手要了柄剑加入战局,纪文龙虽武艺不精,但从长天那里学来不少歪门邪道,招数比陈家父子阴毒不少,韩夜在对付陈家父子的同时还要分神留意纪文龙突袭,如此一来以一敌三暂时分不出胜负。

纪云侧头对司徒胜道:“大哥,韩夜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侄儿,连战三场已经足够扬名武林了,眼下我们应当劝双方罢手,免得伤了大家和气。”

司徒胜思考着缓缓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不,纪文龙丢尽了我派颜面,这场闹事结束了,你自己看着办,至于陈家父子的事,我只知道韩夜从来不在长辈面前说谎,一定另有隐情,我们应当帮内不帮外,上去助侄儿一臂之力。”

纪云怔了一怔,点头道:“大哥所言甚是,那什么时候出手?”

司徒胜目不转睛盯着台上交战的四人,道:“等韩夜稍处下风,他们本来以三对一,为武林所不齿,倘若韩夜示弱,我和你再一起上,必然一击制敌,三对三胜了别人也无从置喙。”

纪云点头称是。

就在他俩商量决策的时候,韩夜也的的确确渐落下风,这并不是因为陈家父子厉害,而是纪文龙时不时口吐黑烟突袭,韩夜虽以剑气挡掉一部分,但他身上已没有司徒云梦的玉坠驱毒,加之之前的黑血剧毒失去真力压制,两毒并发,渐感无力。

纪文龙看出门道,不免得意,大声笑道:“陈老前辈,青河兄,这小子中了我的黑血毒和毒烟,适才和我们剧斗,这毒终究是压不住了,我们抓紧机会结果了他!”

陈家父子连连受挫本已无心再战,听了这话不免精神一振,像两头猛狼反扑过去,韩夜行动渐渐迟滞,险象环生,眼看二十招之内就要落败。

李银松见状暗喜,他知韩夜那套真武七剑诀精湛无比,早就想套问明白,归为己用,到时雪鹰派自是名声大振,只是先前拿不准何时上场,眼下韩夜力不从心,他何不顺势上去拿住带走呢?如此对公孙正可交代是拼死救护他的徒儿,对韩夜来说亦有一份救命之恩,这等一举两得的事傻子才不干!李银松如此一想,银眉间露出一丝旁人很难察觉的愉悦,便站起身来对台上道:“诸位豪侠莫急,这韩夜是盟主的高徒,老夫固然不能伤损于他,但又唯恐伤了武林同道的义气,这便将他带走!”说罢从容前行。

“这个老不死的!又来趁火打劫!”薛燕既知不便马上上台襄助韩夜,便有意把李银松拦下,免得韩夜再腹背受敌,谁知她正要起身,一只白皙的手却将她按下,那手的主人起身对李银松恭声道:“碧水宫掌门梨花久闻李老前辈大名,却无缘切磋技艺,今日正想和您论一论武,还望前辈赏脸。”

薛燕得梨花鼎力支持,心头一暖,登时又恢复了镇静,转头小声对云梦道:“喂,梦梦……哦不,云梦,待会儿台下只怕也有一场恶战,我先留在这里料理,你赶紧上台去,看呆瓜样子像是中了毒了,只有你能帮他!”

云梦当时没注意薛燕的称谓有所变化,只听到了“只有你能帮他”这六字,心中一酸,却信心倍增,低头朝着台上而去。众人都在凝神看着台上台下,也没几个有功夫关心她,但见梨花蜻蜓点水、轻盈跳过几张桌子,转眼落到李银松面前,道:“李老前辈,您就别去掺和了,在这里指点指点晚辈吧。”

李银松知道梨花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上台,即便他能加入战局,梨花跟着进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棘手,眼看计划就要泡汤,他又岂会甘心,面上却颇为和悦地对梨花道:“梨花掌门,老夫一把老骨头了,可受不起你这般折腾,素闻碧水宫暗器伤人的本事,老夫自知难敌啊!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指点就万万说不上。”

梨花知道李银松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老祖宗,只道:“你忌惮我碧水宫的暗器?好,我便不用暗器,只和您比拳脚功夫,可好?”

李银松眼中寒芒一闪,又惺惺作态地点头道:“唉,既然梨花掌门盛意拳拳,老夫只能献一献丑了,但事先言明,切磋而已,莫伤和气,点到即止。”其实心里却想:“碧水宫这些年得来好大的名头!我就算拿不到韩夜,今天把你梨花给打败了,便叫那些武林同道日后不敢小瞧我雪鹰派!”

梨花点点头,故作娇弱地道:“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家,还请老英雄手下留情。”

李银松暗中冷笑,面上却慈和地道:“岂敢岂敢?”

于是众人腾出地方,二人随即立开门户,一个是鹤发银眉的老者,一个是貌美如花的姑娘,真不知谁更技高一筹。

另一边,巨鲲帮吴道山也正与李银松一般盘算,眼见这老头被拦住,连忙霍然起身,对众人拱手道:“诸位,这魔头恶贯满盈,吴某也看不下去了,待我挺身维护武林正道!”说着快步朝台上走去,才走得几步,旁边却传来一个厚重声音,喝道:“吴麻子,你也不必去了,留下来和我王德过几招吧!”

原来徐慕雨眼见梨花单挑李银松,不便上前助拳,但心里明白她有意要保护韩夜,这才命令王德出手,王德畏妻如虎,焉能不应?当即便一个纵身立在吴道山跟前。

“王铁拳?”吴道山抬头望着那高大彪悍的男子,不免一惊,思量片刻,又笑道:“哦,我道上次除魔会围剿魔头你怎么半途而退呢,原来你和这小魔头有私交,因此我现在助阵,你便要替他拦我,是吗?”他把话说到份上,旋即义正辞严地斥责道:“王、铁、拳!我劝你一句,莫要助纣为虐,否则必遭天谴!”

吴道山本想即便不能喝退王德,起码道义上能博得众人喝彩,但非但王德不退,众人也是茫茫然望着他,王德不以为然笑道:“吴麻子,我不担心遭天谴,天上要是打雷,最先劈的人也是你!”说着手指吴道山,道:“别以为做了坏事没人知道,只是平时碍于帮派关系我没对你讲明,其实我早就看你不惯了!”

吴道山脸色变得像猪肝一样,本来他就讨厌当着众人面喊他麻子,现在王德非但喊了,还坏他好事、揭他痛处,怎叫他不怒火中烧?于是他喝道:“那便不用你看得惯!王德!给你鼻子你还上脸了!我向来是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今日你屡次辱我,老子决不善罢干休!”说着摆开架势道:“动手吧!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你,长我巨鲲帮威风!”

“看是你的断浪刀法厉害,还是我的铁拳厉害!”王德冷冷一笑,两人相对而望,随时便要动手。

台下两处还没开打,台上的打斗却已接近尾声,陈家父子与纪文龙越攻越猛,韩夜压制不住体内剧毒,双腿发麻,终于单跪在地,陈耀海瞅准机会,单剑挺出直刺韩夜小腹,被韩夜一招微波荡漾拨开,紧接着陈青河与纪文龙相继出剑,韩夜就势侧躺在地,避过陈青河的快剑,但纪文龙那一剑终究是躲不开了,眼看就要刺中肩胛,却在这时白影一闪,噗地一声,纪文龙的剑刺在那白影之上。

那白影不是司徒云梦却是何人?她才刚刚解除摄魂符的束缚,灵力尚未恢复,本想凝聚洛神流壁替韩夜挡一挡,怎知一来灵力衰竭,二来心急如焚,竟然施展不出,情急之下只好冲到韩夜身前挡剑,这一剑直刺右胸,深达两寸,鲜血如火红牡丹般绽放开来。

这一变故非但使韩夜大惊失色,连纪文龙亦是愕然不已,眼见心上人中剑,韩夜早将压制剧毒一事抛诸脑后,一把抱住司徒云梦,急喝道:“你又上来做什么!”

云梦倚在韩夜怀里,也是不顾胸前伤痛,浅笑道:“我、我若不上来,刚才你便死了……不是吗?”

其实刺中肩胛又如何会死,只是司徒云梦太在乎韩夜,竟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韩夜见云梦娇/喘微微,几缕发丝伴着香汗贴在面颊,忍不住一阵心酸怜悯,放出玄元真气为她疗伤。

司徒云梦双眼迷蒙,心想得韩郎如此关心,便是替他挡上千剑万剑,那也值了,便柔声安慰道:“不碍事,我不会死。”

陈家父子前番见云梦上来挡剑,俱是一惊,但旋即想到韩夜已无心再战,双双挺剑再度逼近,纪文龙则道:“姓韩的,你好有骨气,拿个弱女子当你的挡箭牌!是男人把她放下,咱们再较量三百回合!”

司徒云梦露出鄙夷的神色,心道:“呸!最不要脸的就是你,不知道被阿夜打败多少回了,还嘴里不干不净,害我差点抱憾自刎,恶心!”

韩夜一手握剑一手扶着云梦缓缓起身,隐隐感到黑血剑与黑烟的毒已经窜入心肺,但他明白再也松懈不得,否则自己死了倒无所谓,云梦该由谁保护?

而陈耀海三人既知韩夜已是强弩之末,更肆无忌惮,提剑便要出击,这时忽听不远处一声怒喝:“乾坤一剑好大的名头,镇山河好大的本事!三个人打一个,还用毒,卑鄙之极,无以复加!我司徒胜也来会一会你们!”三人循声望去,才见司徒胜已从座位上坐起,拔剑在手,想来他不忍爱女受人欺辱,终于要出手了。

不过论武功,司徒胜尚在陈青河之下,更是比不上陈耀海,即便此刻加入战局,三人也有把握在十招之内将他打败。

这时,纪云也腾地站起身,一拍司徒胜肩头,道:“大哥说得没错,鸣剑堂岂能如此丢人?”稍作停顿又道:“不过大哥近来累了,还是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话刚说完,司徒胜忽然面色一凛,竟不由自主地坐到位子上,紫电剑也叮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眼睛直勾勾看着纪云,神情也渐渐由惊讶变为诧异、疑惑。

纪云一脸严肃地对韩夜道:“侄子,三叔告诉你,当年密谋杀害二哥一家的,除了长天还有一人,这人在鸣剑堂只手遮天、翻云覆雨,只是八年来你都未曾和三叔碰面,三叔不便告诉你,今天终于等到这个机会,那便新帐旧账一块儿算吧。”说着,纪云颇有深意地望着司徒胜,森然问道:“大哥,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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