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北苑屋顶,韩夜正坐在瓦上喝酒,望着云梦闺房里那盖着红盖头的人影,失落地心道:“云梦,你不会真的要嫁人了吧?外头这么大动静了,你却无动于衷,一点都不像你啊……”
原本韩夜和薛燕拟定计划,尽量在不与鸣剑堂正面冲突的情况下把云梦带走,这样暗中窥探的长天便无可趁之机,但毕竟长天老谋深算,未必会让众人轻易找到云梦,因此兵分两路,万一这边找不到,起码议事厅那边还能相机行事。
公然带走司徒云梦终究是下下策,且不说她愿不愿意,而韩夜又怕万一云梦对他真的死了心,定要把此事问个清清楚楚,便把酒别回腰间、跳下屋来,走到云梦房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心乱如麻,没多想就推开那门来。
进到屋里,一眼便瞧见云梦一身红妆正静静坐在台前,红巾盖住她的头,看不到她的面。
“云梦,对不起,冒昧打扰了……我这些天一直都挂念着你啊,你还愿与我江湖同路吗?”韩夜一边望着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她靠近,心里头的疑团却越来越大。
云梦依旧没有动静,话也不说,颇像一座雕塑。
韩夜皱着秀眉,上下打量云梦,发现她不仅盖着头部,连手也裹在红袖里,不禁疑心顿生,没再往前迈进一步,而是停在七步之外。这时忽听卡擦数声,离云梦最近的那处窗台突然机关发动,从窗外伸出纵横各四根铁条,将窗台牢牢封住,韩夜暗叫不好,转身欲出房门,回头却见房门早已合上,其上也伸出许多铁条封锁牢固!看来是有人想将他锁死在这房中。
“中计了!”韩夜怪自己心里只想着云梦,竟忘了思考这是否是敌人圈套,如今所有门窗皆已被封死,他又如何出得去?
不过韩夜很快定下心神,心想既然这是敌人设下的陷阱,那这个“诱饵”八成也是假的,于是他死死盯着“云梦”,右手摸向背上魔剑。
“云梦”此刻也终于动了,它身上发出喀拉数声,那些关节都活动起来,忽听嗖嗖声似临盆骤雨,成百上千支毒针穿破“云梦”红衣,向着屋中的四面八方射出!
幸亏韩夜早有准备,七柄悬浮气剑早已出现在周身,他手握魔剑,另一手朝着前方袭来的针雨一张,“壁”诀发动,一道剑气之壁将毒针都挡落在地。
韩夜刚缓过劲来,“云梦”却又动了,只见它头上冲出一股气将盖头掀开,露出了本来面目,韩夜定睛一看,竟是一桩木制傀儡!这傀儡身上长着无数小孔,想来是发射毒针的,又见傀儡关节一动,头部向着韩夜扭动过来,大嘴一张,一股黑烟从口中喷出,直扑韩夜。
“毒烟!”韩夜马上意识到不妙,这毒烟可不能用真气挡,万一它们混进真气里随之进入体内,岂不死得更快?于是他往旁一闪,勉力躲过喷来的毒烟,但傀儡并未停下攻势,继续口喷毒烟,又用气冲开了全身红衣,露出同样装有毒气口的双手双脚,扭动关节,四肢伸展,齐齐向韩夜喷出毒来。
毒烟毕竟速度不快,韩夜并不担心躲不过,怎奈空间狭小,而毒烟在房中又久久不能消散,韩夜早晚也要被这些毒气熏死在里面。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本事,竟在云梦房里设下重重机关?”韩夜想着想着,将手挡在口鼻前,情急之下冲到门边用剑去砍门上铁条,可铁条异常坚固,一时间还斩不断,韩夜的神志却愈渐模糊,他微睁着眼望向满屋黑烟,眼见黑烟从四面八方向这边拢来,却毫无应对办法。
韩夜倚在墙边万念俱灰,胸口忽然白光一闪,一股芳香从胸口窜出,包裹住他的全身。韩夜心神一惊,顿觉耳目清明、身体的不适感愈发轻微。
既然有了力气,韩夜可不想再坐以待毙,他手握魔剑,心念口诀,魔剑上渐渐燃起熊熊烈火,于是紧抓冒火的剑朝着房门处奋力一斩,火剑过处,铁条皆熔成铁水,紧接着右脚飞起,朝着房门用力一踹。呯地一声房门大开,韩夜赶紧闪身出了云梦闺房,跳上红墙,对刚才一幕仍心有余悸,他回望一眼黑烟密布的房间,用手摸了摸怀里玉坠,心道:“又是这玉坠救了我。”
韩夜眉头略为舒展,却又再度收拢,他担忧地心道:“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多了,长天和纪文龙存心引我入瓮,整个鸣剑堂早就乌烟瘴气了……但是,伯父和云梦为何如此糊涂,有人在那房中装过机关他们竟不知?”韩夜细细思索,又觉得不可能,这里是云梦的闺房,除非云梦同意,或者云梦根本无力反抗。
“不好!”韩夜细想个中缘由,骇然心道:“云梦性子倔强,定然是被人控制住了,既然这里找不到她,只能速速去议事厅了!但愿纪文龙他们没把她给糟蹋了!”
韩夜没再多想,生怕错过一刻便错过永远,运起身法朝着议事大厅赶去……
这时,议事大厅的宴会还在进行中,各方名士基本都已入座。八卦门的陈家父子正低调地望着四周之人,像一对正待捕食的野狼;巨鲲帮的吴道山双手枕头,把脚搭在桌上,翘起二郎腿,对吃相难看的二当家仍是十分厌烦,把头偏向一边;雪鹰派的李银松正襟危坐,十分肃穆地望着前台,深邃眼眸里装着阴晴晦明般的狡诈;九华剑派的掌门七贤大师虽然未至,但为了与武林结好关系,也派了地位高于莲峰的白云来赴宴,白云怎么看都像棵垂暮老树,却出奇地精神矍铄;五雷盟五位堂主各有心思,但表面上又十分团结,总希望在众人眼里有个举足轻重的印象;大力门的王德夫妇心情倒还不错,两口子紧靠着坐,王德跟他的随行护法胡侃瞎聊,吹牛吹得离谱之时,夫人就踩一下他的脚,他便收敛了些。
然而最开心的还属碧水宫那两桌的姑娘。梨花与薛燕相谈甚欢,又时不时跟韩玉问起蜀山轶事;玉儿从头到尾嘴没停过,要不就嘴巴里塞满东西,要不就一个劲说个不停;其余姐妹说起江湖趣事或抚掌称快、或义愤拍案、或笑若银铃,莺声燕语,好不热闹。她们当中有的俊俏、有的妩媚、有的娴静、有的窈窕,含笑如花,芳香袭人,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各门各派的男弟子多半是垂涎三尺、目不转睛。
“喂。”雪鹰派一名弟子指着碧水宫的女子,对身旁另一名弟子道:“我要是能像大力门的王掌门那样,讨个碧水宫的美女作老婆,那真是死了也值啊!你看看她们一个个都水灵的,看着眼馋!”
“是啊。”另一名弟子更是色咪咪地盯着碧水宫众多姑娘,痴痴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你俩胡说什么!”雪鹰派执事斥道:“人家王铁拳贵为掌门,抱个美人回家那是他的本事,你俩有这本事吗?”
李银松似乎也听到了手下喧哗,咳了两声,执事顺势瞪了那两名弟子一眼,二人见势不妙,忙低下头去再不言语。
碧水宫那边,梨花正说到兴头上,对薛燕道:“燕儿妹子,我们碧水宫总部设在杭州,有时间记得来玩啊。”
薛燕眉毛一收,道:“我是想来,可是我得跟着某人,他要是去杭州,那我就顺道去看你们吧。”
旁边几个碧水宫的女子笑道:“妹妹有意中人了吧?是那个小阎王韩夜吗?”
薛燕听这话从脸蛋红到了耳根,急忙挥臂辩道:“那那那!才不是呢!他这人太笨了,我不跟着他怕他出事儿!”
梨花咯咯直笑,道:“说起来,侠骨柔肠是我派创派以来的传统了,燕儿,你想不想知道我派的来历?”
薛燕正在尴尬之时,听梨花这么一说赶紧岔开话题,点头道:“嗯!梨花姐你说吧。”
梨花缓缓道:“我派本来不叫碧水宫,而是叫碧水派,这名字可大有来历!传说很久以前,某位神将与魔尊重楼在新仙界私斗,打得整个新仙界支离破碎,天帝震怒,派女神水碧等人前去捉拿神将,当时重楼与神将相斗正酣,重楼不想众神阻挠好事,也派出副手溪风阻挡众神来路,水碧便和这溪风交上了手,二人连斗三日,竟尔惺惺相惜、一见如故,众神捉住之后,水碧却无时无刻不挂念着溪风,便擅离神界,私下凡间与溪风在人界相会。为了能长相厮守,二人利用神魔之力建造了一座海底城,这海底城不停运转,而天上的时间又过得特别快,每次天帝派出神将下凡捉拿水碧时,都因为海底城脱离了原先的位置无功而返。”
薛燕饶有兴致地听着,忙问:“后来呢后来呢?他俩是不是就在一起了?”
梨花叹了口气,道:“可惜命运往往捉弄人,水碧与溪风带着海底城行至安溪,正巧遇上临岸的海底/火山即将喷发,二人为了保全安溪众多百姓的性命,决意以海底城镇住火山,就在这种无奈的情况下,海底城再也无法移动,神界的神灵很快找到了他们,水碧和溪风深知一旦被捕,海底城也即失去灵力崩塌,那么安溪百姓仍旧要遭受灭顶之灾,他二人心想既不能再在一起,索性牺牲性命,用极大的灵力换得了海底/火山归于长眠,但是,从此世上也再无水碧、溪风。”
薛燕单手支颐,伤感地道:“由此说来,他二人都是大大的好人啊,可惜可叹。”
梨花道:“后人为纪念天神水碧和魔神溪风的义举,便立了一座宫殿,名曰‘碧水宫’,宫殿里供奉有水碧娘娘和她丈夫的塑像,又因为水碧是个女武神,镇守此宫的人竞相习武,渐渐演变为一个大派,名为‘碧水派’,有了侠骨柔肠的水碧娘娘作为信仰,这个门派在武林中几乎一跃成为第一大派,门内分为炼气为主的仙宗和以练武为主的武宗。随着时间推移,武宗的人依旧继续她们的侠义事业,仙宗的人则渐渐忘却了初衷,终于在一次决裂后与武宗分道扬镳,将总部搬到昆仑山上,自立为‘碧玉堂’,堂中只供奉着水碧一座塑像,还盼着水碧娘娘能保佑她们修仙得道。”
玉儿插嘴道:“练武是为了干什么,是为了保护弱小的人!修仙是为了干什么?是为了延年益寿吗?”
韩玉这才义正辞严地道:“不是!修仙只是为了有更高强的本领,解救苍生,和习武是一样的,我们蜀山的人既习武、也修仙,只要是关爱弱者,两者何必分开?弱肉强食,又与畜生何异?”
碧水宫弟子闻言皆尽点头。
“可很多修仙之士自以为仙是高人一等的,杀人夺宝、无恶不作,问鼎凡尘、惟我独仙。可笑可笑,如果水碧娘娘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梨花面有忧色地说着,又道:“无论如何,仙宗的女弟子都沿袭了碧水派的上乘修仙之法和武术,这一派既不为非作歹、也不行侠仗义,在昆仑八派当中排名末尾。至于我们武宗的人,虽在安溪尚有分部,但大部分都搬到了杭州,成了现在的碧水宫,我们的内功叫水寒功、掌法叫碧波清风掌,连武功的前头二字都来自水碧娘娘。因此,水碧娘娘的侠骨柔肠是代代相传,路遇不平事,必生侠义心,谁说女子不如男?”
薛燕倒是没听冯茹说过碧水宫来历,一经听说,顿生侠义之心,握紧拳头道:“行侠仗义,姑奶奶也算上一个!”
碧水宫的姐妹听了大都咯咯发笑。
梨花却愁眉不展地道:“习武是将自身潜力发挥至极限,而修仙则是采集天地灵气、化为己用,凡人武力毕竟有限,不像神魔那样有使不完的力气,这也是仙宗追捧仙道的原因,可惜我碧水宫镇宫之宝青鸾斗伞被妖孽夺去,至今没能找到,否则碧水宫也不至于被碧玉堂那帮人哂笑。”
一名碧水宫弟子道:“掌门师姐,人家碧玉堂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通天法,自上任宫主掌派起就和这边断了联系,哪有功夫哂笑我们?”
梨花叹道:“说的也是。”
薛燕听完梨花这番话,眼珠子一转,心道:“那日在蜀山我帮呆瓜挡拳头,大个子那么怕老婆,回去肯定和老婆说了这事,徐慕雨和碧水宫关系这么好,加上我和呆瓜在一起的事江湖都有传言,我何不把事情都对梨花姐说了呢?既然我派姐妹如此侠义豪情,我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们定然会帮我,再遮遮掩掩反倒让她们失望了。”念及于此,薛燕暗自点头,便满怀歉意地低头看向梨花,道:“姐姐,有件事我想和你坦白,就怕你生气不理我了。”
梨花看了薛燕一眼,端的是喜爱非常,爽快地道:“傻妹子,姐姐怎么会不理你呢?你但说无妨!”
“是啊!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帮帮忙啊!”碧水宫其他姑娘接话道。
薛燕略放宽心,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道:“先前我担心你不肯带上小玉,才谎称她是我妹妹,其实她是鸣剑堂二堂主韩风的女儿,叫韩玉,我和她哥是至交,这次我们三人是一起来的,目的就是……”薛燕把这次来找云梦的原因与背景都说了一遍,顺便也把韩夜的不幸遭遇也说了一遍,大家听了皆沉默了。
“燕儿……”梨花眉头一皱,微怒道:“枉我第一次见你便把你当姐妹,这种事竟到现在才对我讲!”
“对不起……”薛燕耸了耸眉,愧疚地道:“我是担心说出来会让你们为难,还会影响到各派与我派之间的关系,何况只是私人的事,还是让我和呆瓜……”
一名碧水宫弟子随即打断她的话,道:“燕儿,你确实不该说。”
另一名碧水宫门人接着道:“因为说出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而是我们大家的事了!”
梨花忿忿然道:“我们碧水宫的人从不会是非不分,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做姐妹的如何能袖手旁观呢?”
“就是!”连玉儿也没吃东西了,把一串葡萄搁在桌上,道:“常言道,孤掌难鸣,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坏家伙,我们却在底下装死,这根本不是碧水宫的作风嘛!”
“燕儿放心,我们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碧水宫众弟子众口一心地道。
碧水宫如此齐心要力保薛燕,倒让薛燕大出所料,她心头一阵温热,却摇头拒绝道:“各位的心意燕儿心领了,可呆瓜要面对的敌人太多,你们都把我当姐妹了,我怎忍心把你们都卷进来?何况呆瓜也不喜欢麻烦别人。”
“不急。”梨花笑道:“只宜智取,不可力敌,等你心上人现身,你再帮他说几句公道话,我们便给你们壮声势,毕竟要为难你们的只是一小撮人,博得大家同情大家再出手,也不难嘛。”
“是啊。”碧水宫的其他女弟子道:“这又不要流太多血、拼太多命,公道自在人心。”
韩玉感激涕零地向碧水宫众人言谢道:“谢谢大家,哥哥要是知道有这么多的人要帮他,一定会很高兴很高兴的。”
“要谢就谢燕儿吧。”梨花微笑着抓住薛燕的小手,道:“谁让她是我们的姐妹呢?妹妹有难,做姐姐的焉能置之不理?先静观其变吧。”
薛燕好生感动,心想这碧水宫之所以在武林经久不衰,不是宫中美女如云,也不是门人武功高强,而是很早以前就流传着一股精神,一方有难八方来援的精神。
薛燕想着想着,忽听身后不远处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她站起身举目一望,才惊觉神武寺所坐的酒桌离这不远,了尘和尚正跟小徒弟澄心说话!
“小光头!”薛燕睁大美眸,狂喜地使劲向澄心挥手,全然不顾场合形象,弄得她身旁的梨花也是一愣。
“嗯?”澄心正听师父讲话,忽闻身后有个熟悉女声在唤他,便转头去看,不禁口中喃喃道:“漂亮姐姐也来了。”
“小光头,来,到姐姐这边来!”薛燕笑着高声向澄心大喊,暗暗心想:“本来只有碧水宫的姐妹帮忙,胜算还不大,但小光头都来了,你长天便是有天大能耐也休想得逞!”
“师父。”澄心见薛燕喊他过去,迷惘地望了一眼了尘。
了尘则豁然笑了,对徒弟道:“澄心,去吧,许久不见,你一定也有话对她说。”
“多谢师父!阿啰跛者娜。”澄心得了应允,便向师父恭敬施礼,然后兴高采烈地到碧水宫那桌去了。
薛燕二话不说便将澄心拉到怀里,笑逐颜开地摸着他的光头道:“一个多月不见,又长高了呢~!”
“哟!”梨花见薛燕唤了个可爱的小和尚过来,也高兴不已,上下打量着他,乐道:“这是哪家的小和尚啊?挺有趣的!”
“各位姐姐好。”澄心彬彬有礼地道:“我叫澄心,是神武寺的僧人,了尘是我师父。”
“咦?了尘和尚什么时候有个这么招人喜欢的小徒弟呢?”梨花有些诧异地捏了捏澄心的胳膊,问道:“你也练武么?”
“我不练武,只读佛经,以前从没出过寺门。”澄心道:“但是那次姐姐帮我寺超度了恶鬼,住持和师父都看得很开,说我只在寺内修业尚不足够,所以这次来参加喜宴师父就带上了我。”
“原来如此。”梨花又捏了捏澄心细嫩的脸,笑道:“你倒是一点也不怕生啊,小和尚~!”
澄心被众多美女围在当中,小脸微热,便如万花丛中一点红,他的出现也让在场很多男子都妒恨不已,暗骂这小秃驴艳福不浅。
了尘倒是任由弟子玩耍,自打原谅了韩夜和索命阎王之后,他终于放下一切,大彻大悟,此刻正襟危坐,手握佛珠闭目诵起佛经,念了片刻,这才对一旁的黑袍僧人道:“无名师弟,本与你相约论经,不料半路上竟碰上了面,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先赴了这场宴,再回神武寺慢慢参禅,你看如何?”
黑袍僧人一脸络腮胡,满面沧桑,头戴月牙金箍,模样三四十岁,他声音沙哑,用一口的西域腔道:“无量功德,大家都是佛道中人,小僧本来就想记录一下中土民风、神州佛理,回到西域和功德寺的师兄弟说道说道,师兄带我来此那是最好不过了。”
“阿弥陀佛。”了尘闭目握着佛珠,和声道:“招呼不周,还望见谅。”
黑袍僧人一点头,道:“明白明白,小僧就到处看看,熟悉一下中土文化,了尘师兄若是太过客气,小僧倒有些无所适从了,各自请便吧。”
了尘点点头,继续念经,黑袍僧人则开始四下张望,拿出纸笔记录赴宴众人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