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碧华阁里的灯还亮着。

秋霜为秦素烟披上了一件披风：“王妃，这都快三更天了，快歇息吧。”

秦素烟摇了摇头：“我要等夫君回来。”

“王爷驾到！”

秦素烟听到了外头的声响，往外走去，第一时间站在了凌寒墨的面前：“参见王爷。”

且说凌寒墨在外闲逛了许久，并未觉得外面的物什有什么兴趣，他跟着几个小官去了闺香楼，见了几个头牌姑娘，都觉得没什么意思，倒是这些个风尘女子见凌寒墨一表人才，忍不住倒贴上去，惹得他一阵厌烦。

凌寒墨一进王府便见到了秦素烟，脸上先是一喜，随后又拉下了脸：“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碍眼。”

凌寒墨说着，正想从她身边走过，秦素烟拉住了他，道：“王爷身上脂粉香气甚浓，应是去了烟花之地。那想必身子有些虚了，妾身特意备下了猪腰枸杞汤，帮王爷补补肾气。”

“你！”凌寒墨转过身，指着秦素烟道，“你可不要太过分了啊。”

秦素烟将猪腰汤端起，递到了凌寒墨面前：“妾身是王爷的妻子，有责任照料王爷的身体。王爷如今正值壮年，看上几个外头的美人，情难自已，妾身理解，王爷就别跟妾身害臊了，赶紧喝了吧。”

凌寒墨知道秦素烟是存心在气自己，他一笑：“多谢王妃好意，不过这猪腰汤就免了，本王身体不错，不需要补身子。再者，这人人都说家花没有野花香，本王如今算是知道了，这外头的滋味，的确比府里的好上几倍呢！”

秦素烟看着凌寒墨脸上贱贱的笑容，忍不住踩了他一脚，咬牙道：“你再跟我说一遍？”

凌寒墨见秦素烟生气，心下一慌，但是还是嘴硬道：“怎么了，人家美人都是温润如玉，哪像你，整天跟个母老虎似的！”

秦素烟拽起了凌寒墨的腰带，往自己身边一拉：“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母老虎发威是怎么样的！”

秦素烟转过身，拉着凌寒墨便往碧华阁走去，凌寒墨便任由她拉着，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这女人，连生气都这么好看！

秦素烟将凌寒墨拉进了碧华阁，然后将门一关，回过身道：“说，你都去哪里鬼混了？”

凌寒墨一撇嘴：“反正又没人爱我，我爱上哪就上哪！”

秦素烟拿住了凌寒墨的下巴，将他的头往下一低：“我不是人？”

凌寒墨拿开了秦素烟的手：“我可真不觉得夫人有多爱我。”

秦素烟见凌寒墨跟自己耍着小孩子脾气，忍不住嘴唇一扬，然后搂住了凌寒墨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

一夜良宵。

秦素烟从前常听人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以前她从不懂这个道理，但今夜她懂得彻彻底底。

凌寒墨将秦素烟紧紧搂在了怀里，眼里尽是疼惜和宠爱，与之前吃醋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秦素烟看着凌寒墨，笑道：“怎么，现在不怀疑我的爱了？”

凌寒墨眼神里尽是温柔，他浅笑道：“之前都是夫君不好，还请夫人原谅。”

“这还差不多。”

秦素烟见凌寒墨冷静了下来，便开始讲起了正事：“其实我也有错，我的确有事瞒着你了。”

“什么事？”

秦素烟吸了一口气，道：“郑树钦是我们的人。”

“什么？”

“你听我说。其实这具身子原本的主人，是月兰国派来的奸细。表面上，月兰国将二公主送过来是为了向天凌国示好。但其实，她是为了套取天凌国的机密，然后再报告给女皇，以此来帮助女皇打进天凌国，然后进一步将其吞并。”

“原来如此。”凌寒墨恍然大悟了一些，“我知道，你是秦素烟，并不是什么月兰国的二公主。上一世，你受了委屈，这一世，你本就是为了复仇而来，所以你就放任起义军作祟是吗？”

“是，我不但放任他们在天凌国内大杀特杀，我还要帮助他们成功将凌无绝从皇位上赶下来！”秦素烟说着说着，眼神越发的坚定。

凌寒墨搂了搂秦素烟：“可是，这次，我是主帅。”

秦素烟看了一眼凌寒墨，眼神又柔和起来，她说道：“所以这才是我之前所顾虑。”

凌寒墨一听，反倒笑了，笑自己之前的多疑，竟然会怀疑自己的妻子会为了他人着想。

秦素烟捏了捏凌寒墨的脸：“你笑什么。”

“没什么。”凌寒墨摇了摇头，随后收起了笑容，“那么接着我们该怎么做？”

秦素烟俯在凌寒墨耳边道：“不知夫君可有称帝的想法？”

凌寒墨的心脏猛然跳动了起来，这句话的确是戳中了他的心事，他作为凌无绝的亲弟弟，他的身上也流着和他一样的帝王之血。在每日上朝之时，他有时也会看着龙椅发怔，心想：如果我坐在那个位子上，我又会怎么做呢？

秦素烟感受得到凌寒墨情绪的起伏，她看着凌寒墨的眼睛：“夫君不说话，那便是想了。”

凌寒墨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道：“不过这样的话，可千万不要被别人听到了。”

“我知道。不过，既然夫君有意皇位，我们何不趁此机会与起义军结盟。然后一举打入皇城，将凌无绝逼下皇位呢？”

凌寒墨则比较冷静：“此事不妥。”

“为什么？”秦素烟越说越激动，“想当年，我就是硬生生攻入了天凌宫，逼着先皇将皇位交给了凌无绝。如今，凌无绝德不配位，我们再用此法将凌无绝的皇位夺过来，又有何不可？”

“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首先，郑树钦为人如何，起义军规模多大，我们尚不完全清楚。再者，不说旁的，二哥此次只派了我和程策前往，而剩下几位大将军均守在了皇城，这很明显，他是要留着这些能人来保全自己，以我们几个的力量，能否一举将凌无绝打败，还是个未知数。”

秦素烟听完，便不作声了，她仰头看着天花板，表情有些复杂。

凌寒墨见秦素烟不说话，问道：“怎么了？生气了？”

“不是。”秦素烟叹了一口气，“是我失态了，我一想到他，心中的愤怒便再也克制不住了，到底是我偏激了。那既然这次不能一举攻破皇城，那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将郑树钦当作自己人，这绝对是个绝佳的机会。”

“这一点，我非常认同。不过策反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嗯。”秦素烟点了点头，身体因为方才的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凌寒墨感觉得到她的异样，他将怀里的秦素烟搂得更紧了：“上一世的仇，我替你报。上一世你受过的苦，我用这一生来补偿你。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心，你没有必要时时带着刺，你若是哪里受了委屈，有我在这里保护着你，把你的全部，安心地交给我好吗？”

秦素烟心中一动：“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傻丫头。”凌寒墨点了一下秦素烟的脑袋，“我一直都愿意待你这样好，只是你从来不愿看一眼我的真心。”

秦素烟听着心头暖暖的，不过嘴上还是道：“恶心。”

“你觉得恶心，我却不觉得。以后啊，我要天天跟你说一遍，不然有些人，又把我的一片真心给扔地上了。”

秦素烟拧了一下凌寒墨的耳朵，笑道：“你还说！”

凌寒墨也不阻挠，就让她拧着，脸上绽放出了温暖的笑容。

两人四目相对，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唯有彼此的心跳声回响在两人之间。

微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将秦素烟的愤怒和燥热轻轻吹走，她的心里只有眼前的人。她看着凌寒墨缓缓地睡去，进入了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