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苑的惨叫声渐渐消失,众人的心情也因方才的事情而有些不悦。
此时只听外头传来一个娇媚的女声:“母后,这是怎么了?”
秦素烟一回头,只见程青澜走了进来,看着她穿着本应该属于自己的皇后宫服,看着她抢了自己的男人和本该属于自己的皇后之位,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烧。
程青澜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此时一见秦素烟的容颜,却脸色一凛:如此绝色,倒是把我也比了下去。
“参见母后,太妃。”程青澜收起了心中的妒意,朝太后、太妃跪拜之后,又朝秦素烟颔首,“这位应该就是三弟新娶的王妃,月兰国的二公主吧。本宫是皇后,见了本宫怎么不行礼?”
秦素烟不冷不热地回道:“知道了。”
“知道了?”程青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公主真是好大的架子,连本宫也不放在眼里了?”
秦素烟并未理她,看向了林慕雪:“再不敬茶就要误了时辰了,林侧妃,端茶来。”
程青澜略有愠色:“区区一个王妃,竟敢对这一国之母不敬。太后倒是给评评理啊。”
秦素烟冷冷地看着她:“天凌国有旧俗,新娶进门的妻子要在新婚次日辰时给婆家敬茶,就算是皇族也不能免俗。现在已快到巳时了,皇后才姗姗来迟,可见毫无诚意。”
“你!”
“自己国家的习俗还没有我一个异乡女子清楚,你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一国之母?”秦素烟说着又看向了林慕雪,“叫你去端茶,怎么还不去?”
林慕雪见她竟敢当众顶撞当今皇后,本就已经大气不敢出,一听她使唤,赶忙低头道:“我、我这就去拿。”
程青澜在太后面前也不好显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又故作柔弱道:“母后,你看看她,刚来就对澜儿不敬。”
如今月兰国国力强盛,太后也不好对这月兰国的二公主多加责骂,只说道:“今日是你们进了皇家的第一天,也别搞得那么不和气,哀家看着也闹心。两个人都少说两句,一道给哀家和李太妃敬茶就是了。”
“是。”
秦素烟看了看地上的残留的花瓣,又道:“太后娘娘,可否请人先将这里的污秽之物清扫干净,儿臣稍后准备一番再过来敬茶。”
“也好,你们先下去吧。”太后用手指点了点两个太监,“去处理一下。”
“儿臣先行告退。”
秦素烟带着林慕雪来到了侧厅,程青澜也跟着走了过来。
秦素烟朝程青澜行了一个礼:“我是月兰国来的人,脾气比你们天凌国的女人稍大一些,先前言语中有些冒犯,还请皇后多多海涵。
秦素烟将左右侍女全部支走,然后拿过林慕雪碟中的一个茶杯,递给了程青澜:“这个杯子,是我从月兰国特意带回来的,本来是想献给太后娘娘的,现在就送给皇后赔罪吧。”
程青澜见此杯构造与平常的瓷杯完全不同,杯身似有花瓣围住,呈含苞待放之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泛着隐隐金光。
程青澜佯装不屑道:“我们天凌国能工巧匠比比皆是,如此俗物,本宫并不喜欢。”
秦素烟见程青澜眼神不停瞟过来,自是知道她心中欢喜,于是又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杯子,这是在佛祖面前开过光的金莲杯。”
秦素烟说着,触动了一下杯底的机关,一朵金莲缓缓打开,里头还刻着一些经文,程青澜一喜,接了过来,心道:太后素喜礼佛念经,这样的礼物,她一定会喜欢。
秦素烟笑道:“皇后既收了,一定是不生我的气了,等会儿我们一同用这杯子给太后敬茶可好?”
“不必了。”程青澜叫人收了林慕雪手中的茶具,“这种东西两个人一起进献就没意思了,你既然送了本宫,这就是本宫的东西,而你,用普通的茶具就可以了。”
“但凭皇后娘娘安排。”秦素烟笑着答应下来,又将金莲收起,悄悄塞进了一个小绢布,递给了程青澜,“这个杯子我已经给娘娘收好了,一会儿,容我先给太后娘娘和太妃敬茶,皇后之后再献出宝物,更能惹太后娘娘欢喜。”
“不错。”程青澜满意地点点头,“时辰不早了,快走吧。”
“是。”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内殿,等秦素烟敬茶之后,程青澜便上前,先行了一礼,然后将杯子递给了太后:“太后娘娘,这杯子可是儿臣从西域那里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得来,又特地叫了得道高僧开过光,特意送给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的。”
太后一笑:“皇后真是有心了,不过这杯子有什么玄机吗?”
程青澜一笑,触动了杯子底部的机关,一朵金莲慢慢绽放开来,太后先是一喜,随后却大惊失色——只见那金莲之中掉出了一张绢布,就落在她的手肘上,上面绣着:天凌国亡。
太后将杯子扔在了地上:“这到底是什么混账东西!”
程青澜大惊失色,忙跪了下来:“怎么会这样,儿臣概不知情啊。”
太后指着她骂道:“好你个将军之女,竟日日诅咒我国,哀家看你是活腻味了!”
程青澜忙指着秦素烟:“不是的,其实是……是她!这杯子是南丰王妃给儿臣的!定是她要害儿臣!”
秦素烟不紧不慢地回道:“皇后娘娘不是说是自己从西域带来的吗?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这样的!太后娘娘,方才是儿臣急于邀功了,其实这个杯子是那南丰王妃刚刚送儿臣的!”程青澜瞪红了眼睛,指着林慕雪,“不信,不信母后问她!”
秦素烟一笑:“林侧妃,你可要实话实说啊。”
林慕雪是个聪明人,现在必然不能帮皇后去,于是跪下道:“我们家王妃只用的是宫里普通的瓷杯,并未见过这杯子。”
“你撒谎!”程青澜稍许冷静了一些,“这林侧妃是南丰王府的人,不能听她的,听儿臣的丫鬟彩蝶说吧。”
“慢着。”秦素烟说道,“彩蝶也是皇后娘娘的人,按照皇后娘娘的逻辑,自然也是不能听了。”
程青澜回忆起来,当时房内竟一个旁人都没有,自是找不到证人,只好哭道:“母后明鉴,儿臣乃是皇帝的妻子,更是天凌国的皇后,怎么可能盼着自己的夫君亡国,这定是有人要害儿臣!”
李太妃看热闹不嫌事大,说道:“这皇后可是程大将军的女儿,这程将军现在手握兵权,若是真有那么个意思……”
太后一听,意识到了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太后捏了捏佛珠:“此事等皇帝回来再议。至于皇后,从今日起开始禁足,事情没查明之前,不许出来。”
程青澜哭喊着:“不要啊母后,儿臣是被冤枉的!”
秦素烟见好就收,不再在这滩浑水里搅和了:“儿臣先行告退。”
秦素烟出了敬寿宫,舒了一口气:没想到,我日日用来提醒自己要来亡天凌国的布头,竟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处。如今程青澜出了这样的事,凌无绝定要怀疑到程将军头上,这程家的兵权必是保不住了。我倒要看看凌无绝少了这一员大将,还能在皇位上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