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时,天凌宫群万籁俱寂,只有侍卫夜巡的脚步声从宫群四处传来。
正坤宫内,纱帘拂动,月光朦朦胧胧地洒在薛明鸢的床前。
薛明鸢今夜有些莫名的睡不安生,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薛明鸢索性下了床,将守夜的小茶叫醒。
小茶是宫里一等一的宫女,伺候人的本事极佳,一喊便醒了过来。
小茶揉了揉眼睛,起了身:“娘娘,怎么了?”
“帮本宫倒杯水来。”
“是。”
小茶走了出去,正欲将准备的茶水送过来,却觉得今夜的宫里有些不对劲。
小茶仔细往门口一瞧,便见无端漫了些水进来。
小茶见外头天气晴朗,并未刮风下雨,心中觉得有些蹊跷,便顺着水迹往外走去。
小茶一直走到殿门口,小茶探出头往外一瞧,便惊叫一声,被打晕了过去。
薛明鸢坐在床边,见小茶还不回来,便喊了几声:“小茶?小茶,你在哪儿呢?”
地板上的水一直蔓延过来,漫到了薛明鸢的脚下。
薛明鸢站起了身,随意走动了几步,便觉踩在了水里。
薛明鸢一惊,只见一轮圆月映在地板上,清澈而美丽,却显得诡异之极。
“小茶?小茶?”薛明鸢有些慌了,慌乱地跑到宫外,“小茶?”
薛明鸢环视一圈,只见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整个正坤宫都空旷地可怕。
薛明鸢再回头一看,便见殿内不停的有水涌出,顺着石阶滴到了院子里。
“来人!”
无人应对,只隐隐听见有回声传来。
薛明鸢跑到了宫门口,将门栓卸下,疯也似的跑了出去。
薛明鸢也不知道到底该往哪里逃,她只知道今夜凌寒墨宿在天书阁内,自己还可以去找他。
薛明鸢跑了没几步,便听一阵熟悉地笑闹声从身后传来。
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几句闲聊,但是在寂静无人的宫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姐姐,你还回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李瑞那个窝囊废有没有糟蹋我的公主府。”
薛明鸢浑身都发抖了起来,她躲在一旁,回过了头,只见漆黑的宫道上晃着两个人,一个脸被烧伤了一半,另外一个则心口不断流着血。
薛明鸢看清了两人的长相,害怕地颤抖了起来:“怎么会是她们两个?”
薛明鸢的恐惧达到了极致,她不管不顾地往天书阁跑着,心脏在胸膛内跳得生疼。
薛明鸢飞也似地跑着,时不时地回头一看,便见那两人一直跟着自己,完全没有甩掉的意思。
薛明鸢的情绪有些崩溃,她竭尽全力地往天书阁跑着,然而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天凌宫,此时变得陌生而又诡异。
薛明鸢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去往天书阁的路,在同一个地方打着转,眼前永远是一堵墙,而身后则永远跟着凌玉和凌春月的鬼影。
“鬼打墙?”薛明鸢焦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薛明鸢瞬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慢慢地回头,只见凌玉那张恐怖的伤脸近在咫尺,朝她露出非常难看的笑容。
薛明鸢尖叫一声,将凌玉推了开来:“你怎么在这里?”
“还有我呢,我的好皇嫂。”
薛明鸢回头一看,便对上凌春月流血的心口。
薛明鸢将两人都推了开来,往后退去,心中却没那么慌乱了:看来这两个鬼是假扮的,不然不可能让本宫这么容易地推到。
薛明鸢镇定了下来,道:“本宫乃堂堂国母,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人给唬住了?”
凌玉和凌春月两人相视一笑,然后突然变成了猖狂的笑容,在月下显得格外狰狞。
凌玉道:“我们怎么变成鬼的,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薛明鸢见四下无人,索性就全说了出来:“是你们自己命不好,怪本宫做什么?本宫可从来没有亲自动过手。”
“你是没动手,你让村民给我下了毒。”
“你让李瑞杀了我。”
薛明鸢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们想要你血债血偿!”
两人说着,冲了上来,要去掐薛明鸢的脖子。
薛明鸢见大事不妙,便先求饶,忙跪了下来:“两位奶奶饶命!”
“妹妹,你说要不要饶了她?”
“听鬼差说,她还没到时候,咱们若是现在杀了她,估计有损阴德,以后不好再转世投胎啊。”
“那咱们今天难道就这么放过她了?”
“那可不行。”凌玉想了想,“今天我必须讨个说法。”
凌玉质问道:“皇后娘娘,我们两位可从未招惹过你,你为何要害我们性命?”
薛明鸢总觉得她们似乎在套自己的话,便只道:“两位奶奶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懂。”
“装傻?”
凌春月狠狠地敲了一下薛明鸢的脑袋,薛明鸢只觉得脑袋嗡得一阵,眼前的景象又变得完全不同。
只见眼前的墙壁又变成了栏杆,薛明鸢往栏杆下一看,便见自己停在一座湖心亭间,看样子,似乎已经不在宫内。
薛明鸢本是不信鬼神的把戏,然而如此一看,这两位似乎真有些本事,心下便有些摇晃,不敢确定他们是人还是鬼了。
“快说。”
薛明鸢一咬牙,道出了缘故:“谁让你们是陛下唯一的亲人?本宫恨陛下!恨他!本宫要他举目无亲!只要本宫在一日,他就别想过上阖家欢聚的日子!”
“你怎么如此狠毒!”
凌春月气呼呼地说道:“你要是恨他,那就杀了他呀!杀我们做什么?”
“杀人不如诛心,本宫要让他尝尝,活着,却没有所爱之人在旁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凌玉摇了摇头:“真是不可理喻。”
凌春月打了一个响指,忽的,眼前的景象又变了。
薛明鸢抬头一看,只见自己跪在了天书阁的院子内,眼前站着凌寒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素烟将凌春月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朝薛明鸢一笑。
“你是假的?”
薛明鸢疯也似的站起身,将凌玉的人皮面具揭下,定睛一看,原来是酆羽。
两人方才一唱一和,将凌春月和凌玉的仪态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想是平日里观察多了,便学得像了。
秦素烟道:“我想着,你最近变聪明了,应该不会相信鬼神一说。所以特意借了你宫里的人一用,施了障眼法。”
“你真是好狠毒的心!”薛明鸢一看到秦素烟,便恨得牙根痒痒,“本宫真是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
“可惜你不能。”
薛明鸢见凌寒墨站在自己的面前,心里又慌了起来:“方才的话,陛下都听到了?”
凌寒墨点了点头:“朕要听你亲口承认,还真是不容易啊。”
薛明鸢意识到自己的败局已定,然而她还是不放弃,又道:“你不能废了本宫!你不能!你还需要本宫的哥哥打江山!”
“不需要了。”凌寒墨道,“明日起,薛将军便会被赐金还乡。”
“什么?”
“几处民兵造反,并不需要薛将军出马,朕已经派了别人去了。”
“不可以,陛下不可以。你说过,你要保哥哥一生荣华富贵啊!”
“薛将军多次以下犯上,朕已经念其往日功劳,不与其计较。然而他与你后宫勾结,在民间造谣,与多位大臣结党营私。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杀头的大罪,朕已经从轻处置了。”
“陛下,这些事情,哥哥从来没有加入进来,都是臣妾一人所为啊。”
“你以为现在,朕还会听你这个狡猾多端的女人的话吗?”
薛明鸢见凌寒墨软硬不出,面容又回到了狠厉,她猛地咬了一口凌寒墨,将凌寒墨的手直接咬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