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傻瓜,我可以躲开的啊,为什么要这样不顾一切?只是,我魏宁有什么好?值得你们以命相护?阮红俏心里隐隐有些自责,望着云泽,嗫嚅着问道:“云泽,他怎么样?”
云泽安慰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他有事。”
渚晗飞身掠了下来,守在阮红俏身侧。
“爷——”一众天鹰刹的手下这才找回了魂,全数围了上来,个个手握成拳,眼中透露的,满是焦急之色。
“呕!”程然身体痉挛了一下,嘴里鲜血从面具下端汩汩流出,直顺着下巴,流进了脖子里。
阮红俏掏出锦帕,撇开程然先前所说的到了时候自会让她见他真身的话,手快的揭开他的面具,待看清那张脸时,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突然跌跪在地上,眼泪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流了出来。
“呵……提早……被你……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人气虚的调笑着,伸手想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却因为无力而作罢。“不要哭……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哭的……”
云泽怒喝道:“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呃。”
云泽吩咐道:“寻夜离欢,速速去找辆马车来,先送回厉王府。”
“是。”黑衣人中,走出来两人,朝广场外飞驰而去。
阮红俏木呆呆的看着眼前那日思夜想的面孔,此刻因流血过多而极度苍白,心里疼得似抽筋一般。任由眼泪扑簌簌的流着,恁是默默的不发一语。
这一大圈子人,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过,心下不忍的别过头去。
“宁儿。”渚晗把着阮红俏的肩,担忧的叫着。
“呃?!”阮红俏猛地站起来,亮出袖中“凰舞”宝剑,拨开人群,不声不响朝那摔晕过去的渚郁走去。
“宁儿!”渚晗叫道:“求你饶他一命。”
阮红俏转身,冷眼瞧着渚晗,吼道:“我饶他一命?!我刚才就是心软的没杀了他,才让他伤了燕藜!”
“宁儿……”燕藜欲挣扎着坐起来,终是因为体力不知,昏厥了过去。
看着她脸颊上的泪水,渚晗一阵心酸,当下跪了下去,语气温柔却不失坚定的说:“求你!宁儿,求你留他一条命,他好歹与我一脉相连。”
阮红俏惊异不已,不只是她,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吃惊的,那高台之上的厉王和楚帝也是满脸诧异。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竟是如此的宅心仁厚?现在的他,是一个皇帝啊,他居然为了处心积虑害他、差点让他殒命的人求情,更不惜放下(禁止)段,以万金之躯向一个庶民下跪……
大楚的臣民虽是不能理解,却因为有这样一个皇帝而感到欣慰,刚才那些血腥的场面,此刻已从心里化去。
“啊——”阮红俏一声大吼,依旧飞身朝渚郁扑了过去,刷刷两剑,挑断了他的手筋。
“啊啊——”晕厥过去的渚郁痛醒了过来,发出两声凄厉的痛呼。而后以肘撑地,挣扎着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腕,怒视着阮红俏,声嘶力竭的吼道:“你是个魔鬼,魔鬼,我遇到你,我认输了,认输了……”
“哈哈哈。”阮红俏流着泪大笑着:“没错,你说对了,我是魔鬼,我就是个魔鬼!你要怪就怪你不该伤害我在意的人!还有,你输,并不是输在我的手上,而是你失了民心!一个不受拥戴的人,注定是失败的。”
“民心?”渚郁颤抖着双手,低头沉思着。
“郁儿,郁儿——”那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撂着裙摆,哭喊着向渚郁冲了下来,半道上险些摔下玉阶。待看见渚郁流血的手腕和阮红俏那滴着血的剑的时候,发狂的朝阮红俏扑了过去。
虽然知道那女人根本伤不了阮红俏,渚晗还是掠过去将阮红俏扯到了身后。
皇后看着渚晗那张与楚帝八分相似的脸,竟是跌坐到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此刻,楚帝亦在厉王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他们跟前。
看着眼前这个失心疯般的女人,楚帝眼中升腾起一种无法言语的厌恶,顿时厉声喝道:“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制造了这么大一场闹剧,还嫌不够轰动么?”
皇后听见这话,顿时止住了哭声,那精致的妆容早已被血污和泪水弄花,看上去就像一个小丑。她坐在地上,就这样仰视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她爱了一生,却始终不愿爱她一分的男人,满心满眼都是痛,痛得无以复加。
广场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仿若今天发生的事,不过就是一场噩梦而已,梦醒了,里面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马车的轱辘声划破了眼前的宁静,寻夜离欢经由过道,将马车驶到了跟前,云泽将燕藜抱上马车,便开始扯开他的衣袍,忙碌起来。
阮红俏无心再呆在这,收起宝剑,也不和渚晗等人打声招呼,径自跳上了马车,寻夜离欢赶忙驶了马车离开会场。一众天鹰刹的成员连同韩笑、小成亦紧随着离开。
看着他们的身影,有人恨,有人喜,有人悲,有人愁。
他们是大燕人,是解救了他们大楚于危难之中的英雄,并非如郁王、皇后等人所说的大燕贼子。
直到完全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众人才收回视线,看着玉阶上的新皇与楚帝,等着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晗儿,这些交给你来处理吧,我累了。”楚帝卸下那承载了一生的包袱,心里无限清明,是以,他放下了那尊贵的一个字,象征身份的一个字,以“我”自称。
呵,我是解脱了,只是,只是苦了晗儿。
看着渚晗,楚帝心里满是愧疚。
我知道,世人大都喜欢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所带来的尊崇与荣耀,独独我的晗儿不爱。我也很想将他一辈子护在羽翼之下,不受权术染指,可是,我的身体已经不容我来护他了。另外,我不能那么自私,我得为我的臣民做打算,这也是晗儿生为大楚皇长子的宿命与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