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的事了。”茶谷淡淡回答，“自己在做甚么，我相信他们也应该很清楚。素真醒来若是知道芍弋为了她做了这么多事，不知道会怎么样？”

“芍弋为她做了甚么？”阿哥问出了我心中最大的疑惑。

“哼，”茶谷从鼻子里哼了一气，“从素离被打入魔道开始他就不断寻找能将她恢复神籍的办法，天君要做的事，非但得了众仙的同意，否则他是无法做的。为了将她要回来，他使劲各种手段，针对她们家，下了不合理的条约。而此时恰好擎苍被素真救回来，他参与了其中，制造出芍弋预料外的事情，他将素真称为自己女儿，那不过是他对素真施的幻术罢了。”

“可他不是……”阿哥心急插口道。

“你莫心急，且听我讲完。”茶谷制止他的冲动，又接着开口道，“为了素真，让他做甚么都可以。这便是芍弋的目的，他只想要回素真。记得素真还小的时候，我带她下凡间最后弄丢她的事么？”

“记得。”阿哥的声音有些颓废，“那次急死我和阿娘了，你带她回来时她的身上还沾满了鲜血。”

“我现在总算搞清楚了，那时候她在凡界结识了化成凡人的芍弋，并有了他的孩子。可因为另一个女子从中作梗，她非但没要下那个孩子，还将自己害得如此落魄。芍弋之所以对她这么执着，也便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知道素真便是自己从前深爱的那个叫紫诩的女子……”

甚么？！是我听错了吗？我是芍弋口中的那个紫诩吗？可为何我并无印象？

“你如何知道这事？”沉默良久，阿哥总算开口道。

茶谷笑了起来，“秘密。这些年看着素真过得开心，我便也满足了。当初封了她的记忆中途虽然被打开过几次，但总算并未挑起太大问题。”

对话到这里总算是讲得差不多，我的身体也渐渐恢复过来。缓缓睁眼，窗外的阳光穿透纸糊的窗照到我床边。我窸窸窣窣撑着被子挪起身来，动静不大却足以将坐在桌边饮茶的二人目光引来。

“你可醒了！”阿哥看见我时十分兴奋地冲到床边，扶着我靠着床沿坐下。

茶谷的脸上透着丝丝抱歉之情，他放下手中拿着的茶杯。看了我良久，直到我放弃开口，他才缓缓叫我：“素真……”

我淡淡“嗯”了一声，但心中已预感到他不会说甚么好事。

“托芍弋的福，我身上的咒解开了。那个恶神擎苍也被永久封印了，可是芍弋他……”他说着顿了顿，怕是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事。

“芍弋他消失了。”

“我知道。”感觉身体在颤抖，我咬咬牙关才吐出这三个字，只为阿哥看了能不担心。

“还有潇潇的事……”茶谷还想将那天的事情的经过告知我，但我已挣脱阿哥握着的手，艰辛地将双脚移到床边。

可是，就在被子被扯开的一瞬间，我呆住了！

我的左脚……为甚么不见了？！

“素真……”阿哥坐在一旁颤颤开口呼唤我。

“因为你赖在原地……不肯走，芍弋带动的法术……波及至你的左脚，让你无法动弹……我若不将你左脚切下，那么你本人也……”茶谷很是辛苦地将这番话说完，语毕已不忍将目光转向别处。

眸子瞬间放大，心中苦涩顿生。让我死在芍弋身边岂不是很好吗？

于是我抬起头，无所谓笑道：“哦？就这点小事，我还以为怎么了。没事没事，少了一条腿而已，又不是失去了一双。”说着四下张望，“你们没有替我带能抓着走的东西吗？”

“我……我替你带了……”阿哥说着起身从桌旁将木棍递到我眼前，“你真的没事吗？素真？”

我接过他的拐杖，接着傻笑：“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刚刚醒来床气重，想要一个人出去走走，你们在这边等我便是。”说着已一手撑着木棍，一拐一腐地走出房门。留下在房内叹息不已的茶谷同阿哥。

今日的眼光很好，天气晴朗。猛吸一气满是青草的芳香，还有不知名的野花香味儿。但它们却无法拂去我心中的悲伤，屋子旁的杨柳依依，清风徐徐。

不远处是一条顺流直下的河，水面上泛起的层层涟漪里映着我的倒映，我不晓得自己这觉睡了多久。只觉得现在十分渴求自然的气息，这样能让我有少许活着的感觉。

我顺着河流一路直下，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瞧见不远处有一座亭子。里边坐着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他背对着我，漆黑的细丝迎风而起，背影看着十分熟悉，熟悉得让我觉得眼疼。

我连忙执起木棍不顾一切地颠婆冲向亭子。

直到站在亭子前，我才甩下拐杖，扶着石柱。声音惊动了坐在里边的男子，他被惊得猛地回头，精致的脸庞，惊讶的神情。还有，脖间的疤痕。

“你……”他张张口半天只说出了一个你，但此时我已按压不住内心的冲动。张开双手直扑向他的怀抱。

“素真……”稳稳接住我，他将我紧紧箍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凑在我耳边不住呼唤我的名字。我只在他怀里不住点头，已哽咽的不知道说甚么好。

他加大力道又紧搂了一下，才放开我，鼻尖抵鼻尖对着我笑，笑得我泪流满面。

“素真，” 他叫道。

我低下头，羞涩地小声“嗯”了声。

“我回来了。”

－全文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