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灵听罢也点点头，又接着道：“娘娘你莫不是被人抓到万钧殿里了罢？我听说你还挨了几道天雷，但为何受伤的是胸口？”

扶灵不问还好，她一问，牡丹原本低着的头却猛地抬起，但看见我的瞬间她又低下去。

“这个嘛……”我做沉思状，“好像，大概……是在天庭里闹时，被人不小心弄伤了……”

扶灵大惊：“娘娘，你怎么……能在天宫里闹？”

她大约还不晓得我的真实身份，刚想开口解释但转念一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件事似乎不大好，况且我现在还不甚明白自己回到这个身份后，该做甚么，有甚么目的。

虽说千万年前我在天君身边突然消失，其实这不过是个幌子。是芍弋，将我逼下魔界，是他，将我变为魔界之人。

在魔界的我凭着自己强悍法术，生生夺得他们君主之位。

我，素离，成为了魔界的君主。

几万年来，呆着魔界实在没甚么好玩的事，于是我便悄悄潜入寒山。因为听说猫妖的父亲躲在这里，只为逃过王母的追杀，那时觉得这事听着甚是有趣，于是便溶于那冰懋兽体内的丹里。可后来谁知道那猫妖砍伤了这神兽不说，竟还将它体内的丹给吞了。

是以，我莫名变成了猫妖，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扶灵还想说甚么，许是看见我的脸色不很好，便止住了嘴。

坐在一旁的父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素真，”他沉默良久开口道，“你怎么样了？”

我知道父神许是想同我商量什么，于是点点头：“很好。”

“你昨日……”我疑惑扭头看他。

“不……”父神摇摇头，“没甚么……”其实我已经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他的意思。

“咕——”

不争气的肚子竟然这个时候开始叫唤，听见这个声音的扶灵已经笑开了：“娘娘是饿了吧？从昨日开始就没进食呢……被虞歌大人送回家时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呢，嘴里不知道嘟囔些甚么。扶灵现在就给你做吃的去……”说着已提裙走出房门。

我甚欣慰地抚摸着肚子，但一瞬间心跳不止为哪般。

这个动作，熟悉地让我觉得心痛，像是很早前每日每夜也会这样抚摸自己的肚子般。我不曾有过孩子，为何会对这个动作有莫名的幻想？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我摇摇头，本仙可还是处子，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

扶灵出去不多时，父神也站起身：“昨日听说你闹天宫，是怎么回事？嗯？”

难道父神还不知道我是素离战神这件事么？

“素真，”他说着已走到我跟前，坐在床边，一手抚上我的手背。仅仅是一瞬间，他的双瞳突然放大，“你……”

我已经做好被他盘问的准备，低下头不言语。

“你终于回来了……素离……”他说着十分忘情地搂着我，一旁的牡丹听见他这个称呼身躯一震。

我千算万算也不晓得父神竟会对我恢复身份这件事感到高兴，我原以为他会责备我为何这么早就显露真身。

毕竟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虞歌，便只有他了。芍弋其实也是晓得这件事，但我始终不明白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将我带回天界，可为甚么不这样做？是同情我，还是为以前的事赎罪？

我自嘲一笑，若他能为以前的事赎罪，又何必对未恢复身份，还是猫妖的我做出这么过分的事？

胸口的伤被父神这样一搂，牵着十分疼。

我在他怀里蠕动了一下，才开口道：“父神，我回来了，您真正的女儿素离回来了。”

他搂着我的手抚上我后勺，良久才幽幽叹气道：“这些年苦了你……”

我摇摇头，

“并不太苦……”

我同父神万年前曾都是天界的人，但因为种种原因父女俩都被打入魔界，成了魔。自从睁眼后发现自己莫名成为魔界的人，我便暗下毒誓：我素离，此生定与天界的人不共戴天。他一日不灭，我便一日不能躺下。

为了这个誓，我日日勤苦修炼，不久后法力已能敌整个魔界的人。

挑战了魔界的最高领导人后，我成功夺得了他的王位，身披金甲坐在富丽堂皇的殿里，一统魔界。

若不这样做，我如何能同天界众多神仙一较高下？如何能杀过重重天兵，将斩刀刺入天君体内？！

父神闻言已笑道：“你一向嘴硬，这次若是有甚么事便同父神说罢，父神能做的定当为你做。”

转头看看牡丹，她一脸厌气地坐在一旁，目光盯着窗边的盆景，丝毫没有理会我们说了甚么。

良久，我才将目光收回，手遥遥一指，轻声道：“那么，父神我说甚么你都能答应吗？”

父神信誓坦坦：“吾绝不食言。”

“那好，”我说，“那么就请父神带女儿回一趟魔界罢。”

手猛地松开，“你说甚么？”

“我说，我要回魔界。”

扶灵将烧好的菜端来时，我已更好衣，且让父神先回了。牡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甚么也不说，我便也不同她搭话。

一副“都是因为你”的表情看着我，本仙当然心中会有些不高兴。

她的姐妹，虽说是因我而死，但并不全都因我而死。我并无加害她们的意思，只可惜天君非要她们入牢，被牢里的人骚扰了我也无可奈何啊。毕竟当时我连自己的安危都顾不上，如何顾忌得了她们几个人？

不知是久了未进食还是扶灵特特做了这样丰盛的菜给我，三菜一汤。颜色恰好，看着十分有食欲，我高兴地捡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到嘴里。

嚼了两口想到坐一旁的牡丹许同我一样，这两天也没好好过，况且经历了这样的事，怎么能高兴。

于是咽下口中的食物，放下筷子。端起桌上扶灵新沏好的茶，酌一口，幽幽问：“怎么？牡丹你不吃吗？”

牡丹淡淡看我一眼，甚么话也没说。

我知道她定是饿了，看我时的眼神特没精神，且双颊凹陷，脸色比我还白。

若是不进食怎么行？

于是我让扶灵取多一双筷子，摆在牡丹眼前。指指桌上的菜道：“就算是我的错，身体还是你自己的，若饿了还不吃点东西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