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父神宫殿已恢复原状,若是凭芍弋的力量定不需花太多时间寻找便可找着我们。
我本意是很想见他一面,不知为何,自从在天宫处同他分别后我心中总有些阴郁,总是迫切地想见到他。
但眼下事情竟发展成这样,就算我再怎么挂念也无济于事。他终会找到这里,同我或父神一较高下的。
许是我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扶灵正想过来安慰一番,屋外却突然响起轰地一声。我心一紧,莫不是芍弋已找上来了?
递给扶灵一个看看去的眼色她点点头亦十分识趣地拖着仍在拌嘴的茶谷同小君君出了门。
我退到床旁,靠在床柱边,怅然若失。脑海中不断闪过的是不久前同芍弋一起外出游乐的片段,他其实待我很不错,处处会替我着想,只是……
我摇摇头,一声声“紫诩”接踵而至。
他心里,其实早就住了一个人罢。
想着只觉得心脏一阵抽痛,我这是怎么了?难道为这厮动心了不成?
这可是大忌!
我掐了自己一把,区区本仙竟会迷上一个心中另有他人的混账么?
屋外的响声愈来愈大,我再次匆忙灌了一口茶醒神,便放下杯子飞奔出去。
一路赶来,路过的仙全是一脸慌张的表情。更有甚者拉着我的衣裳让我别过去,但我没有听她们的劝告,甩手摆脱了那些仙,脚下的速度亦加快了几分。
本仙猜得确实是八九不离十。
殿堂中央站着的那人,不用看正脸单是那背影我已再熟悉不过,这不是最近让我惦念不及的但心中却早有他人的芍弋君是哪个?
他手持利剑站在殿中央,目光没有离开过父神半分。直到我的脚步声出现,他才微微侧头。我强按心中激动,一脸期望地看着他。
然他似乎是变瘦了,双颊下凹,脸色苍白。视线转向我时明显地一怔,随即又慌忙转回去。
他这动作很伤我,像是不想见着我一般,就连看都不愿再看多我一眼。
为甚么?我明明……我明明是这么挂念他。
清清楚楚听见自己的声音,苍白无力。
“芍弋……”
我知道他听见了我叫他,可他只微微动了下手,却始终没有再回过头。
父神是知道些甚么的,他早已替阿哥敛上保护罩,空着双手背负身后,信心满满地看着芍弋,唇边浮起一丝笑意。
芍弋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我悄悄替他捏了一把汗,但又不敢贸然参与,只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两人都是很倔的,谁也不愿先动手,单单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只要稍有破绽便即刻出击。
我很后悔,那时,倘若那时我能按捺自己不叫出声,芍弋怕到后来也不会变成这样,说到底,是我害了他。
但他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
只因当时我口快不小心说出了一句要命的话,芍弋听见后愕然转头看我,我本有些高兴他终于愿意正面对我,但下一秒,我的眼却被血模糊了。
四周静寂无声,我听见一个人的声音在殿上猛地呜咽起,
“芍弋!”凄厉无比,竭斯底里。
眼前的芍弋目光散乱,胸口被父神击穿,殷红的鲜血一条条从伤口处滑下,他的白色玄纹衣被血浸湿形成一条条血纹。
他微微蹙眉,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我,像是质问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逃离了他的目光,这结果不是我想要的。我仅仅,我仅仅只是口快……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我不懂如何形容当时的心情,只觉得这比天塌下来还要严重。脸上有些温温的液体滑落,我摸了一把,双手有些黏糊,低头一看却是鲜血,除了芍弋这血能是谁的?
眼前的芍弋已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那血落在地上,宛如一朵暗暗绽放的红莲,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但我其实并没有觉得那血触目惊心,只是一瞬间,觉得他这动作,很熟悉。好似我曾经,也有过这么一次经历。但因时间太久我已记不很清楚了。
芍弋被父神击穿胸膛并没有因为失去重心而倒地,只是用剑撑着地,单膝跪到地上。他一只手捂着胸口,不断大口喘气。我见他这模样很是不忍,顾不得父神的叫喊冲上前搂着他。
他的身子再没有以往那般温暖,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泛冷的肌肤。我紧紧握着他的冰手,想要传递一些温度给他,但这无济于事。
他最终,也会离开我罢?
可是我不想,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熟悉的人。哪怕,他只是个同我相熟不过几日的,曾经害死阿爹的人的后代。
但芍弋却没有安静地让我抓着他的手,仅仅停止了几秒动作,便即刻用劲甩开我,猛地将剑从地面拔出,用肩头撞开我一手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向门口跑去,父神许是不想放他走,抬手还想给他最后一击却被我上前拦着。
我伸开双手,大义鼎然地站在他面前,冷冷道:“若父神真想置他于死地,不妨先将女儿杀了再说。”
父神大概是没料到我竟会站出来替芍弋挡道,他一只手停在空中,不敢再动半毫米。
最后,他甚么话也没说,只深深叹了一口气,缓缓放下手道:“就算不给他最后一击,他怕也是活不久的。”
我扭头看芍弋离去的背影,摇摇头,思索良久,狠心咬唇道:“若他活不久,那女儿也不想活了。”
父神很是不相信我会说出这种话,他勃然大怒:“你说甚么?”
芍弋的背影越来越小,我很怕再回头转过去时已见不着他。于是匆匆扔下一句:“女儿不孝,还望父神原谅。”便朝芍弋那跑去。
出了大殿已不见芍弋踪影,身后是父神的喊声,“素真,回来!”
对不起。
我回头对父神淡淡一笑:“莫担心,女儿不会去寻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