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看见案上搁着的红木盒里有簪子、耳环等饰物,都是同一色的琉璃。这一套饰物构思奇巧,是阿离喜欢的简洁的风格,但难得的是简洁中却是构造精致,独具匠心。琉璃中那游走的气泡,似乎是会呼吸的梦,那梦里美好重重。
人家又是送关怀又是送镯子的,如此用心良苦,阿离也总得有表示,免得浪费他一片苦心。阿离顺手拿起那簪子,簪子下坠着白色的琉璃,就讨好地笑问:“这是泪滴形的吗?”
西陵王低沉地说:“怎么会是泪滴形?这是水滴形!道家不是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我以为你会喜欢,不曾想到你会想到泪滴,可是心中苦闷?丫头,你再强,也总是个女子,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阿离不想谈这个,就故意转话题:“我到不知道嬴墨昭也会谈道,你到说说,什么是道?”
“天下人从不管道是什么,只有你们这些人才没事找事道来道去。你当年极为顽劣,也甚是聪明伶俐,在衡山呆了两年就跟那些臭道士臭味相投了,还是小安儿比较可爱,哎,我的小安儿啊!”
西陵王顺便不着痕迹地拉住阿离的手,一副惋惜模样,就差捶足顿胸了。阿离拿着簪子的手就觉得抖得慌!变脸是不是变太快了?
明明那时的事是阿离六百年前的往事了,可他那模样活脱脱地愣像是他看着她长大的。阿离看着嬴墨昭长吁短叹的样子,真想揍他一顿,人真不经夸,刚在心里夸一下,立马就原形毕露了。
阿离在想下一步他是不是准备满地打滚?如果西陵王满地打滚,那还是很有看头的,如果是真的话,她好想多找些人来围观啊!
如此这番,到叫阿离不好下手,阿离笑吟吟地看着西陵王,客客气气地说:“我们还是打一架决胜负吧!”
西陵王笑眯眯地看着阿离,故意诧异地说:“打架?小安儿,你这说的是哪的话?我们夫妻恩爱,鹣鲽情深,鸾凤和鸣,只羡鸳鸯不羡仙!”
天下间怎会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啊!阿离一脚踹过去,西陵王只得侧身一闪,阿离乘机把手从他手中抽出。
西陵王大笑,心情愉快地说:“爱妃,受宠若惊了吧!孤可是从来没这么对谁表达过爱意啊!虽然孤知道你激动,但是,冷静,要冷静!”
有谁被调戏会感到受宠若惊吗?冷静?冷静他个头啊!做人怎么可以这样不要脸呢??
阿离看着他,忍着!怕自己一不小心下手重,打得他断手断脚,明儿没法跟西陵的百姓子民交待!在心里默默地骂:“无耻!我忍!”
西陵王浓眉一扬,坏笑说:“爱妃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孤!虽说孤知道孤长得帅,但是你这么看,孤还是会害羞的!”
阿离咬着唇,瞪着他,最好用眼神就杀了他!免得他祸害人间,阿离在心里骂:“流氓!我再忍!”
谁知,西陵王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窃笑说:“爱妃,你还这么感情深厚地看着孤!孤果然帅得惊天动地,看得爱妃都目不转睛了!没办法,帅是命中注定!旁人羡慕不来的。难怪爱妃对孤是一往情深啊!”
他说到“羡慕不来”的时候,还学阿离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摇摆,眉间嘴角都是得瑟的笑。
阿离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她没有当即打死他呢?好吧,师父说不能随便打死人,作为一个金枝玉叶有修养的公主,不能这样!要公平,要公平!可是,她好想把师父从坟墓里挖出来问问,她一个高贵优雅美丽的公主被调戏了,难道去调戏回来??调戏回来,这样,貌似父王会死不瞑目的!
调戏回来?虽说父王会死不瞑目,可好在他老人家已经死了六百来年了,应该不会从坟墓里爬出来跟她计较这个吧?阿离眼眸一转,计上心头,不动声色地说:“哦……”
阿离不再理他,自己就寝了,西陵王只得也睡了,两人依旧各自睡一边。只是第二日西陵王去上早朝后,阿离也就起来了。
阿离散步,慢慢走到了宣德殿,这是西陵朝堂所在,此时正是早朝时分。阿离一跃上了房梁,远远地看着,听不太清他们说着什么。
光禄大夫跪在中间,想来是说了什么让西陵王不高兴了。西陵王只是眼光一扫,所有大臣全都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许多人吓得浑身颤抖。西陵王高高地坐在上面,俯视着他的臣子。
西陵以黑色为尊,西陵王着黑色朝服,冕旒摇摇,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帝王的心思岂是臣下可以揣测的?
阿离看着他,却看到了无尽的孤独,王者的孤独。帝王之路从来就是孤寡的道路,高高在上,他不能相信别人,而别人也不能相信他。当一切与性命攸关,与荣华富贵息息相关,在那么大的得失面前,信任是最奢侈的。
那个与自己嬉戏打闹的嬴墨昭,与这个孤高桀骜的西陵王,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呢?阿离想,这才是真正的嬴墨昭吧,她能想象他寒烈冰冷脸上,眼中寒光闪现,对一切了若指掌,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看着各处拐角的伞,阿离想他倒是在她身上下了大工夫。
早朝刚过,西陵王单独召见了光禄大夫与宜敬候等几个大臣,就接到通报说端木夫人要来给他请安。西陵王略一思索,让安公公告诉阿离等等。
议完事,宜敬候与光禄大夫前脚刚迈出门,阿离后脚就进去了。安公公与蒙梓赶紧拦着,阿离只管往里闯,安公公与蒙梓哪敢真拦,就这样阿离直闯到了西陵王面前。宜敬候等人见此,都停住脚步纷纷转头看是什么情况。
他们看过去,只见阿离背影绰约,身形曼妙纤瘦,纤腰盈盈不足一握,作势擦眼泪,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只听见娇怯怯地说:“昭哥哥,我们夫妻恩爱,鹣鲽情深,可是你说的?”
而从西陵王这边看,阿离却正对着他做鬼脸,一脸奸计得逞的快意,口上却依旧可怜兮兮地说:“鸾凤和鸣,只羡鸳鸯不羡仙,可是你说的?”说到后来,更是哽咽不已,“怎的不肯见嫔妾呢?”
安公公见此,赶紧把门一关,做了个送人的手势,“各位大人,请!”
几位大人的脸简直可以说是五颜六色,汗颜不已。只知道西陵王英武雄伟,却原来也是如此风流潇洒,深谙甜言蜜语之道。后来旁人多次问及这日之事,都连连摆手,“王上家事,不足为外人道也。”西陵王冷酷严峻的形象,就这样被阿离毁得干干净净。
可是西陵王看着阿离,笑得如沐春风,不但没有生气,还意味深长地看着阿离,只是一言不发。那样气势霸道又分外英俊的男子,直直地笑看着她。
这样到看得阿离心虚,阿离拉开架势,“来,来,打一架,刚好他们没走远,还可以赶来围观。”
西陵王依旧满面春风地看着她,阿离就有些发窘,“不打架,那我走了!”于是阿离人一闪就跑了。
经此一战,坊间传言,西陵王与端木夫人生死相许,人称“词中有誓两心知”,因为是秘闻,于是各种传言各种说法漫天飞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