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西陵王刚一进门,阿离出其不意一招就把他制服了。点了他的穴的时候,西陵王正摆了个金鸡独立的姿式。
阿离笑吟吟地说:“你猜,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救你?”
阿离说完乐呵呵地回榻上躺着,拿着《诗经》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地赞叹:“嗯!好诗,好诗!”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西陵王只得镇定地等人来,至于让阿离良心发现主动给他解穴,他是不指望了。半个时辰后,门外传来脚步声,想来是到要传膳的时间了,西陵王大喜。
阿离一手托着腮,一手握书,面无表情,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可西陵王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只见阿离娇滴滴地喊:“王上,你好坏!不要脱人家衣服啦!”
她一脸从容淡然的表情,竟会是那样娇弱甜腻的声音!那样清冷的女子,原来也会有这样娇滴滴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只听见门外脚步声齐齐整整地撤得干干净净。
又过了半个时辰,阿离用书盖着脸,想来是睡着了。
西陵王刚听见门外有人喊了声“王上”,就见阿离醒来拿下书,依旧面无表情,却惊叫:“哎呀!大王你怎么又把人家的衣服撕碎了啊!”
阿离说完,然后看着西陵王冁然而笑。刹那间门外的人脚步慌乱逃命似地跑掉了,气得西陵王差点鼻子都要冒青烟了。
可见,对付流氓,最有效的就是比他更流氓。
蒙梓守在飞羽宫外,见用膳时间早过了,西陵王却未出来,往常都是用过膳就出来的,见事有蹊跷,便进去瞧瞧。看见安公公与侍女都远远地守在门外,便问安公公:“王上呢?”
安公公支支吾吾地说:“王上与娘娘……在里面呢……”
蒙梓一听,心惊肉跳,就要闯进去。
安公公赶紧拦着,“别!”
蒙梓却脚一蹬,直接翻墙进去。只见西陵王双脚是金鸡独立的姿势,右手出拳悬于空中。
阿离正对着西陵王作画,画的正是西陵王,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皱眉的神韵都极为细致到位,连他背后的桔梗花叶子的片数都不差一片。见他进来,笑吟吟地说:“蒙大人,你怎么才来,王上可想你的紧!”
阿离说的时候,故意尾音拖长,说得别有深意。
蒙梓赶紧上前给西陵王解穴。西陵王站都站不稳,只能靠着蒙梓,气道:“姒离忧!你卑鄙无耻,胆大包天!”
阿离头都不抬一下,继续画,角落里的一株桔梗花的一片枯叶还没画完呢,不屑一顾地说:“总比有些人下流无耻,色胆包天好!”
“你……你……”
蒙梓跟着西陵王这么多年,是他的心腹。西陵王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万事皆由他操控,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被别人整,想笑又不敢笑,可把他给憋坏了。
西陵王瞪了他一眼,蒙梓立马恢复成一张冰块脸,“王上,微臣送您回宫。”
把西陵王送回东明宫后,蒙梓在回来的路上,笑到嘴角抽筋。手下的人看着两个主子连着不正常,个个吓得胆战心惊,伺候得越加小心。
西陵王走后,潇鸢来给阿离报告若水长公主的消息。潇鸢是阿离从南淮带来的,表面上由她伺候阿离的日常起居,更重要的其实是负责联络南淮和帝都的消息。
潇鸢是莫鸢的妹妹,莫鸢是若水长公主的贴身女官,两人相依为命,姐妹情深。都是李太后一手*出来的人,从小就被灌输着为南淮而战的信念,随时准备为南淮豁出性命。莫鸢足智多谋,能言善辩,跟在单纯的若水身边,潇鸢就跟阿离来了西陵。说白点,阿离拿潇鸢威胁莫鸢,是她把潇鸢带在身边的重要原因之一。
阿离靠在榻上,懒懒地问:“若水那边可有什么新进展?”
潇鸢立在一边,沉稳地回答道:“景寒殊护送若水长公主北上,据姐姐观察,她认为景寒殊对若水长公主应该多少是有些怜惜之情的。”
阿离询问地说:“哦?”
于是潇鸢将景寒殊与若水长公主的一桩事,详细地说给阿离听。
却说,若水长公主在景寒殊的护送下继续北上,守卫格外小心谨慎,由景寒殊或是他的亲信寸步不离地保护着若水长公主。虽然若水长公主一直都很端庄大方、仪态高贵的样子,可相处久了,难免会露出本性。
话说这天,景寒殊巡视经过院外,只听得墙内有女子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动听,“推高点,再高点!呵呵……”
景寒殊抬头,看着越过墙头的秋千架,便知这是在荡秋千了。这样的欢声笑语,只怕到了皇宫就再也不会有了。景寒殊不想去打扰,刚要绕过去,却忽然听见一声惊呼:“哎呀!”
于是景寒殊跟侍卫都赶紧往里冲。只见清朗的月光下,院子里的花开得正好,有风吹过,花瓣飞扬。而那花下的若水长公主黛眉紧蹙,贝齿咬着下嘴唇,在像个小孩子般惊慌地原地打转,两只手的纤指不停地缠绕,显示出内心的不安。穿的是常服,裙角飘扬,环佩叮当,清脆悦耳。美不胜收,像个一不小心误入凡尘的调皮的仙子。
若水长公主一边打转,一边着急地说:“完了,完了!莫鸢再三叮嘱这簪子意寓什么吉祥如意,南淮历代相传的,要是让莫鸢知道,我把母后赐给我的如意簪给摔断了,她肯定再也不让我踏出卧房半步了!”
两个宫娥跟着她打转,急忙说:“长公主,不能说‘完了’,不吉利。”
若水长公主霍地停下来,娇嗔地说:“这人如不如意跟个簪子和说的话,又有什么关系呢?是谁规定的,真是讨厌!”说完嘟着嘴生气,说不出的娇俏可人。
这些侍卫都是若水长公主的近身侍卫,看见这场景,显然早就司空见惯,默默地退了回去。而若水长公主跟宫人也没去注意进来的人,更是说明发生这种事是家常便饭。
若水长公主忽然灵光一闪,眼眸一亮,“我知道了!埋了!断了是不吉利,掉了就没那么严重了。快,快,赶紧挖个洞埋了。”
于是三个人一阵忙乎,把那簪子埋了。
埋完了,若水长公主在上面“哒哒哒”地跺脚,搬了个盆栽放在上面,这才满意地笑了。一抬头,看见景寒殊站在那,吓一跳,心虚地吐了吐舌头。本就是极为漂亮的人,清新单纯的神韵,更显得无比俏皮,聪明伶俐。
若水长公主假装没看见景寒殊,拘谨地摆了姿态,淑女地往屋里走。走到一棵开满花的树下,那花大朵大朵地盛开,花色洁白,精致的美,便依在树下装作嗅闻着花香,回头偷看景寒殊的眼色。
只见景寒殊看着她笑,一向笑比河清的男子,原来笑起来这样温柔,如同阳光融化白雪般的柔情。风吹起他的衣袂,而他挺拔的身躯立在那里,如同巍峨的青山,沉稳坚毅。
清朗的月光下,花下佳人一回眸,临去秋波一转,无尽风流。若水长公主极为羞怯,把脸一捂,跺脚,就急忙往里跑,无尽旖旎风态。
阿离听完了问:“景寒殊是什么反应?”
“姐姐说,景寒殊好像叹息了一声。”
他是叹息嘛……阿离想,他是叹息着若水长公主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却为了南淮,为了她的哥哥,前往到处都是阴谋诡计的帝都和亲,这样单纯的小公主,只怕活不长久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