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阿离常出入坤安宫,极受王后宠爱。宫中纷纷传言,常出入坤安宫的那个绝色女子,与已故容夫人,即王后的亲妹妹,有两分相似。
都说当年容夫人怀有身孕,王后与容夫人皆不受王上待见。莲夫人得宠,暗害于容夫人,容夫人假意滑胎,实则生下一女婴,由王后偷偷送出了宫。
在坤安宫,难免会遇上若水公主,只是,若水公主与阿离不但冰释前嫌,而且感情颇好。尤其是若水公主,常常跑出宫找阿离,后来甚至要搬到沁水长公主府与阿离同住。
而李王后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美其名曰若水公主跟随沁水长公主学习女红。天知道无论是沁水长公主还是若水公主,从不曾碰过一针一线。
一切完全出乎杭青桓与端木太子的意料的,端木太子曾经也试探着问过李王后,李王后笑而不言。但端木太子能感觉得出李王后心情相当不错,他很久没见他母后这样开心过了。
于是,阿离是流落民间的公主的传说,在宫里宫外传的沸沸扬扬。
这一切当然是演戏给那些对南淮特别关心的人看的,比如舞阳公主。假作真时真亦假,这世上原本有很多事,就是你觉得它是真的就是真的,你觉得它是假的就是假的。
六月十八,阿离邀了端木太子、杭青桓,说是有事相商,约在了杭青桓的书房。
杭青桓看见阿离甚为拘谨,阿离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笑语盈盈、从容自若。慢慢地杭青桓也就放开了,毕竟都不再是小孩子,每个人都是掩饰自己真实面目的高手。
端木太子首先开口问:“姒姑娘找我们不知所为何事?”
阿离随口道:“我可以给你天下。”
天下在她眼里,仿佛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端木太子看了下杭青桓,杭青桓用眼神示意他也不知道,两人都觉得有些意外。
阿离不管他们之间做什么,接着说:“但是你也会为此付出代价。”
端木太子慎重地说:“只要能让南淮百姓幸免于难,琮在所不惜!不知姒姑娘有何高见?”
阿离笑得高深莫测,如果端木太子知道了她的计划,一定不会这么说吧?只是他会如何选择呢?阿离不做多想,“天下三分,南淮处于弱势,大夏与西陵都认为南淮必须归附他们其中一方,焉知后来者会不会居上呢?”
“还请姑娘赐教。”
“《孙子兵法》谋略中提到: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单单凭南淮的兵马,自然不是大夏与西陵的对手。然而,古来善用兵者,不战而屈人之兵,攻城拔寨,不费一兵一卒。”
“先不说西陵,单就夏国而言,夏国是正统,文有贤臣比莫,武有猛将景然川,项太子仁恕温谨。只怕……”端木太子欲言又止。
阿离不在意地笑笑,“夏国看似固若金汤,只可惜夏国皇帝刚愎自用,喜奢华好美人。若是比莫、项太子皆死于皇帝之手,皇帝亲小人远贤臣,夏国失道,这夏国还能屹立不倒吗?”
杭青桓插嘴道:“夏国皇帝再糊涂也不会自毁长城吧?姒姑娘有什么妙计?”
“说穿了也简单……”阿离顿了下,不再往下说,“此事我与王后自有主张,你只需知道比莫、项太子会死,骠骑将军景寒殊会率三十万大军迎淮军入夏。”
端木太子踟蹰了下,叹息说:“比丞相与景将军都是贤臣良将……”
阿离严肃地说:“一将功成尚且万骨枯,朝代的更替注定是要死无数的人。一旦三国交战,死的人又何止千千万万?因着他们无权无势,便要死得无声无息,没有人为他们打抱不平,也没有人觉得他们死得冤枉!名臣良将死了多少百姓痛哭流涕,多少文人骚客感慨万千,可一场战争死了二十万人不过一个数字。谁又真正怜惜过,那些无辜的亡魂是怎样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地呢?如果一个人的死,能让千千万万的天下苍生幸免于难,有什么不可以呢?”
端木太子只得干笑了一下。
阿离施施然地走到窗口,看着书房外的竹子,说:“太子仁厚是好事,只是凡事都讲个度,过犹不及。尤其是天下大势之前,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稍有不慎,就要满盘皆输,到时候死的就是南淮的百姓、南淮的君臣。”
杭青桓沉思了下,接口问:“西陵呢?西陵的太子嬴墨昭雄才大略,深谋远虑,经天纬地之才,恐怕不好对付吧。”
阿离淡淡地道:“他会死,他死了,西陵就会大乱,自顾不暇。”
杭青桓紧接着问:“为什么?”
阿离轻轻地吹着茶,喝了一口,“因为云州没有人是我的对手。这是我能为太子做的,其余的就看太子自己的了。”
阿离放下青瓷茶杯,递给端木太子一幅帛画,“一个强盛的国家,需要骁勇善战的军队,军队开支的银两庞大。这有一幅画,出自叶阳公主之手的自画像,听说帝都的项太子很是倾慕叶阳公主,找人卖去帝都,想来价值不菲,算是我略尽绵薄之力。”
端木太子将画展开,只见画里的女子拈着朵桔梗花娇笑,人比花娇艳,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端木太子看着画,眉头微微一皱,“这画……怎么感觉有点怪?”
杭青桓看了下,犹豫了下才说:“画里的姑娘到与姒姑娘有三分相似。”
“姒姑娘是莘国王室后人,与叶阳公主有三分相似到也不奇怪,可是……”端木太子总觉得还有什么,一时却又看不出来。
阿离一听端木太子说她是莘国王室的后裔,便猜到是杭青桓跟他说的,不禁转头看他。杭青桓也正看着她,两人目光一接触,立马不约而同地快速转头,低头掩饰。
端木太子被他们这么一弄,有点莫名其妙,笑了笑,不再看那画。
阿离嘱咐了下,说上次给端木太子的贺礼夜明珠悬黎留着之后有大用处,便走了。
杭青桓看着阿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问:“太子,你说怎样的计谋,能让景寒殊背叛大夏呢?”
端木太子摇了摇头,默然无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