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决定离开这里,她不能看着哥哥输,可却也不能亲手杀了赢墨昭,她知道她下不了手,她这一刻痛得那么绝望的心告诉她,她不可能亲手杀了他!无论她多恨他,可这恨不就是因为爱吗?若不是爱得彻骨,何来恨得这样彻骨?
他辜负了自己,自己也辜负了他,他不是不爱她,只是更爱这天下,她也不是不爱他,只是更爱哥哥。那就只能选择逃避,离开中州,或者离开云州,去一个永远都不会知道中州消息的地方。
阿离闭着眼思量再思量,想好离开前要做的准备。不一会就听到有人进来了,阿离睁开眼,看到是舒禾。
舒禾无奈地说:“你自己就是大夫,最是清楚这发烧虽不是大病,只是一不小心就容易把自己烧傻了!那就不值当了。”
阿离不管舒禾说的,神色认真,嘱咐舒禾说:“舒禾,西陵太强大,南淮不但要得到景寒殊的支持,而且还要得到景然川的支持。景寒殊现在对若水爱得深,到了那一天,只怕是会支持王兄的。但是景然川就不好说了,你通知太后,要取得景然川的支持,太后一向远见卓识,自然有办法。”
舒禾目光一敛,不着痕迹地顺着问:“哪一天?会发生什么事吗?”
舒禾是哥哥的人,要是让哥哥知道了,就功亏一篑了,走到这一天不容易,“你只要知道那是回让王兄得到天下的就好了,别的,无可奉告。”
舒禾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不说就不说吧,“你这病是治不治啊?你要是自己不动手,我就找太医了,你要是死了,他可不会饶我!”
阿离知道舒禾说的是哥哥,她总是说他,而不是叫他弟弟或者王弟。阿离哂笑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舒禾会有这种错觉,哥哥说过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等他知道那件事,别说原不原谅,只怕是一定要杀了她。
阿离撑起身,舒禾过去搭把手扶了一下,扶着阿离在书案前坐下,阿离给自己开方子。阿离漫不经心地问:“舒禾,你想回南淮吗?不如我送你回南淮吧?”
舒禾一顿,看着阿离只是认真地写方子,很快笑盈盈地问:“为什么啊?怎么忽然这么问?他既然让我照顾你,自然你什么时候回南淮,我也什么时候回南淮。”
阿离停了笔,看着舒禾,犹豫了下才说:“我决定离开了。”
舒禾欣喜地看着阿离,喜悦都要从眼里溢出来了,“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显然舒禾误会了,阿离并不是要回南淮,阿离继续写方子,“你回南淮,我不去南淮。”
舒禾愣在那里,她这是什么意思?想一个人走得远远的?她是要不管南淮了吗?赢墨昭对她这么重要吗?竟然想逃避!
面对阿离递过来的药方,舒禾不接,怒然道:“你准备一个人逃得远远的?你不是说他在你心里最重要吗?你要背叛他!”
“我当你是我姐姐,我也不瞒你。我是王兄的亲妹妹,我来西陵的确是为了王兄,想刺杀赢墨昭,但是我真的爱上了他,我以为除了青桓,我不会爱任何人了。可现在,我知道我无法下手杀他!舒禾,我很痛苦!无论谁赢了,对我而言,都是悲剧……”
疼痛那样清晰地在心里肆无忌惮地叫嚣,像是要将她的心撕裂扯碎,很痛很痛!“我能做的都为王兄做了,只剩下杀赢墨昭这一件事,我做不到!你们要原谅我……”
阿离恳求地看着舒禾,似乎只要得到了舒禾的原谅,也就得到了王兄的原谅一样。
舒禾眼里的怒意慢慢压了下来,露出一个笑容,无力地说:“再怎么样,总是要养好身子的……”
舒禾接过药方走了,阿离释然一笑,舒禾这就是原谅自己的意思了吧。只是阿离没看见舒禾转身那一刹那,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阿离喝了舒禾煎好的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黄昏时刻才醒,人也清醒了不少。想到这王宫里到处是他的女子,还有两个正怀着他的孩子,还有一个是她曾经的好朋友,阿离就觉得心如刀绞。
既然决定了要走,那就要干脆决绝,自己若是不见了,舒禾必然知道自己是走了。若是回头林昌意跟易昶静问起来,舒禾自然会告诉他们。那就走吧,阿离起身穿好衣服,环视了下这个她待了一年的地方,原来才一年,却觉得这一生似乎都在这里过的。只是没什么好留恋的,远远地离开这里,对谁都好。
阿离发现除了九霄冰清琴,别的都不需要带走,再也没有什么是属于她的了。阿离将赢墨昭送她的埙拿出来,放在案上,那埙晃了晃才放好,既然情已绝,就什么也不要带走吧。阿离怜惜地抱起琴,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出来。
只是,琉璃珠帘后赢墨昭正站在哪里,阿离停下脚步,赢墨昭掀开珠帘,墨玉般的眸子寒光冷冽。
赢墨昭眼微眯,淡淡地说:“爱妃,这是要去哪啊?连九霄冰清琴都带上了,不会是想一去不回吧。孤记得爱妃可是南淮的长公主,嫁给孤做夫人的,要是爱妃这么走了,孤可是要跟南淮要人的,你不心疼你的宝贝哥哥了吗?”
阿离慢条斯理地说:“我留下来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别忘了,我要是逆天,死的就是你!”
赢墨昭眼里笑意像波浪般荡漾开,“这么说,爱妃是不忍心杀孤了?既然如此,爱妃就更不能走了,爱妃既然与孤两情相悦,怎么能离孤而去呢?”
阿离看着他安然浅薄的样子,心中的凄凉全然涌出,“我是不忍心杀你,你说的对!从来看起来都是你对我真心,可事实上,真正付出自己的心的人是我姒离忧,不是你赢墨昭!我才是那个大傻瓜!以为自己想杀你,却原来只是不想欺骗自己我没有背叛哥哥。而你呢,你从来都清楚,怎样利用我,怎样爱得游刃有余!”
赢墨昭过来狠狠地抓住阿离的手腕,冷哼一声,“这世上,便只得你姒离忧一人有心,只得你姒离忧一人左右为难!只得你姒离忧一人有情有义!好,我就成全你!好好地待在飞羽宫,你出飞羽宫一步,我就杀了拓跋格茸,我说到做到!不然你踏出一步试试!我看你还如何有情有义!”
“你卑鄙!竟然利用格茸对你的深情,来对付我,你有没有良心啊??”
“我不在乎多一条罪名!但有一点你记清楚了,你是我的!如果你敢再想离开我,那怕只是想!我就毁掉所有你珍惜的!不信,你可以试试,拓跋格茸也好,端木若水也好,杭青桓也好,端木琮也好,我就一个个毁灭给你看!”
“你杀了格茸,如何向狼桑蒙科库交代?”
“自然是你们南淮的人下的手,为的是挑拨西陵跟狼桑蒙科库的关系,那个人,比如,潇鸢……”
“潇鸢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你嫁祸她自然易如反掌,你果然狠毒!”
“对了,潇鸢你也在乎吧?毕竟跟了你也这么久了,而且要是潇鸢也死了,你说莫鸢还会帮你们南淮办事吗?”
“你犯得着为我跟天下过不去吗?大夏亡了,不是对西陵也有好处吗?”
“孤不在乎!南淮需要时间,西陵可是已经足够了。你想离开孤,妄想!孤会不计一切代价,必然让你好好待在孤的身边!”
“不要让我恨你!”
“你既然打算不再爱孤,那就恨吧!好好地恨吧!这样才可以留在孤的身边伺机报复啊。”
阿离怨恨地看着赢墨昭,为什么他不放过她?他为什么要让她为难?明明知道她不可能不管格茸的生死,就这样逼她!可让她留下来看着哥哥输,她办不到!她怎么可以不管哥哥?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看着阿离忍耐的眼神,赢墨昭欣然说:“这就对了!孤终于知道,孤以往做的不对,人是不能宠的,越宠越不知道分寸!这样你就会乖乖的了。”
赢墨昭说完,俯身过来要亲阿离。阿离冷冷地撇开脸,“你不要碰我!”
赢墨昭在阿离耳边吐气,手握着阿离的发,戏谑地说:“你最好不要忤逆孤的意思,否则很多人都会死的……孤奈何不了你,可是孤可以杀很多别的人,你说巧不巧,那些别的人怎么刚好都是你珍惜的?”
阿离咬着牙,狠狠地说:“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
“你舍得吗?”赢墨昭的手就探了进来。
是的,他知道她下不了手,所以就这样对她!阿离觉得一种强烈的耻辱感溢满了心海,那泪强忍在眼里,把眼泪咽回去,原来是这么苦涩的!比黄连还苦三分!只能由着他为所欲为。
他粗暴地将她按到在地,丝毫不管她正病着,如何残暴、如何让她痛就如何来,一点都不手下留情!将所有的愤怒都化为力量来摧残她,竟然想离开!他要让她知道,什么叫痛,无论是心,还是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