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 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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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狼站起来,将所有的窗帘都拉开了,对着窗外说道:"天气不错,我去借个轮椅推你出去走走吧?"

在病房里闷了几天,顾晴历巴不得快点出去走走,可是护士说她没有人照看,死活都不肯让她出去。说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怎么都不肯借轮椅给她。

顾晴历连忙点头,说道:"好好好,你快去借,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

新鲜空气对什么人来说,都是能使他心情愉悦的。比起兴奋剂,还要能让人振奋。

坐在轮椅上的顾晴历,缓缓的展开了双臂,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也长长的呼出。

红狼推着顾晴历走在医院的草地上,说道:"你怎么像个刑满释放的罪犯一样,这出狱了很开心是吗?"

顾晴历心里慢慢的都是愉悦,也不计较红狼对她的打趣,笑嘻嘻的说道:"我现在心情好,不想跟你说话。看在你伺候我的份上,我就暂时不跟你计较了。"

红狼也呵呵笑了,说道:"那你可快点跟我计较,我还期盼着你快点好起来呢。"

顾晴历不回答,只是抬头望着远方,嘴角挂着收不回来的笑容。天真烂漫,就是个青春正当年的少女。

将轮椅停在了一片草地的中央,红狼将顾晴历的轮椅固定好,转身坐在了一边的草坪上。

顾晴历侧脸看着红狼,说道:"看你身子这么壮硕,不会这么虚吧,走两步就累了?"

红狼知道她是无心之语,说道:"我停在这里,不是因为我累了。而是这个地方离其他人都很远,方便我们说话不被人偷听。"

顾晴历放眼望去,果然这旁边的人都离他们有一定的距离,喃喃说道:"杀手职业病。"

"什么?"红狼没有听清楚,又询问了一遍。

顾晴历笑着摇摇头,说道:"没什么。"这句话,她可不会再说第二遍了。

微风轻拂,沁人心脾。这温和自然的温度,正好比人体的温度要低一点,能让人觉得凉爽,而又不至于感觉冷。

红狼转过了脸,严肃的看着顾晴历,说道:"趁着你现在高兴,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了,你可别怪我破坏了你的心情。"

顾晴历笑容收了一点,说道:"我就知道,你要是没事情就不会来看我的。"

睁眼看到红狼的那一刻,顾晴历就知道他一定是要将她用其他方法安置了。只是她一直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这怡人的环境中,欺骗自己去忽略红狼的意图。

红狼有些歉意,但还是必须开口,说道:"你想拥有全新的生活吗?"

顾晴历不明就里的看着红狼,说道:"我现在的生活很好,为什么需要什么全新的生活?"

在酒吧里被红狼带出来,洪少威签下协议的那一刻,顾晴历就已经拥有了全新的生活。

红狼摇摇头,说道:"我说的不是那种全新的生活,而是作为你个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躯体,完全的独立生活。"

说的越来越近乎哲学,顾晴历都有些听不懂了。

顾晴历皱眉不解,说道:"我已经年满二十岁了,不论是在中国还是在美国,我都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语气变得有些哀伤。"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红狼站了起来,半蹲着俯趴在顾晴历的轮椅扶手上,说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我才是那个一直给你添麻烦的人。"

如果没有他,顾晴历这个年轻的女孩怎么会有中枪的机会,甚至差点因此而断送了才二十岁的生命。

顾晴历见红狼没有点出重点,但她的眼泪不知为什么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红狼温柔的笑了,细声细语的说道:"我知道你在酒吧里为了保护自己而对自己做了什么,现代的医学是可以解决你身体上的一些损伤的。"

早在最初认识顾晴历的时候,红狼就发现了顾晴历胸部的伤口。那像是被开水烫过的胸脯,看起来就像是两团烂肉。

一个女人拥有这样的身体,任何男人都会被吓跑的。

在相处之中,顾晴历已经明示暗示过很多次了,她不相信红狼这么聪明的人会不明白。要不是顾晴历了解红狼,她一定会认为红狼不肯接受她的原因,是因为她身体上的问题。

顾晴历有些嚅嗫的说道:"你能有话直说吗,这样说话反而让我更不舒服。"

红狼伸手抹去了那已经滑下顾晴历脸庞的眼帘,轻松的笑了笑,说道:"你想到哪去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个小女孩一定以为自己要抛弃她了,真是个傻孩子。

红狼微笑说道:"洪少威还在坐牢,他每天都在我安排的人手里被玩弄得生不如死。现在,我让你选择。"沉声说道。"是活还是死。"

洪少威是顾晴历心中一道深深的阴影,只要洪少威存在一天,顾晴历就很难自己放下。

这是顾晴历时隔这么久之后,再次听到这个噩梦般的名字。一时间,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红狼说道:"我已经给你预约好了最好的医生,他们会帮你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体,而现在由你来决定,你的精神将何去何从。"

这就是红狼所说的,精神跟身体的完全的独立。

顾晴历明白了红狼的意思,陷入了沉思。

她非常痛恨洪少威,没有这个人,他的父亲也许就不会被逼死。她也不会断送了自己几年最宝贵的青春,还伤害了对于女性来说很重要的身体。

只是,现在要她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即使是满怀怨恨的一个人,她还是有些难以抉择。

红狼看着顾晴历皱眉犹豫不决的样子,心里嗟叹了起来,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

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大声嚷嚷的把对方大卸八块了。

风还是轻轻的吹着,只是顾晴历已经不觉得这风有多舒服了,她只希望这一阵风能吹去现在着奇怪紧绷的气氛。

红狼说道:"叶通明在监狱里给洪少威安排了保护,但那些对我来说,要扫去简直易如反掌。不会有事的,你只要告诉我,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叶通明自身难保,想来也没有闲工夫再去照顾洪少威了吧。毕竟他们也不是关系很亲的亲戚,就算是亲生父子,遇到危难也很难说,是保护自己还是保护血脉。

顾晴历吸了吸鼻子,扭头看着别处,就是不回答红狼的话。

红狼也明白她的犹豫,不止是因为她生性纯善,还有让她做这决定一个人生死的选择,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实在是非常困难的。

一句话就葬送掉一条生命,一句话也可以救下一条生命。

只要你的嘴唇轻轻动一下就可以了,这看似简单的事情,其实也未必就真的简单了。

红狼用手抚上了顾晴历的脸,将她转过来对视着自己,柔声说道:"现在,你告诉我,你对洪少威是恨还是不恨?"

顾晴历俯看着红狼那一双不冷不淡,却带着无比坚定信念的眼睛,缓缓说道:"我不知道。"

红狼继续追问,说道:"那你告诉我,你对他现在是什么感觉,发自内心的感觉。不要思考,直接告诉我。"

顾晴历似乎没有过多的考虑,说道:"我爸爸欠了他的钱,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是他的威压逼迫,爸爸也不会死,而我也不会......"

顾晴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最内心的想法,说完之后顾晴历自己也觉得有些惊讶。

原来她内心是这么想的,她一直都很憎恨洪少威,只是当红狼将她从洪少威那里解救出来后,在平静的生活中,她似乎也渐渐的淡忘了。

跟红狼生活的时间很短,却很平静自然。还有那些大学里的一切,都让她回到了原本那个纯真无邪的自己。那酒吧里的噩梦,仿佛就真的像是一场噩梦一样。

顾晴历的眼里露出了一丝恐惧,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想法要去伤害一个人。最初答应洪少威做他的眼线监视红狼,也是因为自己想要自由,而在洪少威的逼迫下,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红狼微微一笑,这一笑比此刻的风还要温煦,吹散了顾晴历眸子里的恐惧。

红狼淡淡说道:"这不是你的错。"

顾晴历内心一震,难道心存恶意,这还不算是错吗?

红狼展开微笑,对着顾晴历循循善诱的说道:"洪少威对不起你父亲,更加对不起你。你会恨他是很正常的,这不算是你伤害他,而是人之常情。"顿了顿,掷地有声的说道。"你不是淡忘了对他的憎恨,而是你在无忧无虑的生活中喜欢上了这样的感觉,而内心里更加不愿意去回忆那段往事。"

顾晴历身子明显震颤了一下,那清澈的眼眸也慌乱了起来,就像是被石头激起涟漪的湖面。

红狼站了起来,将顾晴历那娇小的身体环抱住。顾晴历的头也无力的依靠在红狼的身前,寻找着寄托和温暖。

顾晴历嚅嗫说道:"你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为什么总是这么轻易而又精准的看穿人心呢?就算看穿了,为什么又一定要说出来。"

读心术,这可不是红狼所常用的手段。

对现在的顾晴历来说,就更加不需要什么手段或者技巧了。就如红狼所说,这是人之常情。

如果换了另一个人,就不会像顾晴历这么优柔寡断了。严格意义上来说,洪少威可是杀父仇人一般的存在。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就算这是古时候的一种说法,但是到了现代,这其中的某些意义也是一样的。

顾晴历在逃避,她只想抛弃过去的一切。因为她知道就算杀了洪少威,所有的一切也不会因此而抹去,也不会因此而重新来过。

出于内心善良的本性,顾晴历不想再去伤害一条生命,即使那个人曾经深深的伤害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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