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强有专业医师诊断书,证明他确实患有腰疾。”
袁慧妮从档案袋里拿出了相关的文件,继续说道,“加上当时与他同行的有十余人,还有经过的路人恰巧看到,而从你刚刚的口供中我也听得出,你有间接承认自己与他发生过推搡。”
“Madam,所以你打算真的听那个混蛋的话?”韦伯翘不禁感到三观尽碎。
“我们做警察的只讲事实,根据目前所掌握的初步证据,这宗投诉很有可能成立。”
“我……”被气得说不出话的柏翘少爷额头青筋怒跳,但面对女杀神却只能敢怒不敢言。
“我有责任告诉你,日后如果这宗投诉案成立的话,结果会如实反映在你的行为薄上。”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反映在行为薄上,也就是会一辈子跟在个人档案里,这下好了,出师未捷才半年,长使英雄泪满襟,督察是不用考啦!
韦伯翘的泪水在眼眶打转,百口莫辩又摊上这么一位鸡蛋里挑骨头的“东厂”上司,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好的,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不想再多争辩。”
说到这儿,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过我最后还想说一句,您这么做不仅会寒了我的心,更加会影响到一众同僚日后的工作态度,以至于整个油麻地警署都成为尸位素餐,明哲保身的酒囊饭袋!”
然而自己的话就仿佛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对面的袁慧妮一脸的淡漠,根本没受到丝毫情绪上的影响,只见她缓缓起身,只见她自顾自地倒了杯水,然后看着怒发冲冠的新丁说道,“你可以离开了。”
韦伯翘气得转身就走,可刚到门口,女杀神却又喊住了对方,“这件事的影响十分恶劣,接下来你会接受ME的余兆伟队长的调查,以及你上司陈庭烨的盘问,小朋友,好自为之。”
什么?小朋友……这个话从同僚的嘴里说出来,简直要比古惑仔说出的猪仔sir还要刺耳。
柏翘是个红脸汉子,最在乎面子,可是自从这半年从业以来,寸功未立不说,却接连遭到羞辱,这一刻他恨不能摘下配枪警员证,重重地摔在对方的桌子上,然后再大吼一声——老子不干了!
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情绪,他默默的走出办公室,还小心翼翼地关上大门。
也许那个叫锋哥的古惑仔说的没错,自己的肩上杠没一个,花没一朵,根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nobody,此刻走廊里有同事雀跃地喊道,“中午就发薪水啦,咱们到哪儿去玩啊?”
韦伯翘听罢不由得嗤了一声,心中吐槽——咱们拿的不是工资,是窝囊费诶!
……
直到中午开饭,除了柏翘之外所有巡逻警员都齐了。
看得出来,他没什么胃口,只打了份素菜,饭量也只有往常的一半不到。
“我啊,真是不想和那个木鱼儿脑袋一起巡逻了,好事摊不上,坏事躲不开。”
“别这么讲话,给年轻人一点成长空间么?”标叔看着阿浩批评道。
“切……”浩哥一脸不屑地切了一声,那感觉就仿佛标叔站着说话不腰疼似的。
此时韦伯翘才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恰好见到这一幕,尴尬得恨不能脚趾扣地。
“喂,听说你被madam问话了,怎么样啊?”好兄弟刘门急忙岔开话题,关心地问道。
柏翘放下餐盘和筷子,毕竟本来也吃不下,“还提呢?不单单是madam啊,ME的余兆伟队长,咱们的陈sir都给我上过刑啦,听说午后就连郭sir都要亲自面见我诶!”
即便因为昨天的事,浩哥和徒弟之间有了些许嫌隙,但听到对方这么惨,他也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这也太过分了吧?郑子强是个什么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听同事们说,上司们这次似乎都倾向于这个混蛋,怎么搞的?”
“他拿着专业医师的诊断证明来的,钱能通神的嘛!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吗?他身强体壮,老虎都能打死几只,竟然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有腰疾,也不怕风大扇了他的舌头。”
“最关键的是madam袁啊,百般刁难,各种引导性审问,根本没打算站在我这边。”韦伯翘气愤之余,一脸如履薄冰的样子。
身为同阶层,同事们无不为柏翘打抱不平,但最后拿主意做评判的还得是几位领导。
尤其是女杀神,看来这次柏翘真的前途渺茫了。
霭琳还和爸妈吹嘘说柏翘以后绝对能考上督察,甚至升警司呢,这下恐怕全都告吹了。
“既然这样,我们要不要想个办法让那个郑子强撤销投诉啊?”标叔善意提醒,“无非就是低头认个错,混社会的人别看一个个凶神恶煞,张牙舞爪的样子,实际上最好面子,你给人家个台阶下,他们出了这口气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
柏翘气得瞬间站起身来,“让我给那种垃圾道歉?我没做错诶!”
尊老爱幼这点,向来温暖如玉,如同谦谦君子的柏翘做的都不错,若不是真冲了他的肺管子,绝不会失态到和标叔如此讲话,刘门望着远去的好兄弟,急忙和稀泥。
“他也是着实气着了,标叔别和年轻人一般见识。”
老爷子一边吃饭一边点了点头,“理解,破裤子缠腿,青蛙跳到了脚面上,不吓人恶心人的嘛,谁摊上这样的事也难免心情差,你是他的同学,他私下里又叫你大哥,多劝劝他。”
不愧是从业一辈子的老警察,经验丰富,什么事都看得开。
刘门欣慰颔首,又主动帮师父倒了杯水,一旁的浩哥看着不由得感到羡慕,心想我的徒弟若是有刘门一半心眼活络,还至于吃这种官司?现在连累的我都要跟着一起遭罪。
……
午休时间还未过,一般大家都会到更衣室去休息,这有吸烟室,故此非常受欢迎。
但知道柏翘心情太差,众人也不想沾惹是非,故此都另寻了他处,其中便有刘门在内。
巡逻队是还在休息,可是前来报案的人却不管这些,群聚在内勤室的众人透过玻璃窗向外看去,此刻依旧人头攒动,络绎不绝。有丢东西的,投诉邻居扰民的,被打得头破血流争吵不休的……
再往等候区看,椅子上座无虚席,一个个的表情都跟大怨种似的,比午饭时的柏翘还难看。
“哇……叔泉要忙死了,这工作简直比巡逻难上百倍啊!”刘门咂着嘴说。
热情好客的勤叔一一给大家倒水,“是啊,报案处就是这样的啦!”
“对了,你有没有看过你那些干儿子,干女儿啊?阿门前几天救过你水果市场干儿子的狗啊。”说起爱徒的丰功伟绩,标叔一脸的洋洋得意。
“哇……勤叔,你是聪仔的干爹啊?”
刘门咋舌地问道,因为以对方的年龄,似乎都能当其爷爷啦。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勤叔号称送子观音,说起他老爷子来,当了警察几十载,为街坊接生没十次也有八次,而且每次都收了小孩儿做干儿子,干女儿。”
刘门的脸上露出了恍然之色,“没想到您还有这么一手,晚生佩服佩服!”
众人哈哈大笑,可是无意间,透过窗户刘门却一眼看到了报案室里一个熟悉的面孔。
“标叔,是Amy啊!她怎么也来报案?”
“什么Amy,哪个Amy啊?天天就知道看妹。”
头不抬眼不睁的标叔喝了口茶,不禁感到徒弟的精力太过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