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丽都花园小区,八号楼A座。
自从昨晚父子相认,次日周末的生活可谓是阖家欢乐。
整整一天,李文升脸上的笑纹就没舒展开过,韦伯翘更在心结解开后叫爹叫个不停,看得出来,经过一晚的适应,柏翘已经毫无心理障碍,现在两位阿sir担心的是真怕明天回到PTS后,柏翘会叫爹叫顺嘴喽,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来上一句,“yes-老爸!”
曲明昌原本是想出门给父子二人创造空间的,但却被老友和柏翘热情地拦在了家中,二人的意思非常明确,就是改了个称呼而已,剩下的一切照旧,千万别弄得大家都不自然。
枪神无奈之下也只好安心做起“后妈”的角色,就这样,三个大男人忙里忙外,收拾家务,亲手制作之前从未煮过的美食,过得真的好像一家人似的。
曲明昌调侃,“柏翘,妈妈过阵子要嫁人,到时候只剩下你们两个相依为命,千万别不适应哦?”
柏翘哈哈大笑,知道曲sir为人诙谐,爱开玩笑。
可是黑面神却不惯毛病,直接动手,打得枪神彻底失去调侃的勇气。
晚饭提前烧好,可谓丰富多彩,有煮得半熟的糯米鸡,盐放多了的素三鲜,炸糊了的鸭翅膀……
“一家三口”依次品尝后最终做出明智的决定——点外卖!
“唉,我就说,自己烧菜也搞点儿简单易操作的嘛,白费功夫。”
“还说呢?那糯米鸡就是你这个当‘妈咪’做的!”李文升白了好友一眼,但旋即也感到羞愧,因为其余几样大菜都出自自己之手,唯独一道能吃的红烧鲤鱼还是儿子做的。
“外卖来了,快吃饭吧,都饿死了。”柏翘招呼老爸和“老妈”,就这样三个人坐在客厅的茶几上边吃边聊,李文升随手打开电视,这个时间段只要是在家的话,他都有看新闻的习惯。
此刻91年的“大背头”电视机里传来主播凝重严肃的声音:
接下来是一则特别新闻报道,今天下午四点半左右,一队隶属九龙总区重案组的探员在荃湾工业村拘捕四名匪徒时遇到反抗,四名怀疑由越南偷渡来港的匪徒手持AK47步枪和警方交火。
本次事件由三名探员中枪,现已全部送往玛嘉烈医院急救,据警方指出,其中一名匪徒就是悬赏过百万的十大通缉犯之一的季子龙。警方形容这名通缉犯极度凶残,呼吁当时在场的市民和警方合作……
瞬间三个人的表情从轻松惬意变得满脸惊愕。
尤其是李文升,他的样子几乎可以用瞳孔震惊,肢体凝固来形容,因为此刻现场的新闻纪实画面中,一名身着便衣的警察正戴着呼吸机,表情痛苦地被抬上了救护车。
柏翘不认得,但是李文升和曲明昌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老同事阿锦。
而与此同时,新闻画面右上角的悬赏配图则显示出一个目露凶光,脸上被弹痕划伤的中年男子。
此人李文升再熟悉不过,正是季子龙,他脸上的伤正是自己三年前的杰作。
“爸,你……你没事吧?”柏翘目光担忧地看向老爸。
因为此刻的李文升早已撂下筷子,激动得缓缓站起身来,他的表情十分复杂,有愤怒又担忧,阿锦是他当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从刚刚新闻纪实画面里大概也判断得出,那一枪打的恐怕是致命位置。
“你们先吃,我去趟医院!”李文升说罢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匆匆拿着车钥匙便冲出了家门。
玛嘉烈医院的病房外,身穿防弹服的一众老同事都面色凝重地守护在那里,郭培即便刚刚一同经历了惊心动魄的枪战,但疲惫的他以及众兄弟全都身姿笔挺静静等候,毫无怨言,仿佛没有魂的兵马俑。
病房里,阿锦的家人哭天抢地,顿足捶胸,声音悲怆到令听者无不动容。
“阿锦……阿锦,你醒醒啊……”
李文升缓缓停下脚步,沿途的奔跑几乎透支了全部体力,此刻的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透过玻璃窗向内望去,昨日还和自己叙旧,谈天说地的阿锦现在已经停止了呼吸。
医生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在家属身边嘱咐了两句后,便亲手将鲜血染透的白单蒙上。
阿锦的老妈瞬间跪倒在地,因为医生的举动相当于给正值壮年的儿子判了死刑,老人家当即哭得昏厥过去,而阿锦的老婆一手牵着小学二年级的长子,挺着大肚子呆若木鸡地站在旁边,仿佛傻了一般,为有眼水一对一双的滚落脸颊。
男孩并未哭泣,但却显得惊慌失措,他不时地看向妈妈,似乎一时间还无法接受爸爸的离去。
李文升牙关紧咬,强忍着悲痛走到昔日老领导的近前,“郭sir,怎么会这样?”
郭培缓缓闭上了双眸,似乎用很大的力气才用沙哑的声音回答,“又是季子龙,我们今天得到线报,说他和三个手下在荃湾工业村附近出没,经过同事踩点过后我们便对他们实施抓捕,谁知道季子龙等人恰好在我们刚到的时候要离开,于是在我们在没有做好万全部署的情况下便发生交火,阿锦逮捕罪犯心切,第一个冲了上去,结果就……”
说到这儿,郭培陷入无尽的悲伤情绪之中,滚滚热泪洒落脸颊,鼻涕也不争气地一并流淌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郭培那么刚强的汉子,此刻竟然扭转身躯,不想让手下以及过去的老同事李文升见到自己恸哭的样子,可是他的脊背却将其无情出卖,不停地颤抖。
“都是我的错,我要为这次的失误负全责!”郭培痛心疾首地捶打着墙壁。
“现在阿松也是重伤,还没度过危险期呢。”
阿松和阿锦都是李文升当年的老搭档,好兄弟,李文升听罢嘴唇颤抖着缓缓走了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用男人的方式安慰。
“不关你的事,事发突然谁也想不到季子龙会选择在那个时候离开的。”李sir的面色深沉,现出惋惜之色,脑海里却不禁回忆起当年和季子龙枪战的情形。
既然我当年能打伤你,三年后不如就由我来亲手逮捕你,以慰阿锦在天之灵!
泪水模糊的中年男人,此刻的眼神中匆匆闪现出一抹刚毅和狠厉,即便他没有当众说出来自己的决心,但以黑面神的性格,这种对自己的承诺却比当中众表态还要笃定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