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对面表情惊诧错愕的少女,温柔地道:“所以说,我只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你不用有任何的负担。因此就让我一直守在你身边吧~不然我岂不是忘恩负义了?”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情罕见地有些显得孩子气。
明明不是这样的……救命恩人什么的,只是借口罢了。但是,若这个借口能够成为顺理成章留在她身边的理由的话……
其实她是隐隐知道的,这只是他想要继续守在自己身边的借口,然而这个借口似乎成为了能够让她继续留住这温柔目光的纽带,让她找到了一个可以不拒绝他的理由。一个人苦苦支撑现在的生活真是好辛苦,那么,请允许她小小的自私一回,在眼前的少年没有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女之前,让她以朋友的身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汲取一点点温暖——只要足够支持她继续前行,不致让自己的心灵完全冻结便好。
想到这里,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那么,我们还是朋友吧……今后一直都会是朋友吧?”呵,她真是自私自利的女人呢,明明给不起对方希冀的感情,却仍要霸占着也许本该属于另外一人的温暖。
白子桓的呼吸在听到苏暖这句话的时候,呼吸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他再次轻轻地叹息,似无奈,似庆幸,随即缓缓答道:“是啊,我们还是朋友的。”如果,这时你希望的,如果,这样能够使你快乐一些,那么我会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守护你……
那一晚,当苏暖回到宿舍,原本打算对她进行“三堂会审”的三名室友竟一反常态地什么都没有问,即便之前最为八卦的董琳亦是如此。因为,当苏暖打开寝室的门,虽然她的脸上还是那种温暖的笑容,然而在另外三个女孩的眼中看来,那笑容不知为何却看上去那样苦涩、那样悲伤,宛如无声无泪的哭泣一般……
之后,苏暖和白子桓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之前一起自习、偶尔共餐的状态,仿佛那一晚不曾出现,一切都不曾发生。然而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苏暖总是在同白子桓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微妙的距离,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带有暧昧意味的亲昵举止,甚至从来都对此类的问题闭口不谈。
白子桓明白,这是苏暖无声的明示:你想要的我永远都不会给,因此若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请毫不犹豫地离开我吧。也许这是苏暖不想让自己陷入无望感情的体贴,但是这种体贴却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抱持着感激之情,有的只是隐隐的怒意以及——无边无际蔓延开来的心疼。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毫不犹豫地舍弃追求幸福的权利?白子桓能够感觉到,其实苏暖对自己是有好感的,只是她似乎有什么理由,甚至让她硬生生狠心压抑住这份感情。即便万分好奇,可是白子桓不敢开口相询,似乎只要他追究下去,两人之间便会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因此,他不敢、不能、也不会问出口,只是同苏暖一般小心翼翼维持着两人如今的关系。
慢慢地,周围的同学也察觉出些许异样,因为这一对传说中的“金童玉女”似乎并没有寻常情侣之间的亲密之感,甚至不会像一般男女普通朋友那样偶尔开一些暧昧的小玩笑。两人之间似乎是淡如清水的君子之交,既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远。
于是乎,各式各样的传言纷至沓来,有人说两人面和心不合,正在准备分手;有人说两人其实是异姓兄妹,因此才会彼此照顾;更加不着边际的说法是,这两人其实是同性恋,但是为了掩饰这一点才随便找个人凑成一对……
面对诸如此类的说法,校园中的八卦人士讨论的不亦乐乎,然而当事者的两人却哭笑不得,到最后只当笑话哈哈一笑便抛诸脑后,置之不理。
时光飞逝,一转眼学期末便伴着纷纷扬扬的冬雪悄然而至。结束了令人焦头烂额的期末考试,同学们三三两两地都回家去了。看着渐渐空下来的宿舍,苏暖的心中忽然产生空寂的感觉,淡淡的,落寞的,让人心情郁结。
“啊~苏暖你要振作,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轻轻拍打双颊并且深吸一口气,苏暖为自己打气。“现在赶快去填写假期留校申请才行啊~”
正当她准备离开寝室的时候,却听到自己那只几十元买来的二手手机的铃声响了。
“您好,我是苏暖。”按下接听键,苏暖试图用一种明快的语调掩盖刚刚那种忧伤的心情。
“是我。”电话那头只是短短二字,却让苏暖如遭雷击一般僵在当场。
这种惜字如金的说话方式、这种冷硬霸道而又淡漠的语气、这个让她想忘也忘不掉宛如噩梦一般不得挣脱的声音——
“冷先生,请问您有何贵事?”苏暖拼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静一些,不要颤抖的那样厉害,“难道杀害我父母的凶手——”
“和那件事没有关系,”冷夜淡淡地说道,“只是告诉你一件事:令弟苏阳昨天刚刚突发急性阑尾炎,如今正住在**医院***病房。”说完,挂线。
苏暖听完心中大急:急性阑尾炎虽然算不上什么疑难杂症,但是却需要手术切除,若是耽误了后果也是很严重的。当即,她将银行中为数不多的存款拿出大半,带了相关证件便匆匆朝着冷夜告知的医院赶了过去。
然而当苏暖心急火燎地感到苏阳所在的病房,眼前的情况让她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苏阳的一切已经有人代为打理妥当:手术顺利完成、入住的是最高档的病房、吃的是科学配比的营养早餐、甚至还有两名高级特护轮流照看……
这哪是病人的待遇啊,分明就是养大爷啊!!
如此这般感叹一番,苏暖知道了苏阳平安无事,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苏阳生病住院的待遇居然如此之高,简直是令人咋舌,那么是谁为这不小的一笔花销买单呢?随即她看看自己手机上的通话记录中最近一次的来电显示,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这般先斩后奏霸道独断的处事方式,甚至所有的一切都挑选最好,让自己根本无力偿还、把人逼到绝境的风格,除了那一位冷夜冷大总裁还能有谁?
虽然仅仅见过两面,然而苏暖可是对冷夜此人的行为方式有着一定的了解,其中有一点就是:无利不起早。也就是说,他这般打点好苏阳的一切,甚至能够让自己在他告知以前完全没有任何觉察,一定是有所图。那么既然不是父母的事情,这一次他打算让自己干什么呢?
想到这里苏暖不禁失笑——似乎还是上次见面那个状况,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自己都没有权利拒绝呢。毕竟,她刚刚询问了一下,无论是这间高级病房的住院费、雇佣高级特护的费用还是雇佣专门营养师调制配餐的费用都是她无法负担的。与这些费用相比,真正的医药费反而变得不值一提了。
正在苏暖兀自苦笑摇头的时候,电话再一次响起,苏暖走出病房按下接听键,冷夜的声音缓缓响起:“现在的你应该可以安静地听听我的条件了。”苏暖听这话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冷夜之所以在刚才交代完苏阳如今所处的地方就挂断电话,是应为他早就看出来当时苏暖满脑子都在担心苏阳,就算是和她讲什么条件,她也未必能够听得进去。而现在她已经确定了苏阳平安无事,甚至受到了良好的看护,因此才会完全放下心来,心平气和理智地和冷夜交谈。
这虽然只是不太起眼的一件小事,但足以说明冷夜那看似对万物毫不挂心的漠然外表之下,其实有着心细如尘的敏感锐利,也再一次说明这个男人很不简单!
这个时候,苏暖的声音已经平静很多了:“那么请问现在我应该做什么?”
“在医院陪着你的弟弟,晚上五点我会去亲自接你”说完,收线,留下苏暖一脸莫名其妙:那个男人这时唱的哪一出?她没听错吧?他要“亲自”过来这边接她?接她干什么?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啊……
这般一脸问号,苏暖默默地守在苏阳的床边。特护已经出去了,只剩她们姐弟二人。苏暖一下子感觉久违的安然又回到了心中——守在亲人身边的感觉,真好。
细细打量着由于期末考试而近一个月为曾得见的弟弟,他似乎又瘦了一些。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那少年老成的性子所影响,即使这般睡梦之中,苏阳的眉头也未曾舒缓。
爱怜地轻轻抚摸苏阳的头发,苏暖在心底说道:阳阳,姐姐一定会努力查出父母死亡的真相,将坏人绳之以法,然后姐姐会更加努力的挣钱,给你买一套漂亮的房子。虽然姐姐自己已经失去了追寻幸福的权利,但是姐姐希望以后你能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和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样的话,就是姐姐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了……
正在苏暖的脑中这般天马行空地憧憬着今后的生活的时候,目光渐渐变得悠远,没有发觉弟弟苏阳在她没有发觉之间已然苏醒,正静静地看向她。所以当她再次回神,迎向一双稍显稚嫩却非常严肃的双眸时,苏暖不仅吓了一跳:“阳阳,你醒了?!”
“老姐,你又瘦了。”苏阳歪着头皱眉打量苏暖片刻,却是答非所问地来了这么一句,“莫非那个男人对你不好?”
那个男人?苏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阳阳这是说的谁啊?为什么……她有一种掉进坑里而不自知的感觉?一瞬间,苏暖感觉自己心里有些发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