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呀?”
温伦不是第一次透过会面室的玻璃看人了。
但是第一次从玻璃的这一边看人的感觉还是很糟糕的。
“我还纳闷我亲爱的侄女什么时候长胡子了呢。”
以前几次见面,温伦都还没有发现,坎尔兰和她的侄女长的真的很像,特别是笑起来的样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从铁窗后面看,简直是某种至高的嘲笑与羞辱。
“定睛一看,哎呀,原来是我的好朋友温伦先生啊。”
“那么你的这个好朋友来见见你有什么问题吗?”
温伦冲着她做了个怪相。
“不,没有,当然没有,我只是好奇如果现在我站起来叫两声的话……”
她说着捂住了嘴巴,俨然一个幸灾乐祸的小孩。
“会不会从你身后的那扇门冲出来两个大汉把你给拖走呢?”
“不会。”
温伦有些心虚的说道。
事实上,虽然这里的管理宽松而且效率低下,但是如果发生这种事情,应该也不会没有反应的,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觉得坎尔兰好像真打算这么做。
“我对这比你熟的多。”
“亲爱的温伦,我知道你理科不好,但是所谓科学就是要有实践精神,如果不亲自试试的话……那就不是合格的技术人了。”
听完这话,温伦的面色顿时惨白了起来。
“狱……”
“行了!行了!姐姐,我错了!我撒谎了!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别这样好不好?”
“嗯……”
像是达到了目的一样,坎尔兰带着变本加厉的笑容点了点头。
“这声‘姐姐’,可叫的姐姐我身心愉悦~再来几声。”
“姐……姐姐。”
“很好,然后学狗叫。”
“汪汪,汪汪,汪汪。”
温伦从未感觉自己过这样的羞耻,虽然在他一路上摸爬滚打的职业生涯里,他早就练就了以米计算的厚脸皮,但这回还是不由自主的蒙住了脸。
而对面的坎尔兰,似乎正开心的不得了,用心满意足目光审视着面前的手下败将。
“现在够了吧?姐姐?”
“够了够了,哎呀,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你侄女不想见你了。”
“罢了罢了~不过,也亏你能够替约瑟过来啊。”
这么说着,她两手撑在了会面室的玻璃上,换了一副截然不同的表情。
“狱警懒惰,监视无力,纪律涣散……这监狱的管理模式太松散了。”
“我不介意你把这个称之为‘人道’。”
“别说笑了,这不是人不人道的问题,而是效率的问题。”
猛的,坎尔兰站起了身来。她向什么都没有角落伸出手,就好像要把什么给捏在手里一样,却又始终握不住。
“不觉得吗?”
虽然依然带着她标志性的轻佻笑容,但这声音,却无比的严肃。在狭隘的房间里悄然的回荡着。
“这间监狱,正是某种现状的缩影。”
面对坎尔兰的诘问温伦沉默不语。
“我们可以做的更好的,就拿这个监狱来说吧,这种模式或许在三十年,不,五十年之前还是最好的,但是经过了这样长的时间之后,它已经无法适应现在的现状了,取而代之的只有低效率和怠惰的体系。现在的这种现状也是这样,在当时这或许是正常的,但是现在……”
只有一瞬间,虽然只有一瞬间,他看见坎尔兰露出了不像是她的表情。
“这是畸形。”
温伦皱着眉头,摩擦着下巴。他想不出坎尔兰所谓的现状究竟是什么,她说的那样煞有介事,很难让人想象只是一点玩笑话。
“你不妨单刀直入的说……什么现状。”
“畸形就是畸形,一个畸形的肢体会拖累整个身躯。”
“那么要怎么做。”
“放在以前,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吧,但是如今……我们可以砍掉畸形的部分,换上机械的身体。”
“就像你?”
“好了,闲话就到这里吧。”
坎尔兰这么说着,又坐回到了位置上来。
“你找我可不是为了叫我姐姐或者学狗叫的吧?”
这么说着,她翘起了二郎腿。
“哦,对了。”
她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手掌。
“说是想再见见我天崩地裂的美貌也是可以的哦。”
“……我只是想要你给我承诺的那些信。”
“信?”
“就是你侄女热衷的那些手写玩意儿。”
“哦……对对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也记得我是给你了的。”
“给我了?”
“没错,因为一直联系不上你,你也不来我这,我让人给你送到你的家去了。”
“我可是搬家了啊……”
温伦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下麻烦了。”
“对,就是你的新家,郊外的那些。”
“真的?你确定送到了?我可有很长时间没有回过家了……嘿,等等。”
温伦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他这是才突然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情,手写的信封……他好像把某些很符合这条件的东西给扔了。
就是……丽莉让特特交给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