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张老旧的桌子上想的越久,温伦的感觉自己的脑子就越混乱。
这样单纯,而且高强度的思考让他无所适从。
要放在过去,只要有烟草有甜甜圈,他和同事们能在闷热的会议室讨论一整天,连屁股都不带扭一下的。而现在,才不过一个小时,他就感觉浑身麻木冰凉。衰老的感觉的确不好受。
说起甜甜圈,他突然想到,自己这么远跑到这里来,午饭和晚饭都还没吃。
难怪想事情感觉想不进去,缺少糖分的大脑是动不起来的,自己想了这么半天,还是什么进展都没有。
想想看这还真是可怕的事情,自己对于饥饿已经麻痹到这种程度,可想而知,他的身体究竟有多么老朽。想到欧文和特特……他真的有点羡慕他们。
于是他站起身来,舒活了一下筋骨,向房间门外走去。
他准备去吃点东西,虽然他不知道冰箱里还剩下什么。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大门突然爆炸般的被推开了。
把他给远远的推了出去,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靠……怎么搞的?”
他坐在地上摩擦着自己的腰,只感觉那一下就像大炮轰到他的身上,把他的全身都给搞的散架了。
他定睛一看,却发现特特一脸惶恐的瞪着他,满头大汗。
“喂……喂…………这……这…………”
她吞吞吐吐的,好像连话都说不清了,舌头都捋不直,就好像羔羊见了狼,又好像股灾下不知所措干瞪眼的股民一样,满眼睛都是害怕,连脑袋上那两只兔子耳朵都耷拉到后脑勺去躲着了。
“怎么了?你见鬼了?”
“还……还……还没有……但……但是……”
“但是什么?有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你这样我怎么……”
“这屋子死过人吗!”
终于,不知道是因为温伦的职责,还是集聚起来的恐慌达到了顶点。
她大声吼了出来,那一刻温伦感觉整个房间都晃了一下。
“你说什么?”
从巨大的耳鸣中恢复过来,他感觉特特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的,于是又问了一遍。
“这……这个屋子死过人吗?”
“你听谁说的,怎么可……”
“你别骗我啦!这就是证据!”
这么说着特特用力的把手上的东西扔到了温伦的脸上。
老实说,这种对长者毫无敬意的行为行为让温伦有点生气,如果特特是她的孙女,他已经把她拉过来,脱掉她的裤子照着屁股打一顿了。
不过他毕竟还是没有这样做。
拿下那糊了他一脸灰的东西,他定了下神。
这可真是少见的东西,最后见着这玩意是在他小学的教课书上。
“报纸?”
他摊起那份软趴趴的泛黄报纸,扫了一眼,两眼,三四眼,硬没看出个明白来。
“怎么了?”
“后面啦,后面!”
于是温伦又翻了一面,这下可好,几个大字赫然的印在那里。
《殉情?乱伦?浴室血案背后的真相让人扼腕叹息。》
那是黄色新闻特有的标题模式。
温伦一眼就看的出来,内容也差不多,黄色新闻各种刻意的渲染和夸张毫无遮掩的在这片文章上展现出来。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父亲在浴室枪杀正在沐浴的女儿,然后又自杀,这种看上去和听上去思考上去都复杂的不得了,还模模糊糊和性沾边的事情想不火都难。大众们对于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喜闻乐见的。
看看日期,乖乖,都是上个世纪的老黄历了,也真亏这报纸还能留着。
“难怪……”
温伦仔仔细细的把这报纸看了一遍之后,若有所思的说道。
“怪不得卖的那么便宜。”
“便宜……那……那就是说…………”
“啊,大概真的死过吧。”
温伦无奈的耸了耸肩。
“这房我从公家的拍卖那买的,我还纳闷为什么这么好的房为啥没人要,不过现在人也真太将就了。”
“真的死过人吗!!”
话音刚落,特特歇斯底里的吼叫了起来。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就像抽风一样大吼大叫了起来,俨然一只愤怒的狒狒。
“喂,冷静点,冷静点,这有什么恶心的,人类打了2000多年的仗,还有哪个地方没有流过血的?说不定你那边的家里以前都是坟场呢。”
“啊!!这个不一样啊!情杀的人怨气会重很多啊!!!!!”
“我说……你tmd是机器人吧?你怕鬼干什么?又没血又没肉的,饿了十天的狮子都不会咬你的。”
“说起来都是你的错!”
特特突然换了个脸,指着温伦的鼻子怒斥了起来。
“居然让我住这种死过人还闹鬼的屋子!!”
“有那么夸张吗?”
“而且你居然还让丽莉一个人在这样危险的屋子里呆了那么久!你真的是个人渣啊!”
温伦愣住了。
这句话,无意间戳中了他的心里的一些痛点。
是的,这一个月来,他一直把丽莉关在这个屋子里,而且他还近乎把她给忘了。
一般人,一直被关在一个地方,恐怕三天就会焦躁,一周就会崩溃了,而丽莉……在这里呆了一周。他在离开前是有想过这个的。
“她……只是个仿造品……”
他用极小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就像是他在对自己的安慰一样。
被那样对待之后,还能以笑容迎接他的……只是一台机器而已……根本毫无喜怒哀乐可言,机器……被这样对待是理所当然的。
他在心中用这样的想法来为自己的行为辩护。
就在这是,天花板上灯突然变的一闪一闪了。
温伦抬头看了看,好像有些接触不良,但紧跟着,随着一声细微的电流声,灯熄灭了,连着外面,客厅,所有亮着灯的地方都熄灭了。
“呀!出现了!!!”
受到惊吓的特特慌不择路,一头撞出了门去,不知道往哪跑了。
“快关掉电视!快!!”
她嚷嚷着,听声音好像撞着了几次墙,又滚小了楼梯,惨叫悲鸣不绝于耳。
温伦耸了耸肩。
在黑暗中再次陷入了沉思。
对于丽莉,这个丽莉……他的心中不由得浮上了酸楚。
他越是想,内心越是感到被揪住了,好像有人在拧着它,从中榨汁一样。
他捂住了自己的脸,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无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