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亦然用拇指在金色的卡片上摩擦了一会后，他抬起头。“爷爷，需要我对外怎么说？”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片刻后，又补充道：“我又要对佳宁如何解释？”

面对王亦然的疑问，老校长心中酝酿已久，早有腹稿，他淡笑开口道：“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对你妹妹有所隐瞒，如实相告便好。”

“可我怕妹妹会担心。”王亦然皱眉，踌躇了一会后，他回过神来，诧异道：“爷爷您和佳宁提前打过招呼了？”

他说的是名为序列者的秘密。

老校长闻言，微微颔首，神色有些欣慰地点头道：“早晚都要知道的，趁着局势尚好，给这个丫头一点缓冲和适应的时间，否则临到危局，难免自乱阵脚，生出祸端。”

这话说的让王亦然心里很是奇怪，他直接问道：“爷爷的意思是我们守不住？”

“只是有可能。”老校长叹了口气，“但是也要早做打算。”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恩底弥翁真的沦陷了。那么王家的一切布局和后手都将没有任何的意义。”

老校长的目光移向了王亦然手上的金色卡片，缓声说道：“这是爷爷当年退伍的时候，丁圣知丁老首长亲手交给我的，他当年拍着我的肩膀说，小王啊，如果家里出了好苗子，你也别舍不得，就让他拿着这个来找我，我肯定好好培养他。”

说到这里，老校长的神色稍微有些尴尬，他哭笑不得地说道：“老首长哪都好，就是看到这好苗子的时候有点走不动路。那性子啊，说是死皮赖脸也毫不为过。”

“毕竟现如今炎阳的几位十序，几乎都是被他半拐半骗的忽悠回来的。”

王亦然神情一怔，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道：“爷爷，我以后到了炎阳，可能和您的这位老首长相处的不会太愉快。”

“你倒是直言不讳，有什么说什么。”老校长眯着眼睛微微颔首，低声宽慰道：“无妨，老首长在序列者里很是受人尊敬，他啊，对外人很好，对自己人啊，只会更好，所以到了那里，不用拘束，随性而为便可。”

王亦然点点头，表示明白。

“我何时出发。”

“三天以后。”

“好。”王亦然告辞道：“爷爷，若是没事了，我就先回去准备行李。”

“恩，去吧。”老校长望向窗外，“亦然，自信点，我始终相信，你的成就不会比老首长差到哪里去。”

王亦然漠然点头，微微躬声道：“爷爷再见。”

临走的时候，王亦然迟疑了片刻，伸出两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许默当时伤口上留下的未见干涸的血迹便如同水流一般，漂浮着落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伸手一抹，擦拭掉了所有痕迹之后，对着背立前方的老人鞠了一躬，随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房间内只剩下老校长一人。

“看了那么久，出来吧。”片刻之后，老人背着双手，淡漠说道：“你们李兰斯的人，都是如此不懂规矩的家伙么？”

“哎呀哎呀。被发现了么？”内侧的储物柜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声响，“咔吱”。

柜门被打来，一位金发碧眼的少年从柜子里走出，他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边语气埋怨地说道：“王军楠中校，您的房间都不安排人手打扫一下么？我这新买的衣服都给弄脏了。”

王军楠转过身，目光淡然，“我没有你们家族那么养尊处优和斤斤计较，所以常年都用不到的东西，在我这里，和摆设没什么两样。”

“倒是你。”王军楠上下打量了少年几眼，“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没什么！”少年抹平了衣服上的褶皱，漫不经心地说道：“就是过来随便看看，顺便体验体验不同的国家文化，陶冶陶冶情操。”

“你会有这么闲情雅致？”王军楠坐回到了椅子上，伸手示意少年入座，“为什么躲在柜子里。”

“哦，这个啊。”少年如同翡翠一般的双眸眨了眨，“本来想找您单独叙叙旧的，可惜一直没找到什么机会。”

“所以情急之下，只能先躲到柜子里了。”

“呵，好一个情急之下，难道不是因为心怀不轨，居心叵测？”王军楠冷笑一声，“说吧，找我什么事？”

“中校快人快语，实乃我辈楷模啊。”少年伸出两个大拇指，赞叹不已。“也没什么叵测和不轨，就是想求您一件事。”

见到王军楠皱起了眉头，少年连忙摆手，又说道：“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您点个头就行了。”

王军楠闭目凝神，“我没功夫和你拐外抹角的打哈哈，有话直说。”

“行，中校爽快，那我就说了啊。”金发少年抚掌笑道；“我想办个入学手续。”

“什么？！”王军楠睁开了双眸，目光深邃如渊。“你要入学？”

“对啊。”少年点点头。“我刚才说了，要了解不同国家的文化。那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接触这些与我年纪相当的少年少女，毕竟朝夕相处，长久交流之下，才能受益良多啊。”

“你到底想做什么？”王军楠的眼神有些危险，锐利的目光死死地咬在少年的身上。“这里可不是李兰斯！由不得你放肆！”、

“哎呀，中校怎么如此说话。”少年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地说道；“我知道这里不是李兰斯啊，可这炎国这么大，我就和您有点交情。”

少年说到这里，嘻嘻一笑，语气转而有些不满地说道：“再说了，就是办理个正规的入学手续，我这哪里放肆了啊？中校，你可别冤枉我，小心我告你诽谤哦！”

王军楠的额头上隐约有青筋暴起，他那干枯的手掌抚在桌面上，微微弓起，极力的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少年神色如常，眯眼轻笑。

“好！”半晌过后，王军楠的口中蹦出了一个字，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会派人紧紧盯着你，不要想着暗中做手脚。”

“否则，我不保证你能活着离开！”

少年快速的点点头，对于王军楠的威胁脸上没有半点紧张之色，他笑着弯了弯腰；“行，那就谢谢中校啦。”

“我可能会待上一年左右，年纪的话，就高三十八班吧！”

“兰！！”王军楠忍不住了，他嘭的一掌拍在了桌面上，站起身，本还佝偻的身子在一阵密集的闷响之后，笔直如同利剑。

王军楠目光锋锐如刀，他的气势猛然攀升，本还干瘪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饱满，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之那那半死不活的垂暮老人就摇身一变，成了一位虎尾熊腰，身强力壮的中年汉子。

“心流境。”少年哑言失笑，对于王军楠此时的模样，也没多少的惊讶，“中校，何必如此啊。”

金发少年摇晃的身子，左右遥望。片刻之后，啧啧称奇道；“不愧是老爷子手下的兵，宝刀未老啊。”

王军楠双眸炯炯有神，一双虎目盯着少年，冷声喝道；“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唉，那就是没得谈喽！”兰摇了摇身子，像是一个不倒翁。

他微微偏过头，右手虚握，置于嘴边，轻声呼喊道；“喂！！！中校不答应啊！所以你还不出来帮忙么？？？”

见状，王军楠心感不妙，他当机立断，直接伸手虚抓。就见兰一个惊呼，身子唰的飞向了他的掌心。

特性：万引。

“喂，老首长，火气别这么大嘛。”凭空之间，一道身影落在了二人之间的桌面上，来人伸出手掌，轻搭在王军楠的手臂上。

转瞬间，兰感觉那股无形中拉扯自己的力量消失了，他依着惯性踉跄了几步后，伸手扶住了桌子的边沿。

稳住了身形后，兰呼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摇头晃脑地说道；“吓死我了，王军楠中校还是一如当年般霸道啊，可惜时过境迁，不比当年喽。这一代新人换旧人。可惜了，可惜了。”

王军楠沉默不语，可是站在桌子上的年轻人却是有些生气，他一巴掌拍在兰的头顶上，低声斥责道：“没大没小，老首长也是你能调侃的？！”

兰被年轻人拍了一掌头顶，只觉得眼冒金星，眼泪当然就落了下来。他连忙捂住头，吃痛地说道；“喂，我们才是一伙的啊，你怎么帮外人啊！！”

“什么一伙两伙的，我又不是你爹，我管你这么多干甚！”年轻人嗤笑了一声；“给老首长道歉，要不然我还揍你。”

兰红着眼睛瞪了年轻人一眼，抽了抽鼻子，这才对着王军楠不情不愿地说道；“对不起，老首长，我给您赔礼道歉。”

“跪下磕头认错！”年轻人低喝道。

“凭什么，他又不是我爹。”兰不服气地说道。

“呵，老首长这年纪，别说当你爹了，当你爷爷的爹都没问题，跪一个又不吃亏。”年轻人皱了皱眉头，“赶紧跪下。”

“行了！”王军楠咬了下半边嘴唇，有些腻歪地说道；“别演了，老子都快看吐了。”

“这孩子淘气，不得教训教训么。。”年轻人收回手掌，语气讪讪地说道；“老首长还是火眼金睛啊，这都瞒不过您。”

“演技太差了。”王军楠摇了摇头，叹气道；“炎阳上下，要说学到老首长这护犊子的性子最多的，你排第二，就没人能排第一，这我还是清楚的。”

“你以为我老年痴呆了？还是得了健忘症啊？”王军楠撇了他一眼，大喝道：“下来！！！没大没小的！！”

闻言，年轻人缩了

缩脖子，乖乖的从桌面上跳了下来，落回地上以后，还特别贴心的用手掌抹了抹被踩脏的桌子。

兰在一旁捧腹大笑道；“还说我没大没小呢，哈哈，老鼠见了猫，咱两半斤八两。”

年轻人回头瞪了兰一眼，“再废话我真让你在这跪一夜，你信不信？！”

兰连忙捂住了嘴巴，呜呜地声响从指缝里传出，却是不敢如先前那般放声大笑。

“我说周启明中将啊。你们两个是怎么混到一起的？”王军楠伸出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轻轻按压在两个太阳穴上，歪着脖子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纳闷地说道；“怎么？十年没见，李兰斯一族也跟着你叛变了？？”

“别别别，老首长，您叫我小周就行，全名显得生分，您叫我将军我是真得受不起。”周启明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当年跟您屁股后头跑腿的时候，学到了多少保命手段啊。说您是我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咱就别见外了。”

闻言。王军楠嗤笑了，幽幽道；“我可不敢当啊，咱炎阳的周启明中将当年多威风啊，哦，忘了，你已经离开了炎阳了。”

随后他拿起桌面上的座机电话，一边拨号一边嘀咕道；“这要是报警把你给抓了，我这也算是大功一件吧？”

周启明脸色大变，连忙一个虎扑上去就按住了王军楠的双手，他神色惊慌，苦笑地说道；“老首长，王叔，别介啊，我这都离开炎阳十年了，老爷子都没说通缉我，您就别操这份心了。再说了，这事警察也管不了啊。”

“呵！私闯学校，意图谋杀，这个罪名如何？”王军楠冷笑一声，戏虐地说道。

周启明神色一怔，苦兮兮地说道：“这就没意思了啊，叔。瞧您这把我想的，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谋杀您啊。”

“如果我偏要报警呢？”王军楠没有接话，“你就不想动手？毕竟当年是我在老爷子那里推荐你成为了十序。”

“你不恨我？”王军楠盯着周启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本来你当年就没心思当这个十序，是被我硬逼着你上位的。”

周启明神色有些窘迫，半响过后，他轻声说道；“老首长，我没恨过你。”

“哦。这样啊。”王军楠放下了电话，他背靠着座椅，淡然道；“可我恨啊。。。”

那是一段尘封的记忆，记忆里夹杂着绝望和鲜血。

绝望是深邃的，那是一口黑色的深渊。

鲜血是暗沉的，那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没有人想要去刻意的提起，周启明是如此，王军楠也是一样。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王军楠单手撑着下巴，“我先说好，入学这件事现在没得商量了，不可能。”

“可我们真得没有恶意。”周启明不想放弃。“老首长，这只是一个个人的请求，无关乎立场与其他的东西。请您相信我。”

“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和李兰斯的这个继承人搅和在一起的。”王军楠双肘撑在了桌面上，强壮的身体正在悄然无声的虚弱。“方便透漏一下么？”

“我加入了恒道天青。”周启明沉默了一会儿，“和第五序列一起。”

王军楠的神色很平静，或者说是波澜不惊。

周启明预料当中的冲突场面没有发生，所以他有些忐忑不安。

王军楠也沉默了一会儿。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金发少年。“李兰斯洛克到底在想些什么，现在的炎阳还真是千疮百孔啊。”

他的身体如同漏气了一般，密集的皱纹爬到了他的脸上，老人的身子佝偻了下去，他突然笑了笑，语气说不出的嘲讽和失落；“这算不算是当年我们那一代人遇人不淑，识人不明，到头来尽是给老首长推荐了你们这些狼子野心的家伙上位。”

周启明没说话，一旁的兰却听得直皱眉头，他直视王军楠的眼睛，挺起胸膛，坦然地说道；“王军楠中校，时代变了，我们需要更多的新生力量去对抗冥宇。合作，是必然的结果。”

王军楠看着兰，就像是一位年迈无力的垂暮战士在看着一位朝气蓬勃的热血勇者一样。

时代真的变了么？老人有些茫然，他摇了摇头，目光重新坚定，因为他还能战斗！

“我们一直都是在并肩战斗，不是么？”王军楠轻声说道；“炎阳，恒道，圣光，统暗，浮林，时代从未变过。”

老人突然挺直了身子，看着兰，又望向了周启明，“世界不会改变，变得只是我们自己而已。”

——————

许默和李经纬，王佳宁并排走在校园内，他的伤口还在流血，只是已经没有当时那么严重。

王佳宁想要陪着许默去医务室包扎，李经纬见状，就准备独自开溜，毕竟君子有成人之美。

可惜某人不解风情，李经纬没能溜走，许默叫住了他。

“王同学，不用麻烦你了，经纬陪着我去就可以。”许默对王佳宁轻轻笑了笑，“很抱歉，没有帮上什么忙。”

王佳宁连忙摇了摇头，好看的眸子落在了许默的脸上，少女呢喃道：“你不用道歉的，许默，谢谢你为哥哥求情。”

“不是求情。”许默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好了，王同学，赶紧回去上课吧。”许默劝慰道；“我的伤你不用担心。”

王佳宁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看到许默开始赶人，她轻轻哦了一声，耸拉着脑袋，脚尖擦着地面，无精打采地向教室方向走去。

这让李经纬在一边看得直翻白眼，暗道这种死钢铁死钢铁的直男要不是长得人模狗样的，能有人喜欢才是见鬼了。

送走了王佳宁，许默捂住额头上的伤口，沉默不语。

“你也不用太自责。”李经纬说道；“谁也没想到老校长会这么严苛，自己的亲孙子都能下的去手。”

“我不是在自责。”许默皱眉，“你不觉得很奇怪么？我们两个都已经证明了王亦然是无辜的，可是校长为什么还是不肯松口？”

“这谁说的清楚。”李经纬耸耸肩，“没准老校长是真的认为王亦然伤了你呢。。”

“不，不是这个问题。”许默扭头看他。“我总觉得校长是故意的。”

“故意的？”李经纬怔了一下。“什么深仇大恨啊，要这么对自己孙子。”

“所以我才奇怪。”许默啧了一声，头疼地说道；“这个学校，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回到了医务室，被医护老师好一顿训斥以后，许默重新被包扎好了伤口。

“别再自己动手撕开了！”医护老师瞪眼道；“小心留疤！”

许默点点头，连忙保证道；“放心，老师，以后不会了。”

“行，那你好好休息吧。”医护老师微微颔首，随后看向了一旁的李经纬；“你还在这干什么啊？回去上课去！！”

见老师开始赶人了，李经纬连忙站起身，“行，老师，我马上走。”

许默冲他点头说道；“经纬，回去吧。”

“嗯，你好好休息，有事打电话。”李经纬说道；“下课了我再过来看你。”

医务室的房间内，此时只剩下了许默自己。

他躺在床上，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这才小声说道；“乌丸，在不在？”

“不在。”

“。。。查的怎么样了？”许默连忙问道；“王亦然和校长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乌丸说道；“就是一个合伙演了一出苦肉计呗。”

“啊？”许默愣了一下；“这苦肉计也太狠了吧，学籍都给开除了。”

“你懂什么啊，不开除学籍还能叫苦肉计么？”乌丸不知道从哪里蹦跶了出来，它落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随后说道：“反正去了那里，学籍不学籍的也就无所谓了，那地方不在乎这个。”

“啊？那里啊？”许默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他木讷地问道；“什么地方如此随性啊？”

“你猜？”乌丸歪着小脑袋，对着许默眨眼睛。

“。。”许默沉思了片刻后，猛然惊呼道；“是炎阳？！”

“嗯，还算聪明。没说成是恒道天青。”乌丸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王亦然的爷爷想让去炎阳碰碰运气。”

“嘶，去炎阳碰运气。”许默搓了搓牙花子，“你不是说那里特别危险么？”

“笨，炎阳哪里危险了？”乌丸斜眼瞥他，“危险的是恩底弥翁，是第一战线，我什么时候说过炎阳危险了。。那里算得上是苍宇最安全的地方了。”

“啊？”许默神色一怔，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炎阳是在天上呢。。”

“拜托，那么多人住的地方，飞在天上要浪费多少能源啊。”乌丸鄙夷地说道；“动动你的脑子，苍宇现在的所有资源都很紧缺，哪能这么挥霍。”

“这种白痴的问题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许默呼了口气，好吧，被一个乌鸡这么数落他确实需要冷静冷静。

“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什么什么怎么样了。。”乌丸不耐烦地说道；“校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能有什么事，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呗。”

“所以王亦然马上就要动身去炎阳了。。”许默叹了口气；“成为序列者不是很危险么，为什么他爷爷还要让他去那种地方，”

“因为他是特殊的。”

乌丸实在是不想再给眼前的这个家伙解释危险的是恩底弥翁，而不是序列者这件事情了。

“他是天生序列。”

闻言，许默眨了眨眼睛，然后他指了指自己；“天生序列？和我一样的天生序列？”

“不不不，我现在有点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天生序列了。”乌丸摇了摇翅膀；“毕竟你真的太蠢了。”

“。。。。拜托！我一点也不蠢好么。”许默脸一黑，“我只是不了解序列者而已。”

“行吧。”乌丸打量了许默几眼后，点头说道；“那我就和你完整的说一次序列者的等级。省得你以后出去了一问三不知跟个傻子一样。”

“呵呵，那

我谢谢你全家啊。”许默被气笑了。“你先告诉我什么叫天生序列。”

“通俗来讲，就是失去了一些东西，然后得到了一些东西。”

“失去？得到？有得必有失？”许默皱了皱眉头；“你再具体点，这说的跟听天书一样。”

“你不是说过，你自己小时候很奇怪么？”乌丸翻了个白眼，只得解释道；“你说你感受不到痛楚，但却可以感受到温度，味觉也同样正常。”

“是啊，这有什么问题么？”许默点点头，“这就是你所谓的有得必有失，失去了痛楚，觉醒了特性。所以你说我是天生序列？”

“不不不，你还是没听明白。”乌丸连连摇头，否定了许默所言。“确切的说，你不是失去了痛觉神经后，才觉醒了特性，而是你觉醒了特性之后，才失去了痛觉神经。”

“。。。这有什么区别么？”许默脸色有点不好看。“这不一样么！”

“一样个屁！”乌丸忍无可忍了，这家伙实在是太蠢了，它扇动的翅膀，一下子就飞到了许默的头顶，然后一双小爪子在上面快速的踩来踩去。

瞧着速度和频率，如果乌丸有实体的话，没准许默已经被踩成脑震荡了。

“举个例子！”乌丸在许默的头顶发泄完了，顺便还拉了一坨鸟翔。“你手上有一块钱，你去买一个棒棒糖，然后你得到了棒棒糖，失去了那一块钱，这个你可以理解吗。”

“。。。。我又不是傻子。”许默腹诽不已，低声喝道；“理解了！”

“哼，接着听我往下说！”乌丸轻声道；“当你撕开了棒棒糖的包装以后，你惊奇的发现你中奖了，然后你回去兑奖，奖品是一块钱。这个你听明白了么？”

许默突然觉得乌丸像是一位正在教1+1等于几的老师，而他，是幼儿园里刚断奶没多久的孩子。

想到这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妥协地说道；“听明白了。”

“那么公布问题答案的时候就要来了。”乌丸哼哼了两声，双翅插腰；“前者一对一等价交换，意味序列。而后者，一对一等价交换后，失去的还会重新还回来，而这就是天生序列！”

“明白了么？所谓的觉醒就是一个等价交换的过程，只是其他人没有这样的天赋和机遇，所以他们需要外界的帮助来成为序列者。”

“而天生序列，是在出生之后，就会失去身体的一部分感官，以此来觉醒体内的特性，随着渐渐长大，身体适应了特性以后，它失去的感官就会慢慢复苏。”

“这样讲有些逻辑上的问题，那么就用另一种方式来说吧。”

“天生序列，相当于体内藏着一大一小两个灵魂，但是它们本就是一个整体。”

“大的占据着身体，但是小的也想活啊，所以出于本能，它就开始拼命抢夺身体的一小部分作为自己的栖息之地。”

“当然，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它会将那部分抢过来的身体完全封闭，所以谁也没办法找到它。”

“随着它渐渐长大，它才发现原来自己和外面的家伙是一个整体的啊。”

“然后它就会开始试着解开被自己封闭的这部分身体，这个过程大概会持续两到三年左右，等到它冲出了禁锢之后，就会和之前的灵魂完全融合。”

“所以你明白了么，小的那个就是特性，至于为什么会从小就没有一些感官上的神经反馈，那是因为这部分感官神经被拿出来培育这份一同出生的特性去了。”

“当然了，既然是天生序列，好处又怎么会只是剩下点外部觉醒的资源那么简单，你还记得十序么？”

许默微微颔首；“当然记得，你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几个人。”

“一般来说，要成为十序那样的强者，总共要分位三步，第一步，把冰箱门打开，然后把大象。。。。咳咳，不好意思，串台了。”

“咳咳，说回正题，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部，你要有着至少S级的特性强度。”

“第二步，完成三个境界的考验。”

“第三步，永恒的维持住心流状态。”

许默大概算是听明白了，他轻声问道；“所以天生序列的好处是什么？”

“首先，至少是S级的特性强度，其次，时刻保持在第二个境界，这就是天生序列的好处。”

“那照你的意思来说，天生序列就是那种必定成为十序的存在了？”许默问道；“那要是这样的话，校长的这出苦肉计演的挺划算的啊。”

然后就见乌丸一双小眼睛看向了许默，左眼嫌弃，右眼鄙视。

“。。你有点过分了啊。“许默生气了，“我难道说错了么？！”

“嗯，你说错了。”乌丸点了点头，特别肯定地说道；“我有的时候觉得你真得是很傻很天真。”

“我觉得校长说地不错，你真得应该去市中心医院里好好检查一下脑子。”

“早发现早治疗。”

乌丸扇了扇翅膀，特别关切地提议道；“要不，咱现在就去检查检查？反正你现在有钱。”

许默没理它，他想了片刻后，直接问道；“我有一个问题，你之前说序列的等级最高是S，可我听你刚才的意思，天生序列的级别远不至于这个等级。这有些自相矛盾啊。。”

“其实也很好理解。”乌丸叹了口气，“S级强度不是特性的终点。”

“在此之上还有S+,SS两个级别。”

“啊？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许默瞪眼道；“”

“哼，之前我哪知道你是天生序列啊。”乌丸翻了翻白眼。“然后我就忘了说了。”

“傻鸟。。”许默嫌弃道。

“呜，其实不说是因为这件事在序列者里没几个知道。”乌丸迟疑了片刻，又说道：“天生序列其实很难见到的。每年能出现一个都是可以谢天谢地的大喜事。”

“所以知道的人很少。但这又不是它称之为绝密的最主要原因”乌丸耸拉着脑袋，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绝大部分的序列者天赋有限，如果让他们知道了S级之上还有更高的级别，对于常年战斗的他们来说有些太残酷了。”

“所以领袖们把这些归类为了绝密资料，S级就是现在已知最高的级别，因为这样会让其他人好受一些。”

“毕竟每个人都为了苍宇决心付出自己的一切。”

许默闻言，沉默了一会后，接着说道；“依靠外力觉醒的特性，没办法达到S级之上么？”

“也不是没有特例，只是很难罢了，而且史料记载中，只有一个人依靠外力拥有了S级以上的特性，只是他的特性很奇怪。说是特性，其实又不是。”乌丸说道这里，顿了顿，小声嘀咕道；“总之就是很怪！虽然那个人确实很强就是了。”

“外力觉醒很痛苦么？”许默问了一个他比较关心的问道。

“因人而异吧。。”乌丸想了想。“身体上的痛苦倒没什么，跟挠痒痒差不多。但是精神上的痛苦常人很难忍受。”

“觉醒这么痛苦吗？”许默皱了皱眉头。

“也不是啊，就是，怎么说呢？”乌丸扇了扇翅膀；“就跟一个人突然看到了一座宝山，然后宝山允许这个人一次性的搬走能拿起的宝物一样。”

“每个人都想要拿到最多的宝物走，所以自然会拼劲了全力，本来只能拿走100斤宝物的人，他会玩命拿走200斤，能拿走200斤的，又会玩命去拿走300斤。”

“所以肯定会痛苦的啊，因为超越了自己的极限了嘛，只是有些人拿走了，有些人没拿走。”

“但是最痛苦的不是这些，最痛苦的是那些明明可以拿到200斤的人，为了拿走300斤甚至是更多，耗尽了自己的力气，然后等宝山开始催促他赶紧走的时候，他只能绝望的拿走100斤的宝物，因为他没力气了。。”

乌丸说到这里，唏嘘不已；“外力觉醒就是如此，人类总是会想要挑战极限，但是大部分都倒在了极限的边缘。”

“所以，知足常乐？”许默歪着脑袋，“你是在教我这个道理么？”

“哼，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乌丸生气地说道；“你可是天生序列，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痛苦。”

许默沉思了片刻后，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所谓的天生序列者就是那个注定会中奖的人。”

“一对一的等价交换并不是结果，而是过程，这个过程很平淡，但结果却很喜人。”

“而普通的序列者，不会中奖，不，应该说买到的是没有奖品的棒棒糖，所以他们如果他们想要更多，就只能靠自己去争取。”

乌丸闻言，点了点头，语气颇为严肃的说道：“他们想要变的更强，可不是为了自己，就如同那个宝山里的宝物一样，每个登上宝山的人，都不是为了发财去的，因为在他们的家乡，有很多吃不起饭就要饿死的同族，所以他们想要拿回更多的宝物，去买更多的粮食和种子，来帮助大家度过这个难关。”

“什么知足常乐，乱世之中这四个字根本就是放屁！每个人都要变强，每个人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因为只有这样，当灾难来临的时候，大家才能团结起来，共渡难关。”

听到乌丸所言，许默沉默了很久，好吧，他承认自己很傻很天真了。

序列者们是在保护他们这个普通的人类，如果是在和平的年代，他们才是人上人，他们才应该享受鲜花和掌声，

可事实并非如此，这些远比常人要有些很多倍的人类，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经受着巨大的挑战，他们九死一生，那里没有人上人。

每一个人都是战士，每一个人都是英雄。

他们高举着战旗，迎风飘扬，

四散的鲜血是他们的赞歌，沉默的泪水是他们的信仰。

每当月圆佳节来临之际，人们成双成对，欢聚一堂。

天上的战士们，孤寂寒冷，他们只能在闲暇时期点上一根香烟，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默默诉说着无限的思念，

然后号角响起了，战士们擦了擦眼中的泪水，继续投入到了新的战争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