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在这个建筑倒塌形成的山洞里认真观察了几圈。
他先是找到了那个可以到达地面的废弃电梯通道,李阳向上张望了几眼后,便试着上去了一趟,没什么难度。
几分钟后,他踩在了废旧建筑的顶层,遥望着阳城纪念碑的方向,男人沉默了片刻,随后转身又按照原路返回。
通道内积尘很多,所以往返了一趟的李阳很容易就发现了一些刚被踩踏出不久的新鲜脚印。
有往上蹬的,也有往下滑的。
看这情形,可以想象那个人的动作很是有些吃力。
“一个人?”李阳皱了皱眉头,他又将目光移向了身后的通道。
那么,这个人是先从这里上去,后而回返?还是先从这里下来,后再返回?
是邢芸么?李阳脑海中这个女人的名字一闪而过,只是他很快又摇了摇头,因为鞋印对不上。那个女人穿着短跟的高跟鞋,他没有看到相似的脚印。
或许是中途换上另一双鞋?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李阳觉得有些头疼,这种极度耗费脑力的推理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事。
那么就一个一个脉络的来。
先推测此人不是邢芸,再结合到那还未被取回铁线的黑色手枪,李阳细想了片刻,基本可以断定,来人的身手不算太过优秀,而且还并不是太懂得运用这把针对冥宇和序列者所打造的制式枪械。
“是个新手吗?还是在故意布下迷阵吸引前来查看的敌人。。”李阳揉了揉眉心,不行,再这么想下去事情就没完没了!
将此人的来历从脑海中暂时刨除,李阳没在这件事上专注太久的时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印证。
来这里的路上,他将之前周围的几处战场已经仔细搜查了一遍。
在这个位置,除了死去的这位黑衣人留下的大量血迹外,其他地方看不到任何的鲜血迹象。
没有被刻意的打扫过,因为时间根本不够,毕竟他们的人数十分有限,从打扫战场到隐蔽撤离,都需要相当多的时间。
从他离开到现在才过了多久,不到十个小时。
这就是最初的现场,他还是可以肯定的,所以这样推断的话。。。
李阳顺着脑海中的思路延伸了下去,他突然发现了一件比较有趣的事。
邢芸应该没有找到王继超的尸体。
得出这个结论的李阳也是有些惊讶的,因为这样推理下去的话事情就比较有意思了。
从之前得到的情报来看,对方的后备部队并没有来过这里。
难道王继超根本就没有死?可是当初他被一枪打爆了脑袋的时候,自己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啊。
那么到底是谁呢?
李阳蹲下身,捡起了地面上他早就注意多时的东西,那是散落在地上的两个食物的废弃塑料袋。
面包?牛奶?
塑料袋看起来还非常的干净,不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东西。
廉价的面包和牛奶。。这是序列者应该会吃的东西么?
“倒像是普通的一顿早餐。”李阳脸色阴晴不定地想到。
这到底是多寒酸的序列者才会去吃这些东西来补充营养和体力啊,李阳有些想不明白。
“呼。那么暂时就将王继超,归结为失踪状态吧。”想到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李阳忽然觉得这家伙没这么容易就死掉。
尤其是在王继超的特性没有被他搞清楚的现在。
“万一是打爆了脑袋也可以活下去的个性能力呢?”
李阳不由地脑洞大开道。
接下来是那些被烧成灰烬的木炭堆,李阳伸手在上面挑挑拣拣,找到了几块还未燃尽的木头。
“战斗过后,还在此地休息了很长的时间。”李阳将手中的木炭随意地扔到了一边,这再一次说明邢芸确实受了很严重的伤。
“可惜了。”李阳有些遗憾,如果当时他没有离开,那么有很大的机会,他可以成为那个最后的获胜者,但是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件事很难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来形容,因为当时他的状况也算不上太好,如果留下来的话,有很大的概率会被永久的留在这里。
毕竟邢芸的能力很特殊,她可以通过气流感知到敌人的方位,这是靠当时他身上的装备所无法屏蔽的一种能力。
那么之后的局势会变为三足鼎立,而且对方的目的相同,那么再加上自己炎阳的身份,想必他们很乐意先联起手来干掉自己。
李阳左右活动了一番脑袋,唯一让他高兴的事,大概就是这一套制式兵器失而复得了吧。
“唉,幸好找回来了,要不然,陆呈非得给我安上一个处分!”李阳悻悻然地想道。
虽说是制式兵器,但是他的武器其实和寻常的作战人员不太一样。
李阳的这柄长剑重量大约在100斤左右,至于为什么会这么重,是因为这里面掺杂了一些特殊的材料。
与科技力量为主流的现代世界不同,序列者的世界最擅长的还是冷兵器的搏杀,而且是战力越强的人,越钟情于此。因为冥宇的情况有些特殊。
与“冥”战斗的时候,枪械的威力,远远比不上他们斩出一剑,砍出一刀的效果来的更切实际。
换一句话说,它们只会被序列者杀死。
所以,这些科技武器只适用于人类自己的战争。
而能够对其造成效果的毁灭级武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相信没有人会愿意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去和它们战斗。
苍石:是第四纪元文明结晶所合成的终极材料,因为其外貌深灰且毫无光泽,无法被形容为金属,所以便将其命名为苍石,于人类现如今生存的星球上亦有少量的存储。
苍石比之现在人类合成的最坚固的金属还要坚固很多,据实验考证,至少是其硬度的百倍以上。
只是有些遗憾的是,第五纪元的人类完全无法仿造,是属于十分珍贵的战略资源。
庆幸的是在第四纪元残存的资料当中,有如何溶铸苍石的办法,这给了人类将其投入到与冥宇的战争中大量使用的希望。
炎阳的制式兵器,在不影响士兵战斗的情况下,都掺杂有及其微量的苍石。
这样的合金,坚固程度也要比不掺杂苍石的武器高上3-10倍。
至于全部用苍石打造的武器,李阳没敢想过,因为他根本拿不动。
实在是因为这个东西太重了,一块拳头大小的苍石,它的重量大约就在一吨左右,重量同样代表着威力,李阳手持长剑的每一次斩击威力造成的破坏力比之寻常武器要强了整整一倍。
这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提升,所以炎阳每年的伤亡率都在显著的下降,苍石的大量投入使用功不可没。
当然,人类是有这样的武器的,在李阳的记忆当中有一柄长剑和一把战刀,它们就是全部由苍石熔铸而成的,而能够挥舞起这种怪物的人类,世界上已知的只有两位。
一个人是被他们炎阳尊称为老爷子的定海神针,而另一个,便是这个序列者的世界中唯一的一个不算正常的普通人。
“都是超级怪物啊。”李阳叹了口气,由衷的感慨道。
与冥宇长达千年的战斗中,这一路上既有心酸,也有痛苦,应该说,李阳所遭遇的尽是这些东西。可是啊,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跨越前行。那么就只能由他们接下来这些不为人知的脏活与累活了。
“去拯救世界吧,李阳!”男人挥舞了一番手臂,意气风发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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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默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庭院中,而他的旁边此时正站着一个特别漂亮的小男孩,小男孩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衬衫,下身是一条棕色的吊带短裤,他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小皮鞋,向着自己挥舞着手臂,
风轻轻吹过,吹起他那略带柔软的金色长发,小男孩有一双充满了灵气的碧绿色眼睛,白皙如同雪花般的小脸上正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他来到了许默的面前,高兴地招呼道。
“小默!”
稚气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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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在路上行驶的声音传到了许默的耳中,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少年略带迷茫地抬起头,眼中有泪水划过。
许默连忙擦了擦眼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觉得心里很难受,像是丢失了一位很要好,很重要的朋友。
“你是谁。。。”少年的右手贴在胸口,声音细若蚊吟,喃喃自语道。
轿车已经抵达了市内,驾驶座的李叔看到许默已经睡醒后,便问起了他住在哪里。
十几分钟后,黑色轿车稳稳停在了小区门口。
许默下了车,恭恭敬敬的给这位中年人鞠了个躬,感谢道;“麻烦李叔了。”
“不打紧。”中年人摆了摆手,“早点回去休息吧。”
许默目送中年人离开后,便转身向家中走去。
少年满脸倦容的开了门,托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的移到了洗手间里。
哗哗的流水声响起,许默任凭热水打在自己的脸上,他的眼神稍显落寞,今天发生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事,少年的心里被冲击的空荡荡的,那是一种近乎麻木的状态。
洗完澡以后,他把脏掉的运动服泡在了水盆中。
换了一身衣服之后,许默又拿着李经纬的那件绯色风衣下了楼。
在小区附近的一家干洗店里存了衣服后,看着一直坐在凳子上的少年,服务员只能善意地提醒道:“前面的单子还有很多,晚些再过来吧。”
被告知晚上才能洗好,许默闹了个大红脸,低声说了句谢谢之后,便离开了干洗店。
腹中此时正在咕咕直叫,许默索性在路边摊上吃了一碗豆腐脑。
回到了家中的许默身子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他闭上眼睛,将右臂附在双眼前,轻微地喘着气。
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少年侧了下身子,睁开眼睛,脑袋枕着胳膊。他有些睡不着,所以许默开始胡思乱想。
他想象自己以后有了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想象着自己挣了很多很多钱,也想象着自己和喜欢的女孩结了婚,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所以少年有些开心,闭上眼睛开始满足的回味,许默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将他从睡梦中吵醒。
许默揉了揉眼睛,只觉得睡了一觉过后,身子酸疼的厉害。
“难道是后遗症么?”少年鬼使神差的想到。
他龇牙咧嘴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许默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大门旁边,透过门镜看向了门外。
是房正忠。
许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想起来这位老大爷昨天说过要请他去家里吃饭。
许默有心拒绝,但是看到他手里端的盆子和毯子后,心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少年只得有些无奈地打开了房门。
“呦,这还睡着呢?!”
看着明显是刚睡醒的许默,房正忠略带调侃地说道。
“来,还你东西。”
“嗯,有点累。”许默点了点头,从他的手中接过了明显洗过一次的毛毯和水盆。
许默有些心不在焉,房正忠自然是看出来了。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老人关切地问道。“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没事,就是起猛了。”许默眼帘低敛,摇了摇头,随后打起了精神,笑着解释道。
“那行。”盯着许默又看了一会,确定少年没什么问题之后,房正忠又说道;“收拾收拾,准备下楼吃饭了。”
“嗯。”许默不自觉得应了一声,片刻之后又猛然惊醒,他再次摇了摇头,婉拒道;“不用了,老爷子,您之前已经谢过我了。”
许默指的是房正忠昨天给自己的两百块钱。
却见老人“嘿”了一声,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驴脾气,什么叫谢过了!?”
房正忠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他瞪了瞪眼睛,纠正道:“那是给你的零花钱,算不上答谢。赶紧穿衣服,换上鞋,准备吃饭!”
老人说完之后,转身向外走。
“赶紧来啊,不然一会我还得上来找你。”
看着方正忠踏步离去,这风风火火的样子让许默哭笑不得。
“还是一位倔脾气的大爷。”少年心想道。
既然拒绝不了,那就只能去了。
许默不是那种打定了注意就不会改变的性格,对于别人的好意,过分的推辞,不仅自己难受,别人心里同样也会跟着反感。
那就只能去了,许默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电子表,好家伙,十二个小时,都睡到了晚上了。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能睡了?”许默心中腹诽不已。
少年赶紧洗漱干净,套上了衣服之后,先坐着电梯下了楼,又一路小跑的去了之前的干洗店。
拿着小票收好了衣服后,许默又跑去了便利店,肉疼的买了一瓶好酒,花了他整整三百大洋。
“就当是给他老人家祝寿了。”少年不断的安慰自己。
许默提着装有白酒的袋子站在店外,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突然走了走神。
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然后许默就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不知不觉中,少年跟着那个身影走到了一个阴暗的街道拐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些不理智。
“噌!”然后就在许默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柄亮银匕首从不知明的方向挥出,一瞬间便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昏暗的灯光下,匕首闪烁着寒光,
“别乱动,打劫。”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少年不顾匕首加身,面无表情地扭过了头。
而这把匕首的主人,也在看到少年的样貌后,突然收回了匕首,连退了几步后就准备逃离。
“姐姐!”
看着这道几乎就要落荒而逃的身影,许默朗声喊道。
听到许默的呼喊,这道修长的身影停下了脚下的动作,迟疑了片刻后,她转过身,露出了那张熟悉的容颜。
“小默。。。”
灯光下,两人并肩站着。
许默不说话。
所以邢芸也就没说话,实在是因为没脸搭讪。
邢芸将匕首收到了背后,她装作四处打量,左顾右盼的就是不看少年的眼睛。
“姐姐,这到底怎么回事?”许默真的是有些纳闷了,他忍不住的出声问道。
他还以为邢芸找自己借钱并非是因为她身上没钱。
这话虽然听起来有些矛盾,但是结合之前邢芸所说的,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许默心想这位大姐姐应该出生在很有钱很有钱的家庭。
所以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难道就没人跟着么?少年选择性的遗忘了邢芸其实算不上是什么大小姐,虽然家里非常有钱就是了。
他的心中疑惑更深,那这位姐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听到许默的询问,女人明显有些心虚,她支支吾吾的好久了之后,许默才听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原来邢芸离开阳市之后,一路沿着公路走了很久。
所以饥肠辘辘的邢芸在来到了新阳市以后,就准备找个地方先吃顿饭,但是因为身上没钱,她也没好意思去求店家赊账。
倒是有看着她一路风尘仆仆的大爷大娘上前询问了,关心的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只是邢芸心高气傲,万万不会接受这种近乎施舍的怜悯,她一次次的拒绝了。
从小到大,这位几乎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女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所以饿急眼了的邢芸就准备先去“借”点钱。
大庭广众之下是肯定“借”不到钱的,再说她现在也就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点。如果她真敢这么做,那么街道上不时路过的巡警警车也不是吃干饭的。
然后邢芸就准备等到晚上再动手,夜黑风高的,成功几率也相对大一点。
在她四处找那种狭小街道准备猫起来偷袭的时候,许默走出了便利店,正好看到了这位鬼鬼祟祟的身影。
理清了全部过程的许默有些哭笑不得。
“为什么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少年对邢芸谈不上忌惮,虽然心中好笑,但还是装作严肃地问道。
邢芸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她欲哭无泪地说道:“打不通。。。。”
邢芸早就向过路的行人借过手机了,可是她的联络方式没有任何反应,电话另一端一直传来“空号”的忙音声。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邢芸迷茫了。
所以她准备“借”点经费,等钱攒够了之后,就自己坐车回去。
只是她的运气不算太好,第一个打劫的对象就是熟人,而且还救过她的命。
许默摸了摸下巴,觉得这样把她扔在外面不管,邢芸或许会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他倒是不担心邢芸的安危,他担心的是可能会被邢芸盯上的普通人。
少年可是见识过这个女人的强大战斗力的。
只是许默并不知道,他眼前堪比凶兽的女人,现在已经被拔掉了铁爪,磨平了利齿。
所以若是还在外面流浪,短时间内还是邢芸自己比较危险。
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人道主义精神,也避免某人狗急跳墙行凶作案,少年决定将这个危险分子的危险举动彻底扼杀在摇篮之中。他叹了口气,左手摸了摸兜里仅剩的一张百元大钞,少年痛心疾首地说道;“走,先去买点吃的,然后回家。”
因为心疼钱,许默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劈叉儿了。
邢芸愣了一下,她呆呆地看向了许默,眼中似有亮光浮现。
明明那么不想和自己接触,明明那么不想踏出这个世界,但是这个少年还是愿意帮助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么?
她有些感动,所以邢芸笑了笑,她弯下身子,伸出手捏了捏许默的脸颊。“好的, 小默。”
后者别扭的将头转向了一边。
“人的一生本来就是复杂多变的,谁还有没有做过自相矛盾的事情啊!”心中愤懑的少年再一次在心中安慰自己道。
然后邢芸咯咯咯的开心笑了起来。
之后邢芸跟着许默一起往外走,到了便利店门口,许默深吸了一口气,如同一个烈士一般视死如归的踏进了这个吞噬掉他最后一点伙食费的吞金兽。
少年的心在滴血。
过了几分钟以后,许默提溜这一大袋子的吃的走了出来,许默看见邢芸的眼神开始往外冒光。
“走吧,回去了。”少年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邢芸跟上。
到了家门口,许默开始掏钥匙开门。
就见楼下传来了防盗门开启的声音,不一会,房正忠走了上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准备吃饭了,快点下来。。。。”老人不满的说道,随后抬起头,看到了许默身后的邢芸。
后者轻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房正忠脚下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看着眼前这位气质脱俗的女人,老人只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沉默了一会后,房正忠将目光移向了许默。
“。。。。”许默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指了指邢芸说道;“外地的表姐,过来看我的。”
“哦。”房正忠点了点头,目光在二人之间不停移动,过了一会后,老人转过身下楼。
只是在楼梯拐角处,他又扭过头,提议道;“那等会就一起下来吃吧,东西做了不少。”
邢芸的眼睛微微一亮,目光渴望的望向了许默。
许默的脸上苦涩一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将东西放在家里的桌子上后,许默进了卧室拿出了几件换洗干净的宽松外套。
“你先换上衣服。”许默冲着一进来就在忍不住东张西望的邢芸说道;“我先把东西放到厨房。”
“行!”邢芸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翻看许默抱过来的外套,弯着腰挑挑选选的时候她随意的问道;“你家里人呢?”
“我一个人住。”许默摇头说道,随后重新提起了那袋吃的,大步向厨房走去。
许默将买来的方便面还有手工的挂面放在了冰箱里,又将火腿肠放在了靠近橱窗的阳台上,至于剩下的榨菜,少年想了想也跟着放进了冰箱里。
看着本还空空如也的冰箱一下子变得满当当的,少年略感欣慰地笑了笑。
“还行,节省下了一顿饭钱。”许默很满足。
邢芸的黑色风衣,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实在算不上干净,既然得了房正忠的邀请,那么去别人家做客,穿着得体自然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许默重新走进客厅,看着邢芸身上穿着的那件绯色风衣,少年愣了愣,忍不住说道;“你怎么穿的是这件。”
“其他的穿起来不好看。”邢芸理所当然地说道,全然没有半点寄人篱下的拘谨,这样子就好像是她在逛商场,邢芸是买衣服的上帝,而许默充其量算是个卑微的店员。
“。。。。。”许默突然觉得将邢芸带回家里,是他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不知道给经纬说这件衣服被大美女穿过,能不能让我少花一次冤枉钱。”许默咧了咧嘴,一脸蛋疼的想到。
“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邢芸换好了衣服,转而声音带着点小兴奋的对许默说道。
“这就走。”许默翻了个白眼,到了门口,少年沉默了片刻后,又提醒邢芸:“那个,记住了啊,你现在是我远方的表姐,别露馅了啊。”
“要不然我马上就把你赶出去。”许默威胁到,但是声音却明显底气不足。
却见邢芸乖巧的点了点头,“好的,小默,我现在是你的表姐。放心,不会露馅的。”
许默闭上了眼睛,伸手挠了挠额头,暂时就这样吧。
“那就走吧。”
到了楼下,少年按响了门铃。
“来了。”门内传来了房正忠的声音,老人打开了房门,一看到是许默后。他的脸上笑容突显,热情地说道;“呦,可算来了,恭候多时了,来来来,赶紧进来。”
随后扭过头,冲着房里吆喝道;“老伴,客人来了,准备开饭了。”
许默弯了弯身子,礼貌地说道;“房叔,生日快乐。”然后少年将手中的礼物递了过去。
“一点小心意。”
却见房正忠一脸不满地说道;“臭小子,一天不见,学得市侩了啊。”
“拿回去。”不待少年继续说些什么,老人伸手指了指那瓶白酒,批评道:“没少花钱吧,一会赶紧去退了。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偏偏却学会这个了!”
在少年看来,这是为人处世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奈何房正忠死活不肯要。
“哪有啊。”许默苦笑了一声,继而说道:“您请我来,是荣幸,这真的就是一点心意。”
许默说到这里,突然咳嗽了一声。
就见身后站的跟个木头桩子似的邢芸猛然回过神来,她的脸上扯出了一个笑容,大大咧咧地说道;“大爷,您这什么时候让我们进去啊,这站在外面怪冷的。”
房正忠没想到许默的这个表姐说话如此自来熟,一时间愣了片刻。
心想在这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所以老人也跟着咳嗽了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转身说道:“先进来吧。”
许默扭过头,神色有些感激的冲邢芸笑了笑。
邢芸眉眼弯弯,随后报以同样的微笑。
许默和邢芸跟着房正忠走进了屋子,地面上铺着浅白色的瓷砖,一尘不染,证明房间的主人平时很注意清洁。
正冲大门口的亮白色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张方方正正的奖状,被玻璃隔层加固。
许默看了几眼,发现奖状的样式都很有些年份,至少当年的许默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奖状。
墙壁下方,是几盆精心修剪过的绿植,看来主人平时很喜欢养些花花草草,因为它们都被照顾的很好。
转过身,许默看到了客厅旁边一张不算太大的四人餐桌,四个位置已经放上了碗筷,桌面上也已经摆满了让人食欲大增的可口饭菜。
炖鸡烫,红烧鱼,油焖大虾,四喜丸子。。。。
邢芸眼睛都瞪直了,许默似乎听到了她吞咽口水的声音。
“注意点形象。”他轻微扭过头,不得不小声地提醒某人道。
邢芸小鸡啄米般地直点头。
厨房里还在不时的传出翻炒的声音,房正忠示意二人先坐下,随后笑着说道;“还有最后一个小炒,做好了咱们就开始吃饭。”
许默和邢芸坐下,前者的身体坐的笔直,后者的眼睛却是瞪着笔直。
为了避免某人在某一刻将脸直接伸到盘子里去,许默用脚轻轻碰了碰邢芸的高跟鞋。
邢芸茫然的回头看他。
少年眼神冷漠中带着几分威胁。
邢芸拧巴了下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坐直了身子。
过了几分钟后,厨房内的炒菜声消失了,就见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娘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小炒从厨房内走了出来。
这是一位很面善的大娘,岁月虽然在她的脸上刻下了痕迹,但是这并不影响许默第一时间就对这位老人产生了好感。
“来了啊。”房正忠的妻子目光慈祥地看向了二人,笑着打了声招呼。
许默和邢芸连忙站了起来,向她问好道。
“奶奶好。”
“奶奶好。”
“好!好!”看起来并不苍老如同中年妇人般的女人笑着一一回应,她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道;“别站着了,快坐下。”
二人听话的点了点头,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分紧张。
“所以你紧张个屁啊?”许默无力的吐槽道,超级战士也怕这种场面么?
“给大家介绍一下。”房正忠清了清嗓子,右手手掌摊开,向着中年妇人的方向伸去“这是我老伴,名字叫李芸,你们称呼她婶儿就行。可别叫奶奶,我老伴可不喜欢,再给叫老喽。”
却见李芸嗔怪地看了房正忠一眼,她笑了笑,向二人说道;“别听他瞎说,叫什么都喜欢。”
“好的,李婶儿。”许默反应很快,连声点头道。
李芸看着许默,点头笑了笑。
“来,李芸同志,我在给你介绍介绍这两位。”家里好久没来过什么客人了,所以房正忠显得很高兴,老人有些红光满面地指向了许默。
“小家伙叫许默,就是昨天帮了我的那个孩子。”
“旁边这位是她外地过来的表姐,碰巧今天来看他,所以我就都给请下来了。对了,闺女,你贵姓啊?”
邢芸的注意力大半都集中在这看起来非常美味的饭菜上,她听到房正忠的问话后,连忙扭过头。
“大爷,我姓邢,叫邢芸。草字头的芸。”
听到邢芸的解释,房正忠哈哈笑了笑,他转身向着身边的妻子说道;“你看,可不就是赶巧了嘛,这名字,都跟你一样,带着个芸字呢。”
李芸也跟着笑了起来,看向邢芸的目光又柔软了几分,越看越喜欢。
“吃饭吧。”李芸看着邢芸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好笑道。“还是个小馋猫。”
“行了,行了。咱们啊长话短说,边吃边聊,吃饭,吃饭。”
终于可以对筷子,邢芸激动地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就准备大快朵颐。
却见许默又咳嗽了一声,所以邢芸伸出的手臂停在了半空中,筷子停留在她的胸口处,邢芸目光有些哀怨的看向了少年。以目光询问道;“又怎么了啊?”
许默轻轻摇了摇头,正色地小声说道;“长辈动筷后,我们才能动。”
“哦。”毕竟入乡随俗,邢芸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将筷子在手中搓来搓去。
两位老人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皆是相识一笑。
房正忠先是夹了一根鸡腿放在了李芸的碗里,然后轻声笑问道;“闺女不是炎国的人吧?”
听到房正忠的问话,正在盯着一桌美味,私下流口水的邢芸愣了一下。
正在邢芸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却见许默“嗯嗯”了几声,把话茬给接了过来。
“我表姐从小就在国外生活,也就是最近才搬回国内居住,所以正好过来看看我,打算在这里小住上几天。”
房正忠点了点头,不疑有他,只见老人大手一挥,语气豪迈的说道;“行了,你们两个也别客气了,敞开了吃。”
许默和邢芸随后开始动筷子。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拘谨,邢芸只是在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但是美味的饭菜冲击着味蕾,她那仅存的一丁点儿意志力被彻底打破。
邢芸索性也就不管那么多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然后饭桌上的其余三人就惊讶的发现,眼前的漂亮女人,是真的很能吃啊。
餐桌上的饭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减少。
邢芸吃饱了,如果不是因为大家都不太熟,她还琢磨着要不要将盘子里的残根剩饭都给彻底清空掉。
房正忠眼睛睁的大大的,有一下没一下盯着邢芸上下打量,半晌过后,这位老人颇为赞叹的说道;“闺女,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大胃口的丫头。”
听到房正忠的调侃,邢芸的脸色红了红,所以她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然后低下了头。
“不知道女孩子脸皮薄么?!”却见李芸不动声色地拍了一巴掌多嘴的丈夫,她轻声说道;“婶儿的手艺怎么样?可还合胃口?”
邢芸抬起头,看着那张慈祥且温柔的面庞,她的紧张感顿时消除了大半。只见邢芸神采奕奕地说道:“婶儿,您做的饭菜真的太好吃了!”
“好,那以后就常来。”李芸笑着点了下头,随后又说道;“你和小默没事的时候,可以多来转转,婶儿这可还有好几样拿手的厨艺没给你们展示过呢!”
“真的!”邢芸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只是还不等她正准备满口答应的时候。
许默又不合时宜的咳嗽了一声。,只见少年摇了摇头,礼貌地说道;“谢谢房叔和李婶儿的盛情款待,我姐平时比较闹腾,不敢再多打扰,怕给您二老添麻烦。”
邢芸好像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有的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邢芸委屈的驼下了身子,如同一只无精打采的孔雀一样。
“这是什么话?!”房正忠不乐意了,他对着许默冲胡子瞪眼地说道;“什么叫不敢打扰,你房叔和李婶巴不得你们天天来。对吧,老伴。”
李芸深感同意的点了点头。
许默看着二位长辈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少年也不再坚持,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行。就听二� ��长辈的。”
然后邢芸的头猛地又抬了起来,兴高采烈的样子恰如孔雀开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