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卫二冰层中的冰洞内。

大眼男的动作看起来很迟缓，但每次都能将希伽利的一部分身体击的粉碎，化为飞灰。

“我”

大眼男的话还未出口，整个上半身便已消失。

希伽利见对方想说什么，向后退了几步。

大眼男恢复原状，站到了离水面不高的冰壁上，“你累不累？我觉得，该停了。”

“说吧，你来这里干什么？”

“巧了，我也想知道我来这里干什么。”

希伽利冷冷的看大眼男，心里开始有了一些眉目。

首先可以确认的是：这个大眼男也来自那个地方，同样是智慧体，性情变得很快，忽冷忽热，难以交流。

“之前的那个来干什么？”

“之前？”大眼男看向上方的冰壁，似是在思考，“我想……他应该是想拯救你的母星。”

“拯救？”

这两个字放在大眼男的嘴里，别有一番讽刺的味道。

希伽利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的拯救并不是自己想做的那种事。

“宇宙中的文明，如天上的星星一般众多，不管哪个会璀璨夺目，哪个会暗淡无光，他们都在这片夜空里存在过，也最终会从这片夜空中消失。”

嗯？

希伽利见他一脸认真的自言自语，非常不解。

“原来你真能听到……”大眼男平静的坐着，“生命诞生于一瞬间的机缘巧合，也会在这机缘巧合后被毁灭，能产生智慧再发展出文明的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而在这瞬间，能诞生智慧体并摆脱命运的，寥寥无几。”

他没有做任何警戒行为。

希伽利深深地明白，文明的发展是有时间限制的，不论是自身导致的还是自然环境导致的，都是毁灭性攻击的一种。

地球上的人类文明存在时间，对于地球的寿命来说，只是一瞬间。

这一瞬间，人类已经承受了无数次来自大自然的毁灭性打击。

从历史上看，人类承受的打击，每一次都在缓缓增强。

自从人类摆脱了地球的束缚，这种毁灭性打击的强度、频率、速度，提升更多了。

很多科学家都在质疑，是不是人类在一步步走向自我毁灭。

不幸的是，这其中的缘由在200年后已经被解答出来了。

那是一个非常残酷的答案：宇宙在排斥生命！

“这是命运的安排。”

“不要过分了！”希伽利瞪大了眼睛，“这里是我们的地方！”

大眼男闻言，摇头低笑。

“我没有接到任何任务，上一位的任务也不过是监视这里的文明，不必紧张。”

希伽利将手嵌入了冰壁上，压制自己的暴躁情绪。

大眼男看他的凶恶眼神，觉得莫名其妙。

“希望是这样。”希伽利冷冷的留下一句话，便消失了。

大眼男胸口的眼睛开始缩小。

片刻后。

“这个文明很危险？我没发觉。”大眼男说。

他锤了一下冰壁，大怒道：“系统是不会出现错误的，只有可能是那群人在说谎！”

紧接着，对方的话像是一根钉子，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大眼男突然变得非常低落。

他是科技的产物，背后也有一个文明。

那个文明的个体数目，是地球上的人类数目的百倍，遍布范围也广阔无比。

因为社会的熵变已经非常低了，作为非社会群体的智慧体，一直被排挤，以至于他们成为了名存实亡的“神明”。

神明其实也不错，至少不用担心被那群人猜疑。

他最怕的就是猜疑。

“我……考虑一下。”

纵使隔了一千光年，他仿佛也能感受到那些卑劣之人的狂笑之声。

地球上，几个人愣在原地。

“怎么可能！？”贾黛玉睁大她那漂亮的眼睛，半天没有眨一下。

随着“啪！”的试管跌落声，其它人才回过神来。

“你是怎么进来的？”信凯问。

希伽利扫过实验室的众人，神情非常严肃。

他觉得时机已经到了，有些真相完全可以告诉他们。

“你们还无法知道。我来是要告诉你们，银河系里，有很多智慧文明，多到比你们的头发还要多。”

“我知道。”丁一仪说。

“你知道个屁！”希伽利说，“太阳系很危险，你们没多少时间了，少则一年，多则几百年，太阳系里有智慧文明这件事必然会被其他文明知道。”

“嗯？”丁一仪眨了眨眼睛，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骂人口气之平滑，也太顺嘴了吧……像是经常吐口的口头禅。

“我们不是也一直在看其它星系吗？”信凯道，“也许他们的想法和我们一样，都只是为了寻找同胞。”

“这只是其中一个目的。”

“你是不是智慧体？”贾黛玉的问题脱口而出。

“是！”希伽利说，“文明的进程是原始文明，获得智慧；工业文明、战胜环境；粒子文明，创造智慧；智慧文明，摆脱命运；编织文明，控制命运；塔刹文明……后面说了你们也听不到。”

“200年后，依然是原子文明？”

“很遗憾。”

“这有什么遗憾的？”丁一仪道，“不管是生命进化还是科技进步，都会有停滞的时候。”

“但是，文明突破到了现在的阶段，已经不允许停滞不前了！”

“谁不允许？”信凯问。

“是命运。”

命运！

量子计算机的话语，让众人吃惊。

丁一仪走了上去，问：“雪白白，你知道什么是人类的命运吗？”

答：不知道。

“……”

丁一仪一时语塞，轻拍了一下电脑，便看向希伽利。

“一个人，有出生就会有死亡，在出生与死亡之间，是存在；在死亡与出生之间，是不存在。”希伽利尝试着表达自己的意思，看向贾黛玉，“你觉得，这个不存在应该怎么称呼。”

他相信这个女孩是特殊的存在，所以将很多希望放在了她身上。

“是灵魂？”

“唔……回答对了一半。”他看向丁一仪。

“灵魂是一半，另一半应该是……”丁一仪大惊，“是另一个世界！”

“信凯先生觉得呢？”

信凯思考了几秒，说：“假设他们都答对了一半，那么我只有四分之一了，我猜，是成为另一个存在。”

丁一仪双手环抱，说：“结合起来，就是在另一个世界咯？”

“你们还需要努力，只差最后一点了。”希伽利摇了摇头，“我只能告诉你们，智慧有寿命，文明自然也有。”

“你寿命多长？”丁一仪问。

“我？”希伽利摇了摇头，“我都不是人类了，用这个词不恰当。”

“是吗……”信凯用质疑的眼神看希伽利。

“你们想看超能力？”希伽利说，凭空消失于原地。

在场的人都明白，他已经走了。

丁一仪坐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天上每个星星都存在文明，他们迟早会观察我们。我们看不到他们，是因为技术不够，他们或许已经看到了我们……想想有点恐怖，璀璨的星星们都是眼睛，时刻都在注视着地球……这种感觉只在噩梦里有过。”

“问题是……”信凯说，“我们现在正处于飞速发展阶段，他们应该不敢随便来吧？”

“但是可以派遣观察员来。”

“距离那么远，他们怎么过来？50光年范围内不可能有文明存在。就算其它地方有，以光速飞过来，都要几十年、几百年，这还不算观测到的时间。”

“这想法……你没有看到反铁56之前，知道反物质能接触吗？就像先秦的人无法想像枪支大炮一样吧？文明差距太大，导致认知上出现了天大的鸿沟。”

“那你说，它们怎么超光速移动？”

“移动……”丁一仪笑道，“靠移动是不可能超过光速的，但是……有两种东西可以比光更快到达目的地。那就是击穿超膜、时空跃迁，或许眼睛、思想都能达到那种效果，像魔法师那样。”

“你这想法，让我想起了以前的那个实验。”

“哪个？”

信凯回到实验台上，说：“就是那个用闪电给一颗粒子加速，然后发现粒子会突然停下的实验，很多人都说是时空被反转了，结果却是变成了反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