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程廉的名字那一刹那，云楚其实是在心里吐槽了一番的。
程县令可真是恨不得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清廉的好官，连给儿子取名，都取了个程廉的名字。
不过见到程廉以后，见他十分关心妻女，云楚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
好在程廉跟程县令不是一样的人，他还是个有血有肉有人性的人。
是的，在云楚心里，那程县令完全就是个没人性的人！
为了所谓的名声，宁可亲孙女活活病死，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
对了，尤其是不能接受她的好意，因为程县令可是前不久才当众指责她收受贿赂，他程县令的家人哪能接受云楚给的银子，那银子还救了他的孙女呢？这是绝对不行的。
陈氏跟程廉的感情极好，她在程家的日子过得那么苦，就连娘家人都劝过她和离，但她没同意，最大的原因就是她不舍得程廉。
程廉这个丈夫是真的心疼她，对她很好很好。
程廉见到云楚，立即收起眼里的泪，对着云楚真心道谢，“多谢世子妃救我女儿，以后若是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在下定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云楚摆摆手，“不必。只是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难道真的要休了你妻子？”
程廉想也不想地回答，“不！”
陈氏眼中含泪，感动不已地看着程廉。
云楚倒是没多感动，问了一句，“你能让你父亲改变主意？”
程廉一噎，这次他没立即回答，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没那个本事，“我不会休妻的，绝对不会。”
好在还有点底线，云楚对程廉的感官又好了一点。
齐恒对程廉的感官就一般般了，“这就情深了？有本事回去跟他爹对抗啊。
这程廉可是个大孝子，他可不敢反驳他父亲。”
古人注重孝道，这当儿女的孝顺父母也没错。
可有时候父母太不讲理了，干的不叫人事，那就不能孝顺了。
再孝顺，那岂不是成了助纣为虐吗？
“那程县令的脾气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
“是臭脾气。”齐恒不屑一笑，“他自认是个读书人，是个清高的，哪怕家里穷，也从不想法子改善。程廉倒是比他那臭脾气的爹脑子要清楚一点，他偷偷帮书肆抄书，赚了点银钱。”
云楚一惊，赞赏道，“他可以啊。还有继续做下去吗？怎么连给他女儿治病的银钱都没有？”
“当然没继续做下去了，被他老子知道，狠狠打了一顿。说什么他不务正业，不好好读书，所以那么大年纪了，才只能考中个秀才，连个举人都考不上。”
云楚皱眉，“抄书也叫不务正业？那么多年没考中举人，那有可能是在读书上真的不开窍，那还不如早点想法子干点其他事。这样好歹能养家不是。”
齐恒嗤笑，“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可有些不正常的人是不会这么想的。”
那不正常的人说的肯定就是程县令了，那人的确是不太正常。
云楚还真有些好奇程廉会不会跟他父亲说个“不”字了，结果是程廉说不了，在程县令逼着他休妻再娶时。
程廉挨了家法，后背被打了好几下，听说如今都起不了身了。
果然陈氏一知道这事，顿时急得不得了，想去见程廉，可又担心进不了程家的门。
就在程县令要强硬地帮程廉定下一门亲事时，程廉主动提出分家，他是次子，可不是长子，他现在宁可被分出去，也不愿意辜负自己的妻子。
齐恒之前说程家是靠女人养家，这话是没错，不过担子都被陈氏担着，至于长媳，那可是程县令救命恩人的女儿！是个杀猪匠的女儿。
程县令那人固执，又念着救命之恩，那长媳也是个争气的，一进门就生下了大胖小子，在程家混的可是比陈氏要强多了。
可惜程县令的长子没什么出息，都三十了，目前只考中了个童生，连个秀才都不是。
“程廉可以啊。”云楚对程廉有些刮目相看了。
齐恒却道，“如果真的这么在意妻女，为什么不早早提出分家？直到他父母逼着他休妻，他才提？他怎么不想想他让他妻女受了多少苦。”
“你别光看程廉的缺点啊，你也看到点他的优点啊。那毕竟是他的父亲，作为儿子，要反抗父亲，这一步很难迈出去吧。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迈出那一步。再怎么，他好歹迈出了那一步。”
齐恒虽然嘴上很是看不上程廉，但心里还是有些认同他的。
正如云楚说的，程廉能做到这一步，真的算是很不错了。
有多少人哪怕明知道父母做的是错的，不合理的，但碍于孝道，一辈子都不敢跟父母说一个“不”字，更不敢反抗。
当然了，齐恒最欣赏程廉的是，因为他的反抗，可是把程县令给气了个半死。
一想到那程县令被自己的亲儿子气得恨不得昏迷，齐恒的心情就好。
没法子，谁让那程县令不干人事呢！
在程廉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分家的事终于成了。
更准确的说是程县令不愿意认程廉这个儿子了！这个儿子害的他丢尽了脸面，还敢忤逆不孝，这样的儿子要来做什么？真要活活气死自己不成？
程县令什么都没分给程廉，几乎是将程廉扫地出门了。
云楚道，“这程家根本没什么财产，能分给程廉什么？”
齐恒笑了，“这话说得好。程廉啊，我看他还不错。”
“你想用他。”闻弦歌而知雅意，云楚现在也能猜到几分齐恒的心思了。
齐恒点头，“嗯，是个实心重情的人，这样的人，我用着放心。
既然程廉被赶出来了，我就收他做个幕僚好了。让他们一家人团聚。”
云楚也不问齐恒打算让程廉做什么，外头的事，一般除非齐恒主动说，她是很少问的，她相信齐恒。
其实齐恒之所以愿意用程廉，还是看在程县令的份儿上。
程县令赶出家门，不愿意认的儿子，受到了他的中庸，相信程县令一定会被气得吐血吧。
齐恒想想心里就痛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