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带她回家。”
平地一声雷,晴一的表情在他的这句话落下的瞬间就变了。
“这位叔叔,你有妻子,还要带我妈妈回家,你不会是想要享齐人之福吧。”
傅承勋:“……”
他直觉,这里的齐人之福不是个褒义词,果然晴一下一句就来了:“我妈妈才不要跟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呢。”
傅承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尽量让自己的表述比较清晰一点:“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说的带她回家,是带她回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
晴一葡萄般晶莹剔透的大眼睛盯着傅承勋,似乎在等着他接着往下面说下去。
傅承勋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我跟我的妻子,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当时我不在她的身边,她在知道一些事情之后,一个人离开了。我知道之后便一直在找她,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两年了,我甚至都做了最坏的打算,或许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见到她了,可是就在前段时间,我见到她了。”
傅承勋虽然没有采取最直接的方式,但是话里的那些敏感的字眼,已经让晴一做出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
“你第一天的那些表现是真实地,我的妈妈……”
她说话的语气有些艰难,似乎有些难以接受:“我妈妈真的是你的妻子?”
傅承勋点头:“对,她是我的妻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应该叫我一声爸爸。”
晴一低着头,微卷的头发挡住了她一部分的神情。
傅承勋跟她接触不多,一时间也不能猜到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低声继续开口:“我每天跟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她是我的妻子,木槿花也的确是曾经的她很喜欢的一种花。我每天买一束花,也的确是在以某种方式来求得她的原谅。即使这样的方式,比起过去的那些伤害来说,微不足道。”
晴一再如何早熟,也只是一个孩子。
傅承勋说的那些话信息量太大,以至于她在听了那些话之后,一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曾经对妈妈做过什么?”
这是晴一唯一想要知道的。
曾经到底发生过一些什么,才让她的妈妈变成现在这样。
傅承勋沉默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最后还是道:“我因为误会,把她送到了监狱,然后又阴差阳错的害死了她最为重要的朋友。”
晴一满脸的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你竟然……”
在晴一的认知里,监狱,死,这些字眼都是很恐怖的。
她难以想象,她的妈妈曾经竟然经历过这些。
她突然很愤怒:“你对我妈妈做过那么多残忍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再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我妈妈的面前?”
“前尘过往,我做过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在往后的日子里,我都会好好地弥补她。”
“弥补?叔叔,我一个孩子都觉得,伤害一旦造成,这辈子都是磨灭不了的痛,更何况你对我母亲还做过把那么多的错事,叔叔你觉得这样是能弥补的吗?”
她每一个字都说的很直接。
傅承勋看着一脸防备的晴一,薄唇微动
“或许我说的话让你很愤怒,但是很抱歉,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跟你妈妈是夫妻,我爱她,即使在我们之间堆砌了很多的伤痛,我也还是爱她,她是我未来都舍不得再放开手的人。”
晴一小脸绷着。
“我妈妈都记不得你。”
“不重要。”
这是傅承勋的回答:“过去让她那么伤心,那么难过,她不想记住,没有关系。我可以陪着她一起忘记,我可以做到,每一天都把我们的相处当做是新的相处。”
“你不会觉得累吗?”晴一下意识的问。
“我妈妈什么都记不住,这样的情况下你不会觉得累吗?在她那里无论你前一天让她记住了什么,第二天她都会完全忘记,对于她来说,你一直都只是一个陌生人。”
“对于我来说,能够陪在她的身边,这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曾经我失去了她,两年的时间让我觉得度日如年。”
晴一不清楚是因为自己小,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
她总觉得这位说是她妈妈是他妻子的男人,是很矛盾的一个人。
“从你的话语里,你似乎很爱我的母亲。可是为什么?你既然爱他,为什么要给她那么多的伤害?”
傅承勋本来是不想提秦思旋的,可既然晴一问了他就不会选择隐瞒。
“我跟你母亲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爱你母亲。”
晴一就知道。
“你爱别人?”
“对,那个人叫秦思璇。”
“我就知道,我母亲被你伤害了,你现在来说这些,叔叔,我母亲会不会原谅你我不知道,但至少在我这里,我没有帮我妈妈做决定的权利。”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没有任何的意义。”晴一说着,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但是我作为女儿,有必要保护我的母亲不受伤害,所以希望以后叔叔无论是做什么,还是说什么,都请照顾到我母亲的情绪。”
傅承勋黑眸中闪过意外,他以为这个孩子会说,让他以后都不要接触新予的。
“我会的。”
这是傅承勋给出的承诺。
在新予恢复属于向挽歌的那部分的记忆之前,他不会再主动提到一个不该提的字。
她若是想起来那些事情,他陪着她一起承受,若是她一直想不起来,那也没有关系,他陪着她一起忘记。
晴一很郁闷。
虽然觉得说这些话有些不大合适,但他还是忍不住的道:“叔叔,我妈妈可能真的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一辈子都恢复不了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傅承勋薄唇扯起一抹浅浅的笑:“那又如何呢,对于我来说,重逢便是最大的恩赐。”
“即使我母亲可能真的一辈子都记不得你,一辈子都把你当做陌生人?”
傅承勋心里微痛,面上却是维持着那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