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底栖魔鱼触手分泌的黏液填满了史高治，人类又一次恢复了活力。

为了避免灵晶仆继续讲述它那无聊的故事，不再缺氧的史高治直接将对话引入了正题。

“所以说，这些南方的部落就是我们的新目标么？像上次一样，一次突袭？”

声音直接转化成文字浮现在底栖魔鱼的脑海里。

「不，不需要那么麻烦。」

操纵两百名元老处理各项事务就已经够难受的了，托洛普不希望再来二百个。

“那么……”

史高治还想接着问，而灵晶仆则忍不住接过了话头。

“我们的目标确实是那里，但不需要像对待海滨之民那样对待他们。”

“知道埃尔南·科尔特斯么？”

“当然。”史高治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身处新世界的冒险者们，谁会不知道这位征服了阿兹特克的传奇人物呢？

“那他是怎么征服的阿兹特克？”

“他......”

“最初,科尔特斯只是个学法律的兼职冒险者，在寻找翻译的时候，他还把翻译给睡了，并且和这个来自当地酋长的女奴，一个兼职的翻译，玛丽娜里生下了自己的长子。”

史高治刚想回答，话语就像连珠炮一样涌进他的脑子里。

灵晶仆根本不想让他插嘴，很明显，它对人类的反应不感兴趣，只是享受自问自答的乐趣。

“但是这个看起来像冒险故事中搞笑角色的伊比利亚人很快找到了哪些人可以作为敌人，哪些人可以作为朋友，并且知道该如何对待自己的敌人和朋友以满足自己的野心。”

“科尔特斯用财富、奴隶、爵位，和土地团结自己身边的征服者，用爱情拴住自己的翻译，用来自阿兹特克的威胁驱动自己的印第安盟友，然后用以上的一切去打击自己的敌人。”

“这和我们现在是多么相似。”

听到灵晶仆的感慨，史高治半懂不懂的问着：

“所以这些南方的部落就是阿兹特克？”

「不，他们是财富、奴隶、爵位，以及土地的来源，是被科尔特斯屠杀的乔鲁拉人，征服者用他们的血和财富满足自己的军队。」

「那些马拉若岛西部雨林中的异怪才是阿兹特克。」

底栖魔鱼惊叹于史高治那诡异的思路,不由开口解释道。

“所以要委任我作为总指挥官了么？”

「没错。」

这次的思路倒是对了，毕竟战争是威望的最好来源，而这些威望给予那些总有一天会进托洛普肚子里的元老们，不是太亏了么？

“我要准备什么吗？”

有着白色大理石柱的神庙，加冕仪式，黑铁王冠，立在一旁的罗马祭司，史高治的大脑里一下子浮想联翩起来。

“不，只有牛角做的头饰和两百个所谓的元老。”

灵晶仆显然是明白史高治在想什么，于是毫不留情的击碎了他的幻想。

“而且在加冕之前你还要再去一趟上游，把你的那些百夫长召集起来，不管带多少人都可以，但必须要来，每一个殖民者都得参与这次战争。”

“嗯？”

刚从上游回来的史高治听到这个消息头都大了，他到底要几过家门而不入啊？自己老婆都快忘记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她还大着个肚子，怀着前夫的孩子。

「不用太着急，在那之前，我还需要操控元老院，装模作样的讨论战胜后奴隶的分配，然后用几周时间把你选出来担任指挥官。所以，你还有时间可以放松一下。」

“奴隶？”

史高治敏锐的发现了一个关键词。

「怎么？难道要把他们当做晚餐么？我记得马拉若岛没有食人的传统吧。」

在托洛普惊叹于人类诡异的思路时，史高治其实也在惊叹底栖魔鱼清奇的脑回路。

“不，我是说他们曾属于一个部落联盟，很多都是亲戚关系。”

“领土摩擦，开战，流血，这都可以接受，但当做奴隶？”

「哦，这件事啊，我有解决办法，你不用担心。」

正因为是底栖魔鱼的解决办法，所以史高治才会担心。

............

在1542年的十一月末，马拉若岛东部的海岸边，一场规模宏大的仪式正在进行。

殖民者船只上最大的船首像被取了下来，那是一座橡木雕刻的，巨大的，属于隐匿之神布兰的三眼乌鸦神像。

它与它所代表的神明被一同树立在河流的入海口，准备将面前的这场即将开始的仪式传达至奥林匹斯山。

不管神明会怎样评价这一切，起码在史高治的妻弟，内斯塔塞卡的眼中，这是一场有趣，新奇，象征着自己即将水涨船高的授勋仪式。

在元老院一个多月的反复商量中，对南方部落的作战计划，以及一个与之相配的职位艰难的诞生了。

他姐姐和妹妹的新丈夫即将成为整个部落联盟的最高指挥官，元老院的第一公民，他将率领一支一千五百人左右的军队前往河对岸，惩戒那些叛徒。

而他，内斯塔塞卡，则即将因为参与过上游氏族酋长的一系列委任，而成为他姐夫兼妹夫的副官。

当然之所以能捞到这个职务主要还是因为裙带关系，这个由底栖魔鱼直接传输到他脑子里的词语，现在用到这个场合上实在是太贴切了。

可能因为即将升职加薪的关系，内斯塔塞卡甚至觉得面前乱哄哄的港口变得顺眼了。

河流入海口处的这片小小平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上游的殖民者百夫长，下游集结起来参与远征的武士，还有二百多名元老和服侍他们的随从，再加上一点好奇心过剩的平民。

数以千计的与会者和他们居住的上百座帐篷拥挤在一处小小的广场旁边，包裹住广场和观礼台的木制栅栏已经被好奇的看客挤倒好几次了。

这些拥挤的人群，燥热的天气，再加上殖民者酿造的果酒。

奥林匹斯山啊。

醉酒引起的火灾，械斗，溺死，以及偷情被人发现之后的冲突，从军队集结开始到现在一直没停过。

上周还有几颗人头被挂在帐篷的旗杆上，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不过，这和即将到来的升职加薪比起来，都是小事，就连摘人头的时候，内斯塔塞卡都是笑着去摘的。

“赞美日月，上一任姐夫死的真是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