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无人的地下车库，温余的轮椅停下，扭过头来。

“在这里可以说了吗？”

陈敏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已经缓过来，逐渐恢复常态。

“说什么？”

走到车库果然给了她缓冲时间，装傻作为很常用的手段出现，这恰恰告诉了温余，女孩的防线并不高明。

温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播放录音：“为什么杀死了陈茗？……不是我的错……”

老实说，这段录音并不完美，可周旋的余地非常大；但是温余将陈敏听到录音时露出的惊讶刻入眼中，毫不迟疑的抓住女孩心神不定的机会，撕开她的防线，扰乱她的思路，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毕竟她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论临场素质，温余甚至有些欺负人的意思。

“你知道杀人是多大的罪名吗？即便杀死的是你的亲姐姐，血债不会因为血缘关系而包容你，只会更无情的进行审判。”

“你姐姐想过，她会被自己的亲妹妹杀掉吗？”温余不断逼近，“你妈妈会想到吗？杀死自己女儿的凶手竟然就是自己的另一个女儿？”

“自己的两个女儿都与理想背道而驰！”

“闭嘴！”陈敏后退半步，躲闪的眼光偶尔瞄过温余，“别想骗我，我查过的，未成年人犯罪根本坐不了牢！”

“你就算知道我杀了人，你能拿我怎么样？”女孩脸上的表情一改原先的羞涩女孩印象。

“你顶多出去乱说而已，而且……而且没人信你！”

陈敏的声音在地下车库回荡，温余没有打断她，给她留下了说完的时间，同时只用眼睛施加压力。

两人静静的面对面，然而接下来陈敏的动作，完全出乎温余的意料。

陈敏左右看了眼，好像是在看停满车子的车库里是否有别人，随后双手放在裤腰上，腿微微扭动，脱下了一半裤子，连带着粉白的内裤也一起半脱。

他们所在的位置恰好被停好的车挡住，就算有人来也很难一眼看见这个方向。

陈敏抓过温余的手，想要放在女孩的重要之处。

“这样，你就不许把我的秘密说出去了。”

她的另一只手放上温余的小腹间。那小手稚嫩，却好像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熟练。

温余只有一瞬的惊讶，之后便只有痛心以至于愤怒。

甩开陈敏纤细的手，使劲拽过她，拎上女孩的裤子，略有些粗暴的夹住女孩的脸。

“孙川对多少女生出过手了？”

陈敏此时的眼睛不再躲闪，反而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说。”温余的声音刻意压下，这种距离即使小声说话对方也能听清，“我告诉你，没人说过未成年人杀了人不用偿命，若真是那样，法律都乱了套了！”

温余很少涉及法学，不知道未成年犯案具体如何判案，但此时即便是胡说，只需要不断紧逼这女孩即可。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不说的话我就将手上的录音全部作为证据，把你交上去结了焦尸案。”

陈敏挤出一个笑容：“你也要和我交易？”

“什么意思？”

陈敏没有回答。

但温余同时已经猜到了答案。

“听着，我和你的交易很简单。”温余放开了女孩，有些厌恶指尖碰到女孩脸颊的触感，“你作为人证出席法庭，指认孙川性侵包括你在内的多名幼女。否则我就会将你送上死刑场。”

温余的目的始终不是要找出什么焦尸案的真正凶手，舆论导向才是他的目标；当舆论知道“只因为救人伤害到性侵多名幼女的犯人，警察被追究责任”时，剩下的事就要好操控了，李苍生在那边办事也会轻松很多，夏叔的处境自然也要好起来。

女孩神情复杂，看不出是一个六年级的孩子脸上的表情：“这交易，可不简单。”

“对现在的我来说，还是孙川那样的交易更轻松。”女孩再次凑上来，气息吐在温余脸上，“如果被学校的大家知道了我是被男人动过的女孩，他们会怎么看我？”

说话间，泪水却从女孩的眼睛里滚下来，与她的笑姿形成无比的矛盾；泪水一直如断线珍珠，不断滑落，直到女孩的面具崩裂，痛苦的泣声从她喉咙深处蹦出。

她缓缓蹲下去，这时看，女孩的身子是那么小，脆弱一碰就坏。

她的手抓住温余的裤子，扬起脸，眼泪还在掉，眼睛已经红了装满水光：“他们会怎么看我？别人会怎么说我？”

“妈妈会怎么说我？”

泪水啪嗒啪嗒打在温余的裤子上。

“孙川给了我那药水，那力量我控制不住……杀了姐姐……是我的错吗？”女孩哭的全身都瘫软在地上，只有手还死死拽着温余的裤脚，“他以这个威胁我……是我要变成这样的吗？”

她的眼睛直视温余，像是要从温余眼中得到答案一样：“我是坏孩子吗？”

久久的沉默，温余终于还是开口：“这交易，答应吗？”

女孩的手缓缓松开，无力的滑落。

擦掉眼泪，费力止住泪水，从满是灰尘的地面上站起来，掸了掸膝盖上的灰。

“他是一个谎话连篇的人，说谎就像是他的本能一样，开口就会说谎，我几乎从没听过他说真话”，陈敏笑了笑，笑容完全不像是会出现在这样年纪的女孩脸上，“如果不是那样铺天盖地的谎言，我……大概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女孩所表现出来的东西，让温余觉得自己不是在和小女孩说话，而是在问一个年轻女子。

有点让人唏嘘。

“只要我做证人，那畜生就能被处死吗？”

“至少不会比现在舒服。”

陈敏站直了，像是做下了决定，眼神变化：“我会作证的，你也把录音删了。”

“而且，这件事你再也不允许提起。”

“我会的。”

这也是谎话。温余停下新的录音，将手机拿到陈敏面前删除先前那条录音，让她以为证据已被销毁。

目睹了录音删除的陈敏没再逗留，仔细擦干眼泪，离开了车库。

她孙川性侵其他女生提供协助，就是为了让他能够有一天能被定下重罪，重到足够判死的罪；现在总算是等到名正言顺解开这一切的时机。

温余和陈敏两人各自向相反的方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