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尘四两拨千斤,几句之间便已将元清歌与将军府之间的联系彻底断开。
元清歌不急不恼,抬眸看一眼高高在上的元无尘,唇角小幅度地弯起:“二叔,你都不曾询问我往事,看看我究竟是真是假,就急着要赶我走?”
“没什么好询问的,我与秦王妃并无深交,大哥在世时将她护在深闺,我如何能见?”
元无尘抬一抬手, 不耐烦道:“罢了,将人轰走吧,我不想和这种没脸没皮的女子继续说话。”
……先轰走,事后再行暗杀之事?
从刚才第一眼相见,元清歌便已知道他想要杀自己,也早已猜到以他的卑鄙无耻,定是要将她给驱赶走。
元清歌冷眼看着门口侍卫围过来,手掌一番,一枚金质的繁复令牌出现在她的掌中。
“二叔,你看看这是什么?”
元无尘一顿,目光向她手中令牌撇去。
原是不屑的目光,在看清东西的一瞬,忽然转为难以置信的骇然。
“这是……”
“看来二叔认得。”
元清歌将令牌向前一推,唇角笑意缓缓消失,眼中一片清寂冷肃。
“元无尘,此是将军府大元帅之兵符,见此符如大元帅亲临,你身为元家军副帅,当以身作则,过来……给我跪下。”
百姓一片哗然,元清梦也尖叫出声。
“你竟然敢让我父亲下跪?!”
元清歌冰冷如韧的目光扫掠过她的面,微仰下颌,一字一句正气凛然道:“元家军规矩不可废,我父亲既将此符给我,只要是元家人,就必须认,还是说……你和你父亲,都不想在元家待了?”
方才是元无尘想要将她驱赶走,现在一切逆转,是她这位拥有兵符之人再赶他们。
……天知道元无尘用了多大的力气克制才没有冲上去杀了她。
他气红双眼,瞪着兵符虎目具是狰狞之色。
难怪他遍寻兵符都没有找到,原来是落到了这个贱人手里。
抿住双唇,品尝着口齿之间的血腥气味,元无尘一步一步走下高高的台阶,从仰视的位置,到现在弯起双膝,以臣服地姿态跪在了元清歌面前。
“臣……元无尘,见过大元帅。”
元无尘每一字都用尽力气,咬着浓烈的恨意,寒气逼人。
元清梦不受控制地尖声大叫,愤怒地想要冲出来,被元夫人给死死拦住。
“请起吧。”
元清歌用兵符轻轻敲着下颌,似笑非笑:“二叔,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回来,可若不如此,你无论如何都不信,还请二叔不要责怪。”
“……呵。”
元无尘从喉咙低低挤出屈辱的音调,没敢随意讲话,否则元清歌兵符压下来,他又跪一遭,仅存的颜面也别想要了。
元清歌自顾说道:“今日起,我便先回府上住着,哦对了,我父亲找寻回来的七品至宝,还请二叔拿来给我,那是父亲找给我的。”
“做梦!”
元清梦恼怒地无以复加,挣脱开元夫人手臂,破口大骂:“凭你也配来抢宝物?你这种废物要宝物也是白搭,今日能被认回元家,你就该庆幸了。”
元清歌状似无意地翻转了一下兵符,元夫人眼皮一跳,连忙将元清梦拦住,勉强笑着开口:
“清歌啊,你大难不死而归,我们都是高兴的,可你既已经嫁出去,这秦王府才是你的家,你不回去找王爷,回元家又是什么道理?”
她不开口,元清歌本来还没注意到,现在她说了,元清歌也从记忆中摸索出一些东西来。
元夫人,本名方素茹,在东周素有活菩萨的美名,可她看着温吞周到,八面玲珑,其实心机深不可测,是杀人于无形的人物。
原主无法修炼,也全是拜她所赐。
一道寒芒从元清歌眼中一闪而逝。
她轻笑:“二婶不必担忧秦王府,在五年前,我便已经将秦王休了,与他早已不是夫妻,这回家,自然也是要回元府的。”
“什么?”元夫人震惊之下不由脱口而出。
周遭百姓也被元清歌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而炸开锅,热议声如浪潮般翻涌。
元清歌平静自若,看着元无尘笑问:“二叔还有什么问题吗?侄女可否入府?”
“不行!”
元清梦站出来反对:“哪有女子休夫的,她分明是信口雌黄,现在让她进来了,秦王府那边我们交代?”
元清歌大方道:“那不如妹妹你去秦王府求证一番?我可以站在这里再等等。”
顿一顿,她像是挑衅一样道:“只要秦王有点脸,应当是不会说谎的。”
“你……!”
“不必了。”
元无尘沉声开口,冷目如附骨之蛆,紧随元清歌:“无论你与秦王是否分别,只要你拿着兵符,你就还是我元家的人,这将军府,你自然进得。”
……不过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等她进了怨妇,是生是死,还不是他说了算,还能顺便将那虎符收回来,成为名正言顺的大元帅。
这元清歌看着精明,没想到也这么蠢。
元无尘心中冷意涟涟,再不看元清歌,拂袖向府中走去。
元夫人方素茹笑着走过来拉元清歌手臂:“好了,日后就是一家人了,今日府门前的误会也算澄清了,晚上我给你摆一桌宴席,好好为你接风洗尘。”
元清歌不动声色避开她的手:“多谢二婶。”
她先一步向里面走去,熟悉自然地仿佛她才是女主人一般,气得元清梦险些又没有忍住。
方素茹扯一下元清梦的手臂,与她一同跟着入府。
大门阂闭,外头吵闹终于都被隔开,方素茹看着走在前面的元清歌,眸光阴晦,却含着笑意温声问:“清歌,你暂时住在我院子里吧,待来日给你清出闺房,你再搬过去。”
“嗯?我不是有闺房吗?”
元清歌坦然回头:“浮月阁,便是我的住处。”
元清梦立即尖着声音反驳:“那是我的!”
“你的?”
元清歌眉梢微挑,含着凉薄的笑意:“那本是我的,只是这些年被你霸占了,如今我回来了,你也该交还了。”
“二婶,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