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躺在帆船上等待着。
忽而看见上游漂下一团紫色的东西。
心中一紧,我急忙趴到船边看,只见是一具狐狸尸体。
这只狐狸的尾巴如此眼熟。
顷刻间,我想起来,这是胡茶茶的尾巴!
胡茶茶死了?
“胡茶茶!”
我对着河中的尸体大声喊道。
但是尸体不会回应,它从我身旁流过时,一如往速,丝毫没有停止。
地狱魔煞将她杀了?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别乱动,我带你回去。”
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惊恐地转过头。
地狱魔煞依旧带着一张黑色面具,站在我身旁。
他将我抱了起来,接到府里。
又给我输了一些灵力,我身上很快恢复了力气,也不再疼了。
“感觉好些了吗?”
地狱魔煞把手拿开时问我。
我点点头。
他站起身,离开了房间,留我一个人。
脑海里胡茶茶的尸体一直挥散不去。
虽然胡茶茶拿走了我的皮,我很讨厌她,但我并不想看着她死。
那日的惊鸿,今日的胡茶茶。
地狱魔煞这是杀了多少人。
他杀人的时候是不是从来不会去思考那是一条人命。
真是太可怕了!
我现在甚至怀疑我的父母究竟是否还活着。
像他这般残忍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想到这,我越发得害怕,急忙下床,往门外跑去。
我要再次去地牢看看,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父母。
但这次的城主府和上次的构造似乎不同了。
地牢的位置消失了,变成了一座小花园。
我猫着身子在地上瞅了半天,也没看见任何地牢的影子。
难不成是地狱魔煞发现我私闯地牢,于是将地牢挪了位置?
又找了三四圈,最后实在找不到,我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刚歇息了两三分钟,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呆呆地坐在原地,心却是“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我知道,这是地狱魔煞来了。
发现我偷跑出来,他会惩罚我吗?
“地上凉,站起来。”
身后传来澹澹的声音。
闻言,我急忙起身。
转过去,低着头,“见过城主。”
“在找地牢?”
我一惊,百般艰难地点了点头。
“找不到的,回去吧。”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我一个着急,拉住他的衣袖。
立刻意识到这个行为很危险,而后立刻又把手移开。
地狱魔煞的声音伴着风传来,“还有事?”
我怂怂地低下头,“没有。”
可是又不甘心,咬紧嘴角,一个冲动喊了出来,“地狱魔煞,我求求你,让我见见我父母吧!”
喊完我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是多么危险,立刻又闭了嘴,把头压得低低的,恨不得现在就找个洞钻走。
跟在这魔鬼身后,周身都是凉的。
但却没曾想到,竟等来一个“好”字。
我还以为是自己幻听,直到地狱魔煞喊我:“还不跟上,不想看了吗?”
我才激动地迈开脚步。
地牢并非在某个具体的位置,我只是在原地走了两步,便走进了黑压压的地牢中。
地狱魔煞手一挥,周围的火把瞬时亮堂起来。
而我却一阵紧张,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父母了,他们会不会把我忘了呢?就像我把他们忘了一样。
心里想着,脚下走路也没注意,不小心被一块稍微凸出来的石头绊倒了。
我头狠狠地嗑在了地上,眼泪都流出来了。
揉着脑壳站起来时,我注意到左手的一间地牢里,站着一个白衣男子。
看到那抹身影时,我已经忘记呼吸了。
“师父?”
下意识地叫出声来。
那抹身影听到我的声音,僵硬地转过身来。
看清脸后,我被吓得后退两步。
不,这不是白止镜,这就是一个扎好的纸片人。
只是,为何地狱魔煞会把一个长得那么像白止镜的纸片人关在此处呢?
我满心疑问,却不敢问出口。
这时,地狱魔煞却突然开口:“认识?”
我点头,随即又摇头。
如实回答:“他和我人间的师父长得很像。”
“就是按照他的模样扎的。”
什么!
我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你、这是什么意思?”
“告诉你也无妨,和你待在一起的那两年,其实都是这个纸片人。”
我不敢相信地张开嘴。
缓了好一阵,才明白地狱魔煞的意思。
“你是说,我师父其实是这个纸人?”
转头看向那个毫无生机的“白止镜”。
“之前是,现在不是了,我将他身上的意识取出来后,他就只是一个纸人了。”
地狱魔煞背着手继续朝前走,我赶紧跟了上去。
“意识去了哪里?”
“意识是我的,当然被我拿回来了。”
地狱魔煞的话如同晴天霹雳,敲在我的脑门上。
一瞬间,我都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开口时,牙齿上下总打架,“你、你的意思是、是陪我两年的白止镜,其实是你?”
一时之间,这个事实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可地狱魔煞却觉得这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似是觉得已经没有继续和我交谈这个话题的乐趣了,他选择沉默不语。
见他不说话,我也不敢再问。
乖乖地跟在其身后,不动声色地走着。
脚下景色又变了。
方才还是石头地,这时又变成了柔软的青草地。
抬眼望去,周围的景况也开始发生转变。
黑石墙壁不见了,通红火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春草阳光。
小小脑袋中,大大的困惑。
这也是地牢中的一份子?
可能是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的胆子又大了些。
“城主大人,我们是走出地牢了?还是这里也是地牢?”
地狱魔煞停住了脚步,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对着空气澹澹地说道:“你们心爱的九公主来了,怎么不迎接呢?”
话音刚落,我的眼前便出现了两个人。
他们身着金黄色华服,浑身散发着非凡的气息。
这就是我的父母吗?
我呆在原地。
两人打量了我片刻,眼里由澹然变成了不可置信,又转化为心疼。
“予儿,是你吗?”
母亲将我抱在怀里,热泪盈眶,眼泪打湿了我肩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