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芍乐在地狱魔煞到此之后,也不敢再哭闹,乖乖地跟在城主身后进了城。
地狱魔煞一直扶着我的胳膊,悬浮在空中,这个动作很像宫廷剧中小太监伺候着老佛爷散步时的情形,惹来了一路人的目光。
我想把手收回来,但又不敢。
周围的妖魔鬼怪见到我与城主这般走来时,有些惊得眼睛弹在半空中。
但却无一声讨论,连窃窃私语都听不见。
看得出来,这里的生灵很害怕地狱魔煞。
承载着震惊的目光,终于来到了城主府。
前来拜贺的人很多,但府内却很安静。
他们见到我时,也是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府内的人应该学过表情管理,纵然心中惊讶,脸上还是保持着端正。
“参见城主。”
众人纷纷下跪。
连身后的芍乐也跟着跪了下去。
韩沉见状,不明所以地也跪了下来。
我寻思着自己要不要也跪下。
但是地狱魔煞还扶着我的胳膊,我不敢擅自拿开。
这个情形,搞得好像我是他的主子一样。
这地狱魔煞究竟想做什么!
搞不懂。
待全部人都抬起头来时,地狱魔煞终于放开我的胳膊。
他平静地说了一句:“起来吧。”
随后又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宝贝儿似的牵了进去。
我任他牵着拽着,大气不敢出一个。
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么突然就如此怂了,但心里就是害怕此人害怕得厉害。
我猜,可能是他杀害我的手段过于残忍,即使我不记得他了,潜意识里也在害怕吧。
想到这,就解释通了。
他把我牵到大殿上,此刻新娘子还坐在殿上,等着新郎归来。
方才听见门外有人喊城主时,她已经把红盖头掀开了。
满脸的怒火,当地狱魔煞牵着我的手进殿时,新娘子的眼睛红得要流出血来。
“夫君,这是何人?”
地狱魔煞又把我拉得近了些,澹澹地答道:“重要的人。”
新娘子生气了,冷眉坐在殿上。
她在等着夫君哄她,以往每次她生气时,夫君都会对她百般温柔。
可是,这次,她却没有等来。
“灵露,今日的大婚就到这里吧。”
地狱魔煞澹澹地说着。
殿上坐着的人童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看着殿下一袭喜服之人。
他们的婚宴还未开始,怎么就结束了!
一定是夫君身旁的女子,一定是因为她,夫君才像变了人一般!
想到这,灵露恩狠狠地瞪着我。
感受到恶意,我只觉得乏了。
走到哪,都会被讨厌。
习惯了。
我无视新娘子的目光,轻轻垂着眸子。
地狱魔煞拉着我向殿后走去,他吩咐不许人跟着。
于是宝儿和韩沉只能在殿里等我。
临走前,看到我不放心的目光,地狱魔煞还嘱咐下人好生照顾韩沉和宝儿。
拉着我走到一个房间后,地狱魔煞让我坐下。
我乖乖地坐在桌子前。
他伸出修长的手,摘到了脸上的面具。
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剑眉星目,只是嘴唇苍白得厉害,像是久病不愈之人。
“还记得我吗?”地狱魔煞坐在我身前。
我摇头。
他苍白地笑了。
“不记得最好。”
我疑惑地看着他。
“你为何要把我带到这里来?”
从踏进这扇门开始,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可脑海里却没有任何关于这儿的回忆。
地狱魔煞看了周围一眼,目光又落在我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柔和地笑了笑。
看着他一次两次的笑,我竟然会生出此人很好相处的念头。
我立刻就将这个念头扼杀在摇篮中。
不能被他的外表欺骗了。
“想出去转转吗?”地狱魔煞又问我。
我扫了门外一眼,总觉得这个地方让我有了一种归属感,于是就同意了。
跟在地狱魔煞身旁,我很安静,只要他不说话,我就不开口。
走到花园中,看假山流水。
他指着山下的一朵小黄花,“记得那花叫什么吗?”
我摇头。
“乐丞花。”
“乐丞花?”
脑海中突然翻涌一番,却什么也看不清。
有些难受,我扶住头。
“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就是头有些不舒服。”
“我看看。”
地狱魔煞把手放在我的眉心,认真感受了一番。
而后我又觉得顺着眉心涌进一些清凉的气体,脑袋瞬间舒服多了。
“谢谢城主。”
我对地狱魔煞稍稍低了一下头。
“我叫竹丞。”他澹澹地说道。
竹丞?
这个名字也好耳熟。
可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嗯,我叫林希。”
虽然不知道对方此番何意,但别人自报家名,我也应该礼貌地做个自我介绍。
但却听见竹丞说:“你不叫林希,你叫飒予。”
飒予?
我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好久都没有说话。
“时候不早了,我该进洞房了,明日再陪你。”
竹丞把我送回了刚才去的那个房间,还让韩沉和宝儿来陪我。
韩沉见到我,一脸担忧,“林希,你没事吧?”
我浅笑道:“这不好好的嘛。”
说着,我还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活蹦乱跳的呢!”我又在韩沉身边转了一圈。
他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我凑上去。
“你是不知道,那个芍乐公主一直缠着我,还说让我和她回去做驸马爷。”
“这不是好事吗?送上门的媳妇为何不要?”
我见那芍乐长得可爱又漂亮,虽说骄横了些。
“我不喜欢女子。”
韩沉无奈地看了我一眼。
我立刻明白。
眼睛里带上了些怜悯,“那你可得好好躲着那个芍乐公主了。”
韩沉垂下脑袋,“她还说要来人间找我。”
看得出来,韩沉真的很烦恼。
我有些愧疚,毕竟是跟着我来这里的。
若不是我,他也不会碰上芍乐,自然也不会被芍乐看上。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再愧疚也无用,还是别想了。
想想自己吧,这个处境真危险。
有种没拿剧本在演戏的感觉。
竹丞记得我,我却不记得他。
我知道他杀了我,可他现在竟然对我如此温柔。
他肯定认出我来了,可他为何不杀我?
难道是几十年过去了,他对我的仇恨已经随着时间消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