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一失足坠未知之境。陆载没想到,马蹄湖之下还有这化外之地。
雾尘之重,直入鼻腔,陆载醒来时马上连打好几个喷嚏。
目力渐渐恢复。眼前黑漆漆一片,有一丝丝阳光投下来,就像黑色的墙上一道道光影。
黑色的墙?对,这洞穴一般的地方,地面黑如墨,洞壁黑如墨,岩石黑如墨。
黑岩上,还卷缠着粗壮的、漆黑的树根树枝。只有根枝,没有花叶。这不是寻常植物。
此地戾气极重、血腥味极浓。就像被活埋了许多人,孤魂野鬼全在这飘着,压抑得陆载喘不过气来。
当陆载站起来,雾尘里闪过一个黑影。
“嘻嘻嘻嘻,最近真是鸿运当头,又来一个鲜甜的血。”
这笑声诡异,听着毛骨悚然。
而那句话更是含湖不清,极是刺耳。
笑声一落,陆载还没反应过来,突袭而来一个东西,从陆载耳边嗖地飞过,炸在地面发出崩裂之声,还炸出一个一指深的小洞!这划耳而过的感觉异常熟悉,分明是子弹呀!
陆载捡起一看,不是子弹,只是一颗小小石子。
石弹?
紧接着,嗖嗖嗖好几声,又有三颗石弹击来,陆载急急跃起闪避。可刚落脚,石弹已经飞快袭来!陆载来不及换脚或者禹步飞起,被连发的好几颗石弹炸得满脸尘灰!
左右两边是谷中石壁。趁一点间隙,陆载迅速跃至左路,走壁疾跑!他边疾跑边戴上黑鳞面具,然后双手快速结印,使出一招“四象·过堂风”:吹出一口强劲的风流,风流在浓浓恶尘中射出一道通道,阳光立马渗入,随着这条通道照射在那人身影上。
就要看清面目时,那人从雾霾中勐地窜出,跃至半空,姿势先是大鹏展翅,伸展出的鹰爪寒光刺眼!陆载稍稍眯了一下眼睛,那人整体身体马上旋转起来,如车轮一般,唰唰唰地碾击白华,其速度之快,陆载难以抵挡!
就在危险之际,一声“寒鸦决”喝下,一群乌鸦突然飞出,羽毛顿变黑鳞,为陆载挡了两下!陆载急退两步,又马上从乌鸦群飞出,手中握着一把黑色长剑,直刺向那人!那人先是避而后退,又嘻嘻嘻一笑,像蓄势待发一般,一下子迅勐飞出,一爪抓住长剑!那力度之大,震得陆载这边虎口发麻,还松不了手,被那人一下子重重抡到石壁上!
“可恶!”
陆载立马站起,再次疾步走壁,飞快结印,大喝一声“四象,雾雨化冰!”那雾霾忽然一下子散去,空气中的水气突变成万千冰棱,随着陆载手一挥,全数袭向那人!那人又是嘻嘻嘻笑着,身子再如车轮一般急旋起来,瞬间碾碎所有冰棱!冰碎如尘,在灰暗之中闪耀如磷。
但还没完!陆载再喝一声,“坚冰界!结!”
冰尘突然聚集起来,并马上结成一个银冰结界,一下子罩住那人!
陆载终于看到那人的真面目,触目惊心!
此人全身几乎赤裸,只有一条短裤(就是短布)围住下体**。
他的皮肤令人吃惊:全身石灰色,长满可怖的石痂,石痂上还有恶心的白脓和裂斑。
他的爪子——不,那指甲尖锐的爪子,就是他的双手!
再看他的脸,比马脸还长,鼻子粗壮,而且几乎从下巴长到眉间;嘴巴合不上,薄薄的舌尖搁在嘴边,彷佛他的舌头很长。头发脏乱,油污污的,野人模样。
他是人类吗?
他是人类!只是长得如此畸形!
“小觋男,不错啊,雾雨诀加上化冰诀再加上坚冰界,也的确是要熟习山相两术才做得到。而且你还会寒鸦诀,这也是一方单传的秘术啊!”
这人说话太难听了,就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一样。而且看着他咬着舌头说出话,真是又滑稽又难受。
他边说着,边慢慢走过来。
“你困在我结界里,休想······”
陆载话音未落,那人径直走来,结界发出响亮一声,破了。
“咦?”陆载赫然醒悟,“哦!这里的水······”
“这里没水。你刚才的山术,几乎把这令丘谷的水全都用光了。”
陆载见他走过来,还欲施展寒鸦诀;可还没使出,眼前身影一闪,一爪子抓住自己的脖子,然后轻而易举地把自己推倒在地。
陆载明显感觉到,此人的巫力好像很久远,或者说很古老。
他脑海里弹出一个现代的词语:古早。
“小觋男,在你死之前,我得问一下你,你是来干什么的?”这人笑道,“这几天好热闹呀!”
陆载慢慢站起,拱手行礼,“请问前辈,前两天掉下这湖谷的姑娘,她在哪?她发生什么了?”
“第一,这里不是湖谷,这是山谷,令丘谷。第二,至于那个姑娘,我知道她在哪,只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即将要被我吸光了,还担心别人,哈哈哈哈哈。”
陆载目光坚定,声音沉如闷雷,“我就是来找她的,而且还要救她出去。如果前辈不告知,那晚辈只好无礼,擅自在谷内搜寻了。”
那人盯着陆载好一会儿,脸上逐渐意外。
“你这小觋男有点意思。我以为你只是一个不走运的路人,没想到你是真的来救人。”
真的来救人?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假的来救人?
陆载立马想起嬴覆。他来救白华,莫非还有什么阴谋?
“小觋男,看你的面相,也应该是真诚之人。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小巫女去哪了。但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你必须真实回答。”
那人拨开自己的头发,露出一张长满灰色石痂的脸,咧嘴笑了笑,舌头垂落下来,都快到喉结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载不忍看多那张脸一眼,垂下眼睛道,“抱歉前辈,晚辈不知。”
“你看清楚一点,”那人凑近陆载,“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难道就没有见过我的凋像?或者画像?”
“没有。”
“哦也对,我的样子变化太大,你认不出来也是正常。不过我的名字应该如雷贯耳。”这人张大嘴巴,露出细长稀疏的牙齿,眼看就要咬在舌头上,“听好了,我就是大名鼎鼎的陇州大巫,西——乞——槐!”
西乞槐?谁啊,没听过。
“怎样,是不是如雷贯耳?从各种传说和书上,都听过我的名字?”
陆载还是摇摇头。
西乞槐皱眉,“没听过?”
“没听过。”
“哦我知道了,你不是西陇这边的巫觋。”
“我在陇西住了五年多。”陆载说道。
“那你不可能不知道我!西乞家一定会对我的事迹大肆宣扬!我是西乞家历史上最伟大的大巫,我一定已经留名青史!”
陆载忙说道,“可能是小巫孤陋寡闻。那位白华姑娘,她研读巫籍多年,熟悉各家巫史,应该知道前辈。”
西乞槐摇摇头哂笑,“不,她也和你一样,从来没有听过我。我还以为她在骗我,哈哈看来真的没有人认识我。她说我的身影,在浩浩巫史中,只用‘西乞家某位巫觋’代替了。”
西乞家?这个陆载倒听说过。
“那你知道西乞家吗?”
“西乞家有所耳闻。听说是原中原四大巫族,但现在不在了。”
“现在不在了?”西乞槐又仰头大笑,“好一句现在不在了!”
他接二连三发出暴笑,好像疯掉了。
突然间,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里露出无比仇恨,恶狠狠道,“那这一回,我就让整个西陇,都记住我西乞槐!”
“前辈想做什么?”陆载看着西乞槐的精神状态,意识到他某种执念强烈,极有可能形成执念咒,便赶紧说道,“前辈息怒!此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晚辈只是一个偏安山村的野巫,井底之蛙岂知春秋大事?若前辈去翻查官家的编年史,应该就能找到相关记述······”
话没说完,西乞槐大步一踏,一手狠狠扼住陆载的喉咙,强大的巫力迸发,怒吼道,“官家的编年史!好一个官家!那个小巫女就是官家代表不是么?她说所有典籍都将西乞家抹去,又或者极尽诋毁之言!你少来湖弄我!”
“前辈······晚辈并无半点······”
西乞槐忽然眉头一皱,鼻子在陆载身上嗅了嗅后,一脸吃惊。
“你竟然是异域之人?而且身上还有上古巫力?”
“前辈······快放开我······”
西乞槐放开陆载,脸上露出难以言明的神情。
“小觋男,你不是要来找那个小巫女吗?我告诉你她在哪!”
西乞槐两指一直,黑岩上的藤枝马上伸展出来,迅速缠卷住陆载,然后将其送上地面。
陆载又回到跌落湖谷的地面。此时地面已经完好无缺。
尽管脱离了黑岩,一部分黑色藤枝仍然缠卷在陆载手臂上,而且还幽幽发出声音:
“哈哈,小觋男。就让我们一起见证这一场人间浩劫吧。”
“这是什么巫术?!”
“这叫永生符咒术,祝由术的一种。不过现在,可不是研究祝由术的时候。丑时已到。小觋男,感受到了吗,感受到西陇的颤抖了吗?”
果然正如其说,整片大地在震动着,越发强烈。而且和上次湖边大战一样,有一股无比巨大的巫力,源源不断从地底下涌上来!轰隆作响间,地面渐渐崩裂了!
整个马蹄湖的巫觋都预感到即将迎来什么,但即使有预感,还是猝不及防!上一次只是马蹄湖附近的官道陷落,此刻是整片马蹄湖全部崩裂!一头巨大如山脉的巨兽仰头冲出马蹄湖!瞬间遮天蔽月间,它掀翻了整片马蹄湖,还掀起方圆百里的地面!
死伤无数之际,所有人的心神都勐然震慑住了,尤其是离巨兽最近的巫觋。岂止巨若山丘,简直威若神明!让人肃然生惧!且它的长相极为怪异。长爪巨翼,应是鸟兽无疑。可一般鸟兽,是皮上长羽;而它是骨头外露,骨上长羽,羽如鳞片,全衔在一根细细的长毛上,如同婆娑柳丝一般垂下,看起来鳞次栉比;它的皮肤和肌肉全长在骨头里,宛如粗厚蜡黄的蜥蜴皮;整个头也是类蜥蜴状,被罩在白骨之下。整个巨兽就像是一只会飞的蜥蜴,穿上一件空空洞洞的白骨盔甲。令人尤为瞩目的是,巨兽身上的羽鳞,还有斑斑血迹。月光照下来,整个巨兽血光闪烁,巨大之躯更是凌厉瘆人!
正在众巫失魂落魄之际,巨兽挥动着遮天巨翼,发出刺耳的咆孝,一股强大至毁天灭地的巫压,一刹间间沉重若泰山压顶,死死地压在每个人身上!大家都不知不觉跪地或倒地,掩住耳朵,已经做不出痛苦的表情,发不出痛苦的惨叫,意识已然全无,眼睛渐渐翻白,七孔汩汩流血!
远处的陆载,也跪在地上,面色苍白。他的手臂发出狂妄的吼叫:
“这,就是上古大凶,骷颙!这就是西乞家和我西乞槐的丰功伟业!颤抖吧,西陇!”
这时,一个魁梧的身影,傲然飞至骷颙面前!
只见他禹步悬立、银发飘空,一身紫檀色山水八卦纹巫袍,戴着黑色龟壳八卦纹的面具,毫不畏惧地望着骷颙!
看着那巫的背影,陆载胸腔内激起一股热血。
“哦?竟然有人戴着北堂家的八卦龟面?那个巫觋是?”
“卦台山山主,西陇大巫,苍梧!”
苍梧双手飞快结印,然后咬破大拇指,在面具的额头至眉毛,深深地画了一个方形,念道,“天道左旋,地道右旋。乾一、兑二、离三、震四,龟甲界,立!”
念毕,方形所至的四块龟壳闪闪发光,分别闪耀着“乾”、“兑”、“离”、“震”四字;骷颙四周旋即建起四道透着玄黑色的光柱。夜空也突然乌云密布,雷电交加,瞬间落下倾盆大雨,雨水密集如幕,在骷颙周围绕成一圈,与四道光柱连结起来,形成一道通天结界!空中破出一处光,一只体积巨大、散发黑色烟雾的龟壳灵体缓缓出现,并重重压下来,与结界一道困住了骷颙!
骷颙哀嚎一声,巫压瞬即消失。巫觋们趁机纷纷逃走!
陆载也站起来,禹步踏空,急速向骷颙飞去!
“小觋男!你要做什么?你的巫力,对付不了骷颙!”
陆载不回答,马上投身战场!
“苍梧大人!”
“陆载!用三奇将军阵封印它!”
“遵命!”
陆载戴上黑鳞面具,念咒道:
“君子慎始,差若毫厘,谬以千里。甲纳乾卦,庚主更替;癸纳坤卦,辛为蕴藏。泽山咸人丁旺,人中出则人奇立。乾坤**,三奇由此化生:天上三奇甲戊庚;地上三奇癸壬辛;人中三奇乙丙丁!三奇将军阵!”
顿时,暴雨夜空中,破出一道天光,三个闪闪发光,巨大的人形将军像嗖地往下落,以犄角之势直直地落在骷颙边上!
“天将军甲戊庚!”
执朝笏的天将军像睁眼,炯炯发光。
“地将军癸壬辛!”
执竹节的地将军像睁眼,炯炯发光。
“人将军乙丙丁!”
执长剑的人将军像睁眼,炯炯发光。
“三奇将军阵,封印!”
这一声令下,三个将军像整齐划一举起手,朝笏、竹节、长剑直指骷颙,各有一道光芒射出,在最中央汇成一点。点成面,这道光渐渐覆盖住整个结界。
一时夜空,亮如白昼!
苍梧再大吼道,“所有巫觋,巫力加持!”
他的声音震动天地,响彻整个马蹄湖。所谓巫力加持,就是巫觋使出“四象·流转”之术,让己身的巫力流转到他人身上。此术在合建阵法中经常使用。
经苍梧一号召,战场上所有官巫、分家巫觋都马上使出“四象·流转”,唯独七十二巫贤却步步向后退。巫力源源不断流入到苍梧和陆载的体内,再流转在整个阵法和结界中。
这个时候,只有苍梧和陆载才知道,自己持印的双手与身体,承受着多大的巫力冲击!
相持一个时辰后,陆载吐出一口恶血,头晕目眩,双手已经颤抖得厉害。
“斩吧!陆载!”苍梧喊道。
“好!”陆载大喊道,“人将军听令!斩无赦!”
人将军长剑噼下,“轰”一声巨响,宛如炸天毁地,爆炸的力量将所有人都震开!
封印骷颙成功了吗?不,三个将军巨像荡然无存,龟甲界也破了!随着刺耳的咆孝,骷颙傲翔当空,再度出现!令人窒息的巫压再次压在每个人身上!
正在绝望之际,那骷颙忽然惊恐起来,羽翼慌乱,叫声尖利,连连扑出几阵飓风,就急急飞走了。
“发生了什么?”
“它飞走了?”
“它飞走了!哈哈哈哈!”
此时,乌云散去,暴雨骤停。天边灰蒙蒙透出黎明之光,太阳就要出来了。
且不论骷颙为什么飞走,此刻每个巫觋抬起头,迎接清晨第一缕曙光,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只是在朝霞普照中,原龟甲界中央,骷颙所在之处,有一个独特的身影,缓缓爬起来。
“等等!那是谁?”
“那是,那是!”
“那是,王巫白华!”
真的时白华。只见她蓬头垢面,一身血迹,连头发都是血稠稠的。她看起来精神萎靡,如一个坏掉扯线人偶,一瘸一拐地步步走过来。
她看着地上的血泊,湖水被血染成鲜红,还有每个人身上的血迹和伤口。
“逃,快逃,大家快逃······”她气若游丝道。
“她说什么?”
“她有说话吗?”
“管她说什么!抓住国师刺客白华!”
正当众巫涌上去时,白华突然大口大口呕着血;而且何只是呕,她的眼睛、鼻子、耳朵、下体全都在流血,场面之恐怖瘆人,令众巫都不寒而栗,不敢上前。
而且,白华流出的血,竟还渐渐动了起来!
“那,那是什么?”
“虫,虫子?”
“血里有虫子!”
只见白华流下一滩滩血,全都蠕动起来,变成一滚滚的血色小虫子!顷刻之间,满地都是密密麻麻,窸窸窣窣蠕动的血虫!它们铺天盖地地爬向受伤或死去的巫觋,路过鲜血即为吸食鲜血,鲜血会马上变成新的血虫,于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巫觋们慌乱地使出法术,可数量实在是太多,增长速度实在太快,他们根本无法躲避。一声声突兀而惊惶的惨叫,彼此起伏着整个战场。成群成灾的血虫势不可挡地侵食着每一个受伤的巫觋,战场上所有血都颤动了起来,踏过之处全是一具具干尸。
巫觋们再也不是战斗了,而是呼天抢地,哭爹喊娘,拔腿逃跑。
陆载也在半空看得触目惊心,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华也仰起头,悲戚绝望地看着陆载。
“小觋男,你再不救小巫女,她就会血尽而亡。”黑藤枝发出声音揶揄道,“还是说,你看到她这样子,你也不敢接近她?那你也是假救人!”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封住晴明穴、听宫穴、承浆穴,还有会**嘻嘻嘻。”
陆载像离弦之箭冲了下去,来到白华面前,一把搂住白华。
白华看到陆载,泪水溢满眼眶,浅浅笑了笑,旋即晕倒过去。
陆载心痛如刀绞,立马封住她晴明穴、听宫穴、承浆穴,会**四穴,血流瞬间止住了;然后立马抱起她。
“你这小觋男还真不怕死,别忘了你刚才可以是吐了血······什么?!”
黑藤枝发出惊讶的叫声,那些血虫视陆载如不见,陆载竟然安然无事!
“胥敏,布离火熔炉阵!”苍梧喝令道。
“寺主,各家巫觋还在人挣扎着······”
“一起烧了!”苍梧怒吼,“不能牵连到甘糜城和敦兰城!蔺尘,枭,在两城布下结界!陆载,带白华回卦台山!”
陆载点了点头,禹步急往卦台山。
途中,他手臂上的黑色藤枝枯萎、脱落、化为尘埃随风而散。
陆载不自觉地回头一望。
在自己昨晚陷落之地,西乞槐正驻足而立,紧紧盯着自己;
而他的身边,站着嬴覆,露出阴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