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山本一郎表面上答应了邱继财要出面对付神医门当铺,实际上却口是心非,并没有急于兑现承诺。
山本有自己的全盘计划,根本不为此等不入眼的小目标所动,之所以答应邱继财出面对付神医门当铺,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主要目的有两个,一是寻找煤矿,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拿到采矿权;二是搜集各种有价值的情报,及时提供给黑龙会总会。他需要城里的这些帮会来替自己掌控局面,但却并不需要帮会的势力太过强大,所以要平衡帮会之间的关系,让他们永远依附黑龙会,并随时听命于黑龙会的调遣和使用。
在山本的眼里,平州城的三大帮派中,海龙帮的势力最大,需要不断地遏制和打压;齐天帮的势力不温不火,只要保持若即若离即可;而神山帮的势力太小,需要黑龙会出面扶持,仅此而已。
这一天晚上,山本在黑龙会的会所里和田中、高桥两人一起端坐在榻榻米上喝酒,密谋他们对局面的掌控计划。他们对一段时间内帮派实力的失衡有些担忧,想趁着煤矿停工的间隙,把帮会的事情理一理。
山本端起酒来呷一口说:“唔!还是我们日本的清酒地道,爽口。”
田中附和说:“是的山本君,中国烧酒太烈,太刺激了。”
高桥也附和说:“中国烧酒口感很不好。”
山本皱皱眉头说:“我叫你们来,喝酒可不是目的。”
田中马上低头说:“山本君,对不起,我们知道。”
高桥赶忙说:“潘本渊现在已经回到省城太原,李家峪煤矿已经停工。”
山本冷冷地说:“这么冷的天,只能停工。”
田中疑惑地问道:“不知山本君还有什么吩咐?”
山本白一眼田中说:“上次我不是跟你们讲过吗?这个海龙帮的势力现在太大了,趁着煤矿停工的空闲,我们是不是也该过问一下了?”
田中认真地说:“是的山本君。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暗示神山帮再敲打敲打他们,必要的时候,由我们黑龙会帮他们出手。”
山本满意地笑笑说:“有什么完整的计划吗?”
田中认真地点头说:“有。我们正在派人跟踪海蛟龙,寻找他的出行规律,然后把消息告诉神山帮,让他们出面来震慑他。”
山本点点头,微笑着说:“唔!非常好!情况怎么样?”田中赶忙起身在山本跟前耳语,山本听了田中的话,得意地狞笑说:“好好好!非常好!你明天请神山帮帮主来一趟,我要跟他下棋。”
田中严肃地说:“哈伊!”
三人相视会意,轻松地端起酒来喝酒。
第二天晌午,神山帮主马成魁被请到了黑龙会会所,山本愉快地邀请马成魁在一起下围棋。马成魁执黑先行,棋风凌厉,气势浩荡,正在围剿白棋的一条大龙,山本执白行棋,表现得沉着冷静,稳扎稳打,应对自如,双方棋战正酣。
山本瞥一眼马成魁,淡淡地说:“马sir,这人生就好比下棋,黑与白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想下的好看,就要达到平衡,切不可太贪婪。”
马成魁左手手里捏着烟嘴,若有所思地说:“本来在下根本就不会下棋,自打认识了山本君,你就一直教我,现在也总算悟出点儿门道了。”
山本手执白棋,轻松落下一子,一指棋盘刚下棋的位置说:“你看这里。仅仅就这一子,你不小心,我就在这里成活了一片。”
马成魁认真地看看棋局,佩服地竖起大拇指说:“山本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真是让人望尘莫及呀!”
山本谦虚地说:“哪里哪里?你我是半斤八两彼此彼此呀!哈哈哈!”
马成魁话锋一转,不解地问道:“但不知今天对付海龙帮海爷,山本君出的是哪一招?”
山本看看马成魁,淡淡地笑笑说:“马sir请放心!我是要帮助你们,绝不会让你们惹祸上身的。”
马成魁试探着说:“据我说知,山本君的黑龙会兄弟们,此次行动却是一反常态,都没有蒙面,而且都穿着我神山帮的帮服。”
山本狡黠地笑笑说:“对咯!这就叫灯下黑。”
马成魁疑惑地问道:“灯下黑?”
山本一脸认真地说:“海龙帮势力远比你神山帮要大得多。正是因为如此,海龙帮才断然认定你们神山帮不敢跟他们公开挑衅,自然不会怀疑是你们神山帮公然绑架了他们的帮主。不是吗?”
马成魁顿时领悟,开心地竖起大拇指说:“啊哈哈哈!山本君棋高一着,真是高啊!”
山本瞥他一眼,语气冷冷地说:“马sir明白了?”
马成魁猛吸一口烟,点点头,缓缓吐出烟圈,得意地眯着眼睛。突然,目光冷峻,咬牙切齿地说:“海蛟龙!你也有今天!”
山本一脸愠怒地说:“不过我可要警告马sir,你不得公报私仇,不许动海蛟龙一根汗毛。我只要敲山震虎,让他出点血就可以了。”
马成魁怔了怔,翻翻白眼,赶忙堆笑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山本不屑地看他一眼。
再说乔龙离家出走以后,一路风餐露宿,饥寒交迫,自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时间一长,饶是他喝过蟒血,浑身阳气十足,也还是难以抵挡严寒的侵袭。
数九寒天,天降大雪,乔龙穿着自己平时穿的破棉袄,漫无目的地行走着,除了练武没有其他任何取暖的方法,冷了就打一趟拳,饿了就随手抓一把雪来吃……
这一天午后,风雪交加,他终于熬不住了,只好找到一处破庙避避风寒,捡了一些破棉絮当被子盖。
一连过去了多少天,乔龙已经完全搞不清了。他蓬头垢面,衣服脏兮兮的,捡到一丝暖和点儿的东西就往自己的身上披,已经完完全全成了一个乞丐一样的邋遢大王。他实在太饿了,就辗转来到一家面食馆里想热热乎乎地吃一碗面。
他的运气不错,没想到的是,这家面食馆的店小二,正是哥哥救治过的那个叫春生的小男孩儿。春生也一眼认出他就是骑马救助过自己,并背着自己到乔村神医屋里的乔村小哥哥,就不动声色地给他弄了一碗面条。
乔龙一见到热乎乎的一大碗面条,立刻不管不顾地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三口两口吃完,一抹嘴,看着春生一直在干笑。春生知道他也拿不出银子来,笑笑,豪爽地一摆手。
乔龙也没说什么,有些难为情地走了。
可一碗面条毕竟熬不了多久,这天晌午,乔龙又一次来到了这家面食馆。
邋里邋遢的乔龙刚刚走进面馆,春生就快速迎上前来,一看又是他,平静地问道:“我说你咋又来了?”
乔龙无奈地摇摇头说:“没办法,饿呀!”
春生摇摇头,难为情地说:“小哥,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其实我做这个店小二挣几个钱,也是很不容易。你上次吃的面没给钱,我的工钱就被店家扣了,而且掌柜的还把我打了一顿。”
乔龙大吃一惊,急忙说:“啥?我在这里吃了白食,却扣了你的工钱,还暴你打一顿?”
春生苦笑说:“你以为呢?掌柜的才不肯吃亏哪!”
乔龙愤愤地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春生揶揄说:“可天底下也没有吃白食的道理呀!”
乔龙顿时不自在起来,挠挠头说:“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嘛!”
春生想了想说:“算了!算我再请你吃一顿吧,以后你真的别再来了。”
乔龙一脸豪气地说:“那不行!我可是无功不受禄。”
春生揶揄说:“还不受禄哩!能给你吃上就算不错了,上次的禄你可是已经受了哟!”
乔龙想了想说:“不行!我得找你们掌柜去,哪怕让他打我一顿也行。”
春生着急了,赶忙压低声音说:“快别再惹麻烦了,你就坐下等着吧。”说完,硬摁着乔龙坐下,自己毛巾往肩上一搭,脆生生地喊道:“刀削面大碗一碗,外带鸡蛋一颗!”一边喊着一边快速离去。
乔龙怔了怔,安静地坐下了……
正在等着吃面的工夫,海龙帮帮主海蛟龙竟然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掌柜的急忙从里边跑出来,迎上前热情地招呼说:“哎哟!海爷!您又来光临小店儿了,快请里边坐!”
海蛟龙看看掌柜的,爽朗地说:“老规矩!”
掌柜的高声喊道:“知道了您呢!刀削面小碗一碗,外带鸡蛋两颗,红烧肉一块!小份素菜一碟!”
掌柜的一边喊着一边一溜小跑地跑走了,海蛟龙款款地向里间走去。
乔龙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海蛟龙看,在海蛟龙经过他的时候,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海蛟龙立刻停下脚步,看着一旁脏兮兮的乔龙,有些愠怒地斥责道:“唔!你这小叫花子,笑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