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来临之前,总会有一段时间的无风平静;海上浪**涌之前,也总会有一段时间的风平浪静;任何事物在爆发之前,总会有一段时间的静寂沉默。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
乔龙和翠儿失踪的事情,看似风平浪静,可在乔虎没有离开乔村之前,一直只是有一股暗流在涌动。乔虎天天忙于组建商贸社,组织全村在城里做生意一事,根本无暇兼顾这些。乔虎一走,这件事情迅速在全村发酵起来,风言风语便如潮涌般随之而来。
人的舌头可以杀人,这让乔龙和翠儿真切地领教了,更让翠儿娘感到始料不及。
其实在乔虎和乔生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这次暗涌已经初显端倪。
这天晚上,静谧的夜空中,月明星稀,整个乔村寂静一片,偶有几声知了在间歇地叫着。
乔有宝家里,堂屋炕桌上的油灯跳动着火焰,乔安娘一个人坐在油灯下专注地纳鞋底。
乔安和乔生的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是借着窗户纸透进的月色,有一丝丝的能见度,可以隐隐约约地分辨着看清楚一些。兄弟俩在内室自己的屋里,乔生想到第二天一早要跟着乔虎进城去,就想早点睡觉,乔安却想到一招武功,非要乔生跟自己对拆,来巩固和检验一下。
乔生诡计多端,知道拗不过乔安,想了一个让乔安知难而退的办法,就是让乔安劝母亲早点休息,别再干活儿。因为他知道,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一旦干起活儿来,就必须干完。今晚纳鞋底,那是一定得完成一双鞋才肯罢休,谁劝也没有用。
乔安知道乔生在故意为难自己,但他知道母亲最近眼神一直不太好,不能劳累过度,本意也是要劝的,所以就硬着头皮隔着一间屋子跟母亲说:“娘!弄啥呢?明天白天再弄吧!”
乔安娘一边干活儿一边说:“娘没事儿!你们兄弟俩也太费鞋了,娘再一人给你们做一双!”
乔安劝说道:“光线不好,您眼神最近越来越差了,可不敢把自己的眼睛熬坏了呀!”
乔安娘毫不在意地说:“娘都这么大年龄了,没事儿!哦!生儿明天要进城,不如你们先早点儿睡吧!”
乔生在屋里俏皮地说:“娘还很年轻漂亮哩嘛!”
乔安娘笑笑,嗔怨说:“你个熊玩意儿,倒是嘴甜!”
正说着话,六婆从外边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心急火燎地叫着:“乔安他娘!”
乔安娘一愣,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赶忙问道:“哎哟六婆!你这是干嘛?咋风风火火的?”
六婆一惊一乍地说:“咱们乔村,这回可是出大事儿了!”
乔安和乔生在里屋听得真切,乔生有些泄气地说:“得,睡不成了。哥,来吧!”说着话,在炕尾点起了油灯。
乔安和乔生开始对拆,一个心情怡然,一个无精打采。
乔安娘在堂屋吃惊地睁大双眼看着六婆问道:“到底出啥大事儿了?”
六婆一脚上炕,慢腾腾把两只脚上的鞋脱下来,把两只鞋叠在一起往炕角上一放,盘腿坐在炕上,故作神秘地说:“哎哟!你是不知道,咯咯咯!我六婆就算是再见多识广,可这件事情也还是说不出口哟!”
乔安和乔生一边对拆一边听着堂屋传来六婆诡秘的话,一时有些出神。
乔安停下手来,悄声说道:“这个老妖婆来咱家干嘛?”
乔生也悄声说道:“听说她最近老是在附近的村子到处跑,总是喜欢给人说媒,是不是给哥哥你说媒来了?哈哈哈!”
乔安嗔怒说:“不要胡说!”
乔生笑嘻嘻地做着手势说:“别管啦,想知道,听听他们说啥不就清楚了?”说着话,两人停手,蹑手蹑脚的靠在门边,悄悄偷听起来。
乔安娘诧异地说:“六婆不想说?那你跑我这里干嘛?还四平八稳地坐在我家炕上,一惊一乍的。”
六婆堆着笑脸说:“我是真的说不出口嘛!”
乔安娘干脆地说:“那就别说。”
六婆干笑着说:“可我又忍不住想说嘛,要不我就不来了。”
乔安娘白一眼六婆,一撇嘴,欲擒故纵地说:“谅你狗嘴里也吐不出个象牙来,可千万别说哟!”
六婆干脆地说:“我今儿还就是豁出去了,记得啊,我只告诉你,你可不能再传出去。”
乔安娘捂着耳朵说:“啥乱七八糟的?我不听!”
六婆掰住乔安娘捂耳朵的双手,煞有介事地说:“你听没听说?那个小乔龙和翠儿在山上……”
乔安娘打断她的话,好奇地问道:“咋了?”
六婆故作神秘地说:“啧啧!不能说,干那见不得人的事儿,羞死人了!”
乔安娘一激灵,急忙问道:“真的?”
六婆表情丰富地说:“哎哟!我都觉得臊的慌!”
乔安娘不解地问道:“你咋知道?”
六婆眼一瞥,自得地说:“当然是有人亲眼所见哟!”
乔安娘愣怔地说:“这种没皮没脸的事儿也做得出?”
六婆眼睛一翻,附和着说:“我就说嘛!看这俩孩子,表面上规规矩矩,骨子里咋就这么腌臜哟!”
乔安娘瞥一眼六婆说:“自己没看见,千万不敢乱传,这是要毁人的。”
六婆一拍胸脯说:“乔安娘你放心,你看我六婆是那样的人吗?我就跟你一个人说。”
乔安娘将信将疑地盯着六婆的眼睛问道:“真的?”
“那还有假?”六婆躲避开乔安娘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随后赶紧起身说:“不多说了,时间太晚了,我得赶紧走了!”说完,从炕角上拿起两只鞋,一一套在脚上,下地起身,匆匆地走出门去。
乔安娘瞥一眼六婆的背影,将信将疑。
六婆刚出门,就听到六婆骂大街的声音传来:“哎哟!这是谁这么缺德带冒烟儿的哟!故意在门头上放个水盆子,浇了老娘一身的脏水哟!”
乔安娘急忙探身开门出去,只见六婆像个落汤鸡似的站在乔有宝家门口,捶胸顿足地叫骂着:“死乔安!死乔生!两个缺德鬼,就喜欢拿老娘出气,本来还打算给你们说媒哪,打你们光棍儿去吧!晦气!”六婆这样骂骂咧咧着,愤愤地离开了。
原来是乔安和乔生听着外屋六婆在胡说八道,义愤填膺地搞了一个恶作剧。他们从窗户跳出去,把一碰脏水,架在了门头上,六婆刚好出门,一开门,那盆脏水兜头浇了下来。
六婆的骂声渐渐远去,乔安娘捂着嘴想笑,看看乔安和乔生屋里的灯熄灭了,屋里传出乔生愤愤不平的声音说:“叫你整天胡说八道!”接着,就是兄弟俩在屋里一阵得意的笑声:“呵呵呵呵!”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武术队员们在晒谷场上集中操练武术套路。大奎在一旁一边巡视,一边喊着号子:“一!二!三!四!”
二奎却心不在焉,所做的动作总是走形,屡屡出错。
大奎走到二奎跟前,疑惑地问道:“二奎!你今天这是咋了?”
二奎没好气地说:“我没事儿!”
乔虎停下来关切地说:“二奎师兄,昨晚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一位小师弟打趣说:“是不是大师兄娶媳妇了,自己一个人反而晚上睡不着了呀?”众人一片哄笑。
乔虎厉声说:“不许开大师兄和二师兄的玩笑!”
众人立刻缄口不言。
乔生嘟囔着说:“能休息好才怪!”
乔安瞥一眼乔生说:“乔生你别阴阳怪气的。”
乔生冷言冷语地税:“我这可不是阴阳怪气,我这是在替二师兄打抱不平啊!”
二奎冷冷地说:“乔生你闭嘴!”
乔生愣怔地反问道:“咋了?”
二奎瞪一眼乔生,愤愤地说:“你别再说了行不行?没人当你是哑巴!”
乔生眼睛一瞪,气愤地说:“哎!我说二师兄,你这可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二奎厉声道:“你骂谁是狗呢?”
乔生一听,更诧异了,冷冷地说:“哟呵!你这是发神经呢!”
二奎不客气地上前一步,厉声喝道:“你再说一句!”
“我说你!你……”乔生发火了,正要动手,突然平静下来,冷冷地自嘲说:“我管你闲事干嘛我?我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乔安瞪一眼乔生,恨恨地说:“你这就是吃饱了撑的!”
乔生有些自言自语,但却有意提高声调,阴阳怪气地说:“我这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二奎气不打一处来,发火道:“你还说!”说完就要上前动手。
乔虎看看二奎,再看看乔生,严厉地说:“两位师兄到底这是咋了呀?这么多师弟可都看着呢!都吃枪药了?”
大家全都默不作声了。
乔虎看看乔生,嗔怪说:“乔生师兄,一天就你事儿多!”
乔生委屈定反驳说:“村长啊,都看我不顺眼啊!咋就是我事儿多了?”
乔虎严肃地说:“那你说,究竟咋了?”
乔生嘟囔着说:“这事可问不得我。”
乔虎追问道:“那你说!我该去问谁?”
乔生脱口道:“你该问你的好弟弟乔龙啊!”
大家的眼睛不由得齐刷刷地看向乔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