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地道已经挖了约有两百多米,大家还在挥汗如雨。乔虎用望远镜在洞口观察完之后,认真目测了一下,估计距离差不多了,返回到洞里,刚好看到彩凤和阿娇返回来运土,走近她们,轻声说道:“彩凤,阿娇,你们的土不要运的太远了,现在估计已经挖到了,完事以后恐怕还得堵上。”
大奎正在用镐刨土,停下来问道:“为啥嘛?”
乔虎认真地回答说:“我总感觉为了这次的行动,要是暴露了这个山洞会很可惜。”
大奎疑惑地问道:“如果这次行动成功了,那么多粮食还换不过来?”
乔虎不以为然地说:“这可不是换不换得过来的问题。***教导我们,我们抗日战争打的是持久战,这个山洞一定还会有大用处。”
彩凤称赞道:“还是队长想得长远。”
阿娇若有所思地说:“话是这么说,怕也未必做得到。”
乔虎脱口问道:“这是为什么?”
阿娇随口说道:“洞里的洞口咱们能堵,但仓库里的洞口怎么堵呢?”
乔虎想了想,认真地说:“我只是让大家先做好保护地道的打算,洞内的能堵必然要堵,仓库里的洞口我们只能见机行事,到时候再看了。”
正说着话,二奎急匆匆地走进来,一走过来就轻声问道:“怎么样?还成吗?”
大家回头看看二奎,一时都被他的傻子模样逗得忍俊不禁。
“呵呵呵!”彩凤和阿娇看着二奎的样子大笑说:“二奎哥,你这样子,还真像个傻子!”众人听了,也都跟着哈哈大笑。
二奎认真地说道:“你们可千万别小看了我的这身行头,那天能保住小命可全靠它了。实话跟你们说吧,我现在是矿上的名人,整个李家峪煤矿现在只有三个人能在鬼子的枪下四处行走,就是两个疯子和一个傻子,龙二、李疤九和我。”
人们闻听,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乔虎笑的前仰后合,终于止住笑,一本正经地说:“我刚才目测了一下,估计咱们按照这样的进度,现在就可以挖到仓库里去了。”
二奎一脸认真地说:“对了,乔龙兄弟告诉我说,这次行动最好不要暴露这个山洞。他可以解决仓库里边洞口的封堵问题。”
彩凤眼前一亮,觉得太巧了,乔虎刚要说保护地道,弟弟就说能在仓库里边封堵道口,情不自禁地随口夸赞道:“哟呵!到底是亲兄弟俩,还真是心有灵犀呀!”
乔虎不无担心地说:“不怕别的,就怕仓库里边的地道口暴露。鬼子丢了粮食,不可能不查的。”
二奎一本正经地说:“那就干脆各自分工,我们把山洞里边先做好,外边就交给乔龙来负责,等完事之后,里外都得做好善后工作。”
乔安走过来,把一把铁锹递过来,逗趣说:“二奎同志,你别只顾说了,赶紧动手挖呀!”
二奎煞有介事地往双手吐口吐沫,随手拿起铁锹就上前干了起来,一边铲着土一边说:“大家都抓紧点儿时间,现在乔龙就在仓库里,他可以为我们矫正方向。如果顺利的话,马上就可以挖通了。”
众人一听,立刻又争前恐后地干起活儿来。
原来,二奎每天两头跑,一直暗暗掌握着挖洞的进度,他感觉到地道已经挖的差不多了,就和乔龙说了行动的具体情况。
乔龙心里也早有打算,当天夜里,就带着二奎一起,双双穿着夜行衣,趁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仓库后边狭窄的夹道里。
煤矿的仓库是依山而建,背倚着高山建造的时候,在搭建的过程中,背后贴山留有一条夹道。夹道很狭窄,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过,也许是当时为了运送建筑材料或者清理建筑垃圾故意留下来的。
仓库后边的墙体很高,差不多有近十米左右,没有窗户,只是在接近顶部的地方,每间仓库上方都留有两只很小的通气窗。
乔龙早就观察过这里的地形,他轻车熟路地带着二奎过来,用飞爪吊绳把两人吊上了仓库的屋顶。
两人从通气窗口探身观察仓库内部,发现里边三间仓库中间用可推拉的铁门隔断,是完全可以互通的,中间的一间仓库里堆放有大批物资。两人便顺利地钻了进去,从通气窗上悄悄溜了下来,发现这里的大批物资正是满满的袋装粮食,一共有大大的两垛。
乔龙随手捡起一根木棍,在四周的地面上捅着,一边捅一边说:“二奎哥,你现在马上去到洞里看看,如果地道已经挖过来了,下边一定听得到我现在捅地的声音,一旦听到声音,就说明可以挖通了。你通知大家,要是今天晚上挖通,那就明天晚上行动;要是明天晚上挖通,那就后天晚上行动。”
二奎心领神会,麻利地爬上粮垛,飞身又从通气窗上出去了……
二奎悄然回到家里,换上平日的傻子行头,辗转地来到山洞,和大家一起干起活儿来。
乔虎、大奎、二奎、乔安、乔生一起在继续挥汗如雨地挖着地道,彩凤和阿娇也在忙着继续运土。
“笃!笃!笃!”顶上传来了乔龙用木棍捅地的声音,众人听见,无不面露惊喜。这声音就像是一道集结令一样,大家不约而同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继续挖,不一会儿,大家就与声音会合在了一起。乔虎长出一口气说:“终于到了!”
大奎有些怀疑地问道:“位置肯定准确吗?”
乔虎怔怔地说:“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大奎将信将疑地说:“要是错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二奎不耐烦地说:“你们说什么呢?乔龙兄弟就在上边。”
乔安激动地说:“队长,挖不挖开?”
乔虎怔怔地说:“今晚不行动,挖开怎么行?”
乔生疑惑地说道:“那怎么办?”
彩凤想了想说:“队长,还是挖开吧,龙爷不是说了嘛?今晚挖通,明晚行动,不挖通,也不好确定行动时间。”
阿娇附和说:“就是队长,你不是说要见机行事的吗?挖开也好心里有个数。”
乔虎疑惑地问道:“今天挖开难道还要再堵上?”
二奎不容置疑地说:“挖,挖开。上边的情况我知道。”
说着,径直拿起一只铁镐,向声音的方向顶上,开始向上刨起来。“咚!咚!咚!”
乔虎干脆地说:“好!那就现在干脆先往顶上挖一个洞。”
乔安兴奋地上前说道:“我来!”说完,举起铁镐,和二奎一起向上刨起来,“咚!咚!咚!”
突然,大家听到上边同样节奏的声音。“咚!咚!咚!”
二奎高兴地上前继续挖土说:“快!通了!”
正当大家沉静在即将成功的喜悦之时,突然上边传来急促的声音“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种声音敲打着大家的心,让众人感到慌乱,乔虎急忙喊道:“不好!停!”
大奎急忙压低声音,疑惑地问道:“咋回事啊?咱们被发现了?”
乔虎食指挡唇,“嘘!”的一声,压低声音说:“不清楚。但至少说明,上边有人发现咱们在下边挖地道,先隐蔽起来。”
大家不知道上边发生了什么,顿时都停了下来,洞里一下子安静了,一个个全都睁大眼睛。
此时此刻,乔龙独自一个人在黑咕隆咚的仓库里,仅凭墙上方的通气窗上射进的一丝夜光辨识四周的一切,屋子里堆放着高高的两垛粮食。他突然听到地下“咚!咚!咚!”的挖洞声音,顿时心花怒放起来,急忙用木棒敲打地面,声音闷闷的回应地下:“咚!咚!咚!”这样的声音显示,地下已经明显挖空了。
正在这时,乔龙突然听到了仓库外边的动静,急忙“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地连续敲打地面,意图就是通知下边。然后他屏住呼吸,闪身来到仓库门口,隔着仓库大门,透过一丝门缝向外边仔细观察,只见一队日本巡逻士兵,刚巧从门前走过。
巡逻队走过去之后,乔龙感到虚惊了一场,镇定之后,再次上前,“咚!咚!咚!”稳重地给了下边暗示,听到下边又继续开挖之后,放心地爬上粮垛,轻松地从通气窗上出去了。
地洞里在一阵沉寂之后,再一次听到上边“咚!咚!咚!”轻松有节奏的声音,乔虎轻松地说:“没事了!”
大家的脸上才又重新露出喜悦的笑容,又一次争先恐后地挖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银丰当铺还没有开门营业,乔有宝刚刚在店铺里边坐定,就听得“咚咚咚!咚!咚!”的敲门声响,三短两长。他赶忙上前,一边开门一边问道:“谁呀?”
乔生在门外应道:“爹!是我!乔生!”
乔有宝急忙打开门,把乔生让进来,向门外探头看看,确认安全之后,返身回来,重又关上门,急切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乔生淡淡地说道:“我刚从矿上来。队长让我这么及赶回来,就是通知您和邱月影同志,我们已经挖通了地道,今晚天一黑就行动。您们马上跟上级党组织联系,通知游击队,晚上从七峰山进洞接应,把粮食从七峰山直接运到根据地去。”
乔有宝眼睛一亮,马上一阵欣喜:“地道真的挖通了?”
乔生高兴地说:“挖通了,乔龙就在里边接应我们呐!”
乔有宝很激动:“乔龙也见到了?这回可太好了!饿了吧,爹给你弄吃的去。”
乔生笑嘻嘻地说:“不了爹,您还是赶快去通知邱月影同志吧,让她尽快电告组织,我也要快点儿赶回去呐。”
乔有宝嗔怨说:“那也不急在这一时,爹这就去通知邱月影同志。橱柜里有大饼和咸菜,你先垫吧垫吧肚子,爹回来再给你下面条。”说完,匆匆从后门离开了。
乔生进到内室里边,打开橱柜,拿起一张大饼咬了一口,又拿了几张饼塞到怀里,也急匆匆地离开了。
等到乔有宝再次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看着橱柜空空如也,笑着摇摇头,嗔怪道:“臭小子,就一会儿都不等。”
到了煤矿晚饭的时候,乔龙在食堂一个人磨磨蹭蹭地吃饭,看的打饭的人渐渐地少了,便急匆匆来找翠儿打饭。他在饭票里夹着字条,暗示她,向她发出了当晚行动的信号。
钱翻译大老远看见了乔龙单独磨磨蹭蹭地吃饭,便猜到了八九分,等到乔龙找翠儿又买了干粮离去之后,也趁着人少的空隙,再次来到翠儿的跟前。
翠儿正在紧张地收拾票箱,一抬头看见钱翻译走了过来。早有麻杆儿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殷勤地给他搬一把椅子过来。钱翻译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地在翠儿旁边坐下来。
翠儿笑嘻嘻地问道:“哥,今儿又不忙了?咋又有空过来?”
钱翻译故作姿态地说:“哥今天再过来看看,看有哪个不长眼的,不想要他的眼珠子了。”
麻杆儿本想过来献媚,闻听钱翻译此言,浑身立刻骇然地起了好多鸡皮疙瘩,只好干笑着离开了。翠儿机警地察看了一下四周,把乔龙送来的字条悄悄递过去,把武工队今晚要采取行动的消息传递给了他。
钱翻译得到这个情报以后,虽然感到振奋,却还是感到一头雾水,他并不知道武工队究竟想要采取什么样的办法来“偷”粮食,想着这次任务事关重大,自己必须主动策应一下这次的行动,却也无从下手,该怎么办呢?他陷入了沉思。
突然,他灵机一动,觉着武工队一旦采取行动,就必然会惊动日本鬼子,日本鬼子必然要出动。自己只要和浅见在一起,就会第一时间知道其间发生的情况,到时候就可以随机应变,从旁策应武工队。想到这里,他暗自得意,赶忙带着一副围棋,匆匆去到浅见的办公室找浅见下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