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矿工人的大暴动就要开始了,根据地接到了上级指示批复的暴动计划,邱月影也同时收到了上级的指示。
这一天上午,邱月影在海龙帮内室正在看一份电报纸,乔有宝匆匆走了进来,急切地问道:“邱月影同志,上级来指示了?”
邱月影点点头,把手里的电报纸随手递过去说:“上级指示我们,晋北地委和根据地要领导和组织李家峪煤矿的全体工人,在中秋节这一天举行大暴动,让我们积极配合。”
乔有宝想了想说:“邱月影同志,鉴于目前的形势,我认为我们对煤矿暴动的配合只能有两种形式。”
邱月影认真地说:“您说说看。”
乔有宝不紧不慢地说:“工人暴动计划一旦开始实施,煤矿里的鬼子必然会向城里的鬼子请求增援,我们这边的配合行动只能以阻止鬼子增援为目的。要实现这个目的,一种办法是我们设法牵制住城里的日本鬼子不去煤矿增援,围魏救赵,围点打援,敲山震虎;另一种办法就是借此机会,我们可以做一些更为重要的工作,让鬼子无暇兼顾。”
邱月影疑惑地说:“我一直被红枫盯着没法出面,松鼠同志目前在煤矿里也没法展开行动。晋北根据地的全部力量都去接应和配合工人暴动了,也不可能抽调民兵和游击队再来帮助我们。以我们现有的力量,恐怕这两种配合形式行动起来都很困难。”
乔有宝笑笑说:“从我一个生意人的角度来看,什么事情都要看结果。我们目前的武装力量,也就只有海龙帮可以利用,但海龙帮的作为,也仅限于一些小动作。既是小动作,那就根本动摇不了日本鬼子增援煤矿的势力,也达不到我们想要的结果,所以,强硬的对抗行不通,我们应该另辟蹊径。”
邱月影眼前一亮说:“您的意思是咱们各干各的,利用这个空档做一些更难完成的任务,从另一的层面去配合大暴动?”
乔有宝点点头说:“是的,这也叫声东击西。我们一直没法完成的军火运送任务,这一次怕是机会来了。根据地需要军火,暴动的工人们也需要配备武器,我们把军火送到根据地,不是对煤矿这次举行暴动的最好配合行动吗?”
邱月影由衷称赞道:“乔有宝同志!真棒!就这么干!对了,上次说神医门分家的事情,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乔有宝摇摇头说:“不行,乔八爷不同意。”
邱月影脱口道:“为什么呀?”
乔有宝辩解说:“邱月影同志千万别误会,我们乔村人个个都是英雄好汉,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怕死的事情,乔村人坚决不干。”
邱月影不以为然地说:“我看你的思想就不通吧?这不是怕死的事情。”
乔有宝疑惑地问道:“还能有啥事?”
邱月影不紧不慢地说:“你想想,如果神医门分了家,我们一下子就有了四个地下交通站,如果不分家,一旦出事情,不仅交通站会出问题,神医门的所有商号甚至乔村,就都会跟着出问题。”
乔有宝恍然大悟说:“要是这么说的话,还真是有道理。”
邱月影嗔怨说:“如果不分家,这次行动取消!”
乔有宝急切地说:“别介呀,分了不就行了吗?”
邱月影“噗呲!”一声笑了,俏皮地说:“那就按您说的办!”
乔有宝笑嘻嘻地离开了。
乔虎和翠儿一回到乔村,便立刻召集全体民兵在晒谷场上列队,严肃地向大家传达了作战任务。乔村民兵自组建以来,所有人都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接受任务后,一个个群情激奋,摩拳擦掌。
车门子高兴地说:“这次我们总算要和日本鬼子大干一场了!”
乔虎看看大家,不紧不慢地说:“同志们,我们中的大部分都是山西人,也有一部分是后来逃难来自其他地方的人。但不管是哪里人,我们都要很清楚地知道,我们都是中国人。李家峪煤矿是我们中国的,现在却被日本人霸占着。这些可恨的日本人在抢夺我们煤矿的时候,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他们杀害了我们的同胞,杀害了我们乔村好多的人,这些被害的人都是我们的亲人……”说到这里,有些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翠儿接过话茬儿说:“同志们,就在这个煤矿里面,现在还有将近一千多名我们的同胞兄弟,正在遭受着日本鬼子的欺压和摧残。前段时间发生了一次透水事故,一次就害死了我们同胞一百一十四条性命。现在我们就要去营救他们了……”
民兵们纷纷叫起来:“我们是中国人,我们决不给山西和乔村丢脸!”
乔虎镇静了一下,摆摆手说道:“现在我来布置我们乔村民兵的任务。”
民兵们马上全都安静下来。
乔虎一脸认真地说:“我们乔村民兵在这次暴动中的任务是,在中秋节傍晚出发,埋伏在煤矿的各个大门外。以煤矿塔楼上的探照灯熄灭为号,各大门统一行动,不动声响地解决掉大门口的每一名守护的鬼子,然后进到矿里去找到大奎和乔龙他们,接应他们一起出矿,然后到北大门外的三棵槐树那里会合。”
民兵们齐声回应道:“坚决完成任务!”
沉静的南山北山回音阵阵,遥相呼应……
工人暴动的行动迫在眉睫,煤矿内部的劳工们,也都紧锣密鼓地都悄悄组织了起来。
这一天早上,工人们都在食堂排队打饭,赵青夹杂在队伍里和大家窃窃私语。
乔龙打好饭端着饭盆儿走到一张相对比较空闲的桌前,随意地打着招呼说:“哟!哥儿几个!吃着呢?”
工人们看到乔龙过来了,立刻像是躲着他一样,都不约而同地端着饭盒离开了。
乔龙的跟前立刻变成了一张空桌,他也不在意,他很清楚,这是工友们都认识他,知道他经常利用吃饭的时间谈重要的事情,有意在为他提供方便。
乔龙径直坐下来,警觉地四周环视了一下,正准备吃饭,赵青打好饭,端着饭盒快速向他走了过来,很随意地坐下吃饭,嘴里嘟囔了一句:“情况怎么样?”
乔龙不动声色地说:“这几天,我每天都换岗到各个井区,去了解了各井区的实际情况。每个井区的工人都痛恨日本小鬼子,都不想给鬼子干活儿,只要有机会,大家都愿意逃出去跟着八路军去打鬼子。”
赵青点点头,哼着口哨,端着饭盆儿,若无其事,摇头晃脑地离开了。赵青刚刚离开,有齐墩儿和乔安两名带班长端着饭盆儿走过来,一起坐下吃饭,一边吃着,一边又交头接耳起来。
秋高秋爽,日上三竿,微风徐徐,天气还是一阵阵的燥热。
东大门外走来了一老一少两个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女人,她们是春生他娘和他妹。
原来,春生家所在的白家窑村日前遭到了鬼子的疯狂扫荡,鬼子在白家窑村抢粮食,没有找到一粒粮食,便气急败坏地屠了村,全村的家家户户无一例外地都遭到了鬼子的杀害。
鬼子一进村,春生的父亲就发现了,他拼命跑回到家里告诉老婆和孩子,迅速给她们抹了满脸的锅底灰,刚刚抹完,就听见几名鬼子闯进了院子,一进门就举着火把烧房子。春生他爹眼看的房子被烧了,情急之下,把春生他娘和他妹子先后推进了地窖,然后把水缸盖在地窖的盖子上,随后冲了出去。
几名日本鬼子看着春生他爹举着一把菜刀冲出来,端起枪直接向他突刺,然后又分别补了一枪,残忍地把他杀害了。
春生他爹死了以后,几名鬼子又进家里看了看,没发现什么才气势汹汹地离去,春生母亲和他妹子因此才幸免于难。
等到母女两人费半天力气把水缸挪开,狼狈地从地窖里爬出来的时候,整个村子已经被烧得满目疮痍,几乎化为乌有,全是灰烬。村里的男女老少,几乎都死了,满目的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堆积的熟悉的尸体。她们顿时感到天都塌下来了,这可怎么办啊?她们走投无路,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埋葬了春生他爹以后,决定到李家峪煤矿来投奔春生。可她们哪里知道,春生所在的李家峪煤矿,却是一个几乎没有女人却又是虎狼环伺的像地狱一样的地方。
两人还没有走近东大门,一胖一瘦两名移动哨的矿警队员就看见了她们,便急忙跑上前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瘦子冷冷地喊道:“站住!别走啦!再往前走,可就走到日本人那里去了!”
春生他娘急切地说:“老总啊,我们是来找我儿子的。我们当家的被日本鬼子给杀了,家也被日本鬼子给烧了,我们母女俩实在是已经走投无路了。”
胖子劝告说:“那也不能往这里闯,这里可是鬼门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