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被日本特高课便衣跟踪以后,上级党组织通过邱月影通知红枫迅速撤离,红枫却并没有太当回事儿,虽然口头上答应了,但却行动迟缓,并没有立即转移。
这天傍晚,天色暗沉,阴云密布,冷风肆虐。
红枫穿着一袭灰色的长衫,戴着一顶黑色礼帽,一个人急匆匆地穿行在平州城的大街上。突然,一辆汽车急速驶来,在他的身边停下,车上迅即跳下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便飞快地把他的头直接用麻袋套上,把口子扎起来,把他塞到汽车的后备箱里,急匆匆带走了……
红枫被带到了日本特高课的驻地,这里原本是日本黑龙会所在地,山本带着黑龙会的武士们进驻煤矿以后,藤田邀请栀子来对付共产党,就把这里交给了栀子的特高课。
日本军队入侵平州城以后,直接就从以前瘫痪的地下党组织那里掌握了平州城地下党的联络方式,并由此不断获得地下党的情报,连续抓捕了多名前来平州城接头的的地下党。藤田很狡猾,一早就发现了红枫这个人,但却故意没有抓捕他,试图给地下党造成一种假象,还是不断派人来跟他接头。
我党很清楚平州城地下党组织内部出了事,也判断出经常出现派去的地下党同志屡屡被捕是由于联络方式出了问题,但还是要接二连三地派人来,坚持一定要把平州城地下党的工作开展起来。
直到邱月影回到平州城之后,成功见到了老师红枫,并在乔有宝的帮助下,躲过了鬼子的追查。从那以后,平州城地下党的联络方式变了,而且开始活动频繁。藤田才不得已把栀子请来专门对付共产党,并特意把原来的黑龙会所改成了现在的特高课。
栀子到任之后,了解了大致情况,知道通过原来的方式已经无法再获得地下党的情报。苦思冥想之后,再生一计,开始派人暗中跟踪红枫,试图继续利用红枫这条线,达到破坏地下党组织的目的。结果很快被邱月影发现了,识破了鬼子的意图。
上次跟踪红枫失败,栀子便觉得跟踪红枫的行动已经被对方识破,担心红枫会逃之夭夭,便立刻对他实施了抓捕,结果红枫并没有按照上级指示迅速转移,被鬼子特高课秘密逮捕了。
特高课的人对红枫进行了连夜突击审讯,疯狂地对红枫严刑拷打,却什么也问不出来,红枫忍着疼痛,一直咬着牙不说话。
栀子不愧是一位训练有素,有着“霸王花”美誉的日本高级特工,她老到地通过审讯过程中的仔细观察和对红枫开展的秘密调查,直接就找到了红枫的软肋。她很快就查到了红枫的老家,派人即刻前往,暗中把他的妻子和一个五岁的孩子一起抓来平州城日本特高课探视。红枫的妻子和孩子看着他浑身伤痛,心疼的眼泪往下一落,他的意志一瞬间就被全部击垮了……
红枫叛变的当天夜里,夜黑风高,邱月影正在急匆匆地赶回家,刚刚走到邱公馆外,就忽然听到了一阵很强的摩托车马达声。她凝神思索,警惕性极高,一机灵,隐身藏了起来。
但见四辆摩托车从对面快速开过来,直接停在了邱公馆的门外,强烈的摩托车灯光把邱公馆外照得通明如昼。
只见日本特高课课长栀子小姐,一身军装,带着白手套,手持军刀,挎着王八盒子,穿着马靴,威风凛凛地从第一辆车上走下来。后边紧跟着的一辆车上,走下来的人正是红枫,尽管他低着头,还是被邱月影一眼就认了出来。后边的两辆摩托车上也随后依次走下几名特高课的便衣特务。
邱月影大吃一惊,原以为红枫已经安全转移,怎么会?她不敢多想,继续冷静地观察着。
栀子审视地看着红枫说道:“红枫先生,你说的共产党电台就在这里?”
红枫怔怔地说:“我不确定电台在哪里,但情报人员确实是住在这里。”
栀子做梦也没有想到,地下党的骨干人员竟然就窝藏在自己一直比较信任的邱公馆内,她将信将疑地说:“你一定要清楚,这里是邱公馆,骗我们的下场可不好……”
红枫急切地说:“不会错,她是我的学生,就是天爷的亲生女儿。”
栀子威严地对特高课的特务们说道:“现在进去抓人,重点是要找到电台!”说完,一挥手,亲自带着一行人冲进了邱公馆。
邱公馆的门卫哪里敢阻拦?一个个吓得立在一旁,瞠目结舌。
邱月影躲在门外的暗处看得真切,顿时明白了一切,转身快速离开了。
邱月影一路奔跑着,虽然她的对敌斗争经验还不够丰富,但她的大脑此刻在高速地运转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呢?红枫显然已经被捕叛变了,她现在应该第一时间报告上级党组织,请上级党组织尽快剥离红枫的上线,最大程度地减少党组织的损失,至于他的下线,到自己这里也就为止了。她庆幸电台并不是藏在邱公馆,一念至此,她似乎找到了方向,立刻向米记粮行跑去……
邱月影快速赶到米记粮行,直接从后门进去,来到自己工作的财务室,从柜子的暗格里把发报机拿出来,急切地把亲眼看见红枫叛变的情报发了出去,之后又把发报机重又放回到原处,看着没有什么问题,又马不停蹄地离开米记粮行,匆忙地赶往神医门货栈去了。
邱月影十分机警,轻车熟路地来到神医门货栈,隐蔽地查看了一下周围的动静,确信没有异常之后,才纵身翻过矮墙,跳进到货栈的院子里,来到乔八爷和乔有宝休息的房间门口敲门。
“笃笃笃!”声音很小,但在万籁俱寂的夜里,还是很响亮。
乔八爷和乔有宝同时被惊醒了,乔八爷还在愣怔的时候,乔有宝已经翻身下炕,手持一根木棍来到门前,轻声问道:“谁?”
邱月影急忙说道:“是当铺乔掌柜吗?我有当品急当!”
乔有宝立刻明白了,邱月影深夜至此,一定有急事儿,马上说一声:“你稍等,我就来!”说完,返身回去穿衣服。
乔八爷怔怔地借着窗外射进来的一丝丝光亮看着一脸严肃的乔有宝,没有说一句话。其实他很清楚,乔有宝近一段时间以来,正在做一些大事儿。当初自己本来想把乔村的生意撤离,但乔有宝并不同意,乔八爷马上就明白了乔有宝的意图,也就取消了撤离乔村生意的打算,还常常不动声色地暗中出一把力。
乔八爷并不知道乔有宝都在暗中跟谁接触,也不愿意知道这些。他知道这些人貌似形形色色,但却都不是普通人。买粮食也好,买被服也罢,一次性要货的数量,那就不是一般主顾能够承受的量。此刻,有人半夜找到这里来,听起来是一位年轻的妮子,一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邱月影焦急地在院子里等待着,乔有宝衣冠不整,着急忙慌地跑出来,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急切地问道:“啥事这么着急?还大半夜地找到这里来了。”
邱月影压低声音,严肃地说:“出大事了!”
乔有宝吃惊地问道:“出啥大事了?”
邱月影沉重地说:“红枫叛变了!”
乔有宝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啊?你咋知道?”
邱月影淡淡地说:“今晚我正要回家,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亲眼看到他带着特高课的栀子小姐到我家去了。”
乔有宝睁大双眼,长出一口气说:“啊?好险!早一秒钟,你就被抓了!”
邱月影淡然地说:“可就算是不被抓又有什么用呢?”
乔有宝一愣,旋即安慰说:“话可不能这么说。”
邱月影幽怨地说:“今天晚上,恐怕日本鬼子就会进行全城大搜捕,我们平州城地下党组织,面临着什么样的危险?您知道吗?”
乔有宝镇定地说:“那还说啥?跟鬼子抢时间,咱们赶快通知他们去呀?”
邱月影摇摇头,悲愤异常地说:“我们都是单线联系,他的上线我一个也不认识,就像他并不知道您的存在一样。”
乔有宝不假思索地说:“那你赶快报告组织呀!”
邱月影冷静地说:“我已经给上级党组织发过电报了,可我估计鬼子抓不到我,必然会把我家和米记粮行全都封锁起来,以后电台怕是要静默一段时间了。”
乔有宝想了想说:“要是这样,那就只剩下你自己了,你还是赶快跑吧。”
邱月影一脸冷峻,认真地说道:“乔有宝同志,虽然您加入党组织的申请还没有被批准,但我始终觉得,您是完全可以信赖的。”
乔有宝一脸神圣地说:“有啥任务,你就交代吧。”
邱月影冷静地说:“如果我被捕了,你一定要设法保护好我们的电台。”
乔有宝疑惑地说:“电台?你不是说他们今晚会封锁了你家和米记粮行吗?莫非找不到?”
邱月影顿了顿,上前跟乔有宝耳语,把自己藏发报机的地方告诉了他。
乔有宝听完,冷静地说道:“既然这样,你就赶紧先躲一躲吧。”
邱月影疑惑地问道:“往哪里躲?怎么躲?”
乔有宝不假思索地说:“你随我来。”说完,马上向院子外边走去,邱月影默默地跟了上去。
两人静静地出了货栈大院的门,消失在暗夜里。
乔八爷一直贴着门缝在屋内听着,他听出来了,这个妮子就是乔虎曾经的相好,他立刻觉得这个小妮子很不简单。明明都看见了鬼子上她们家去抓她,居然还能临危不惧,镇定自若,沉着冷静地处理一些事情,不由得暗暗伸出大拇指。此刻听着他们离去,站起身来,重又上炕上睡觉了。
邱月影判断的很正确,栀子一行到了邱公馆以后,没有见到邱月影,也搜查不出电台,便问罪邱继财。邱继财尽管不知道女儿的行踪,却被逼无奈,还是说出了女儿平时是在米记粮行做掌柜。
栀子带着人又迅速地赶到米记粮行,却不料邱月影早一步发完电报,已经再一次悄然离去。
栀子带着红枫和特务们在邱公馆和米记粮行两个地方都扑了个空,干脆就在这两处附近设点埋伏,张网以待,派特务秘密蹲守监视着,单等邱月影落网。
从那以后,平州城便再次陷入到了白色恐怖当中,日本鬼子开始四处抓人。小野带着一队日本士兵,红枫带着一队便衣特务,他们四处气势汹汹,嚣张跋扈地不断抓捕来不及撤离的地下党人。
这一天晌午,小野带着一队日本士兵,红枫跟在身边,他们押着两个人从神医门外经过,刚刚走过去,乔八爷就从粮行里边出来观看,乔有宝也从当铺里边出来观看。
乔有宝会心地跟乔八爷微笑,乔八爷也笑笑,表情有些讳莫如深。
围观的人们望着日本鬼子四处抓人离去的背影,一个个愤愤不平。
乔有宝到底把邱月影藏到哪里去了呢?他是把邱月影秘密带到了海龙帮。
自打和潘四爷在海龙帮筹划完平州城商界联合发展规划的时候,乔有宝就觉出海龙帮是个好地方,里边还有密室,将来一定会有用,便一直特意地留了心。
潘四爷走后,海蛟龙出狱,乔龙护矿被抓后又沦为劳工,海蛟龙再次成为海龙帮的帮主。乔有宝曾经多次暗中观察过海蛟龙,觉得这个海蛟龙虽然身为黑帮帮主,但却也是一位正义侠道之士,他对日本人深恶痛绝,与齐天帮的天爷邱继财却是判若两人,大不相同。
为此,乔有宝凭借着自己和乔龙的关系,时不时地跑到海龙帮会去登堂入室,久而久之,和海蛟龙也颇有些私交。值此危机时刻,情急之下,他立刻想到了海龙帮,急匆匆地把邱月影带到海龙帮里来了。